第四百二十五章 朝堂上
因太妃与亓官苒的寝宫离得极近，两人有事没事便坐在一起聊聊天，常常聊得忘了时间。待午膳端上来时，已是晌午时分。丫鬟们排列齐整的将食盒提进殿中，好生伺候着。
净手之后，太妃才命丫鬟打开食盒。
“瞧瞧，今日我特地交代膳房的厨子早起去采了鲜笋，”她指了指摆盘得精致的竹笋，示意亓官苒试试，“哀家想着其他膳食太过油腻，便让他们将洗净的笋同肉沫炒了炒。”既口感佳，又可解腻。
桌上的菜样简单至极，四个清淡的素菜并一盅豆腐汤，看起来与寻常百姓的家常菜并无不同。未闻到浓郁的荤腥味儿，亓官苒终于不再泛恶心。
颤着手将筷子伸到了小碟儿中，这一刻，她竟难得的有了食欲。
“如何？”太妃满眼放光的盯着她。看着她一口接一口的将每样菜都尝试一遍，心里越发欣喜。
“太妃当真了解妾身，”亓官苒不好意思的放下银箸，“今日这饭菜很合妾身的胃口！”说完又动了几筷子。
见状，太妃欣慰至极，只督着她喝下一碗汤。
在佛寺中住久了，太妃吃斋的习惯并未因到了宫里而改变，相较于那些个海参鲍鱼，她倒喜食素。
二人用了午膳便又至小花厅里闲聊，亓官苒越发觉得与太妃投缘，便将自己怀了以后的状况皆一五一十与其诉说。
“你只管好好养胎便是，莫要多操心多余之事。”太妃细细叮嘱，看得出来，对这还未出世的孙儿很是看重。
而后她又以亲身经历告知亓官苒孕期禁忌及其他，直至夕阳西下时，亓官苒才携着丫鬟回寝宫。
朝堂上的风卷云涌远不似内庭的言笑晏晏，第二日早朝，便有人当堂针对太妃回宫一事。
姬景时阴沉着面色，搭在龙椅两侧的手不觉微微收紧。
“皇上此举违背了先帝命令，还请皇上将太妃送回佛寺，以示尊先帝之令！”太尉弓着腰出列，声音铿锵得很。
当初太妃残害皇嗣，被先帝送去佛寺中带发修行，以求得皇室列祖列宗原谅。现先帝已仙逝，当今圣上却将人给接了回来，这也就罢，竟未过问群臣的意见，朝中稍有野心之人坐不住了，今日才强烈要求皇帝将太妃送回去。
太尉则是反对者中最活跃的那个，这不，冒着掉乌纱帽的风险上去死谏。
“太妃乃朕之生母，接回宫中有何不可？”姬景时冷冷道，边道边睨着跪地之人，如鹰目般的眸子盛满了厉色。
内心一颤，太尉手中冒出了涔涔薄汗，紧了紧朝板便答：“可以是可以，只不过太妃以前在宫中造了孽，为先帝亲自……”
到了此处便没了声儿。
朝堂上的人自都心里清楚的很，若非太妃以前的罪状太过重大，先帝又怎会在临死之际都未将人给接回去？
现在皇帝却二话不说就将太妃接了过来，可不是违背了先帝意愿？
“你们如此极力反对此事，究竟是不满太妃当年所做，还是不满朕之所为？”姬景时猛地拍了拍桌案，其上白玉笔洗差点被震下去。
闻此声响，群臣皆噗通跪了下去。
太尉将腰杆子挺得笔直，丝毫不为所动，“皇上，太妃当年的手段实为残忍，臣恳请皇上将太妃送回佛寺！”
“臣附议。”几个出列纷纷道。
一时之间，朝堂上鸦雀无声，气氛似被乌云笼罩了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说到底，这些反对之人不想让太妃回宫，不过是拥护着当今太后。姬景时心里了然，朝站在一旁的公公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便被人带了上来。
众人侧目相看时，不禁大惊，这衣衫褴褛的女子乃太妃当初还在宫内时的贴身丫鬟！皇帝这会子把人带上来，究竟是想搞什么？
还未搞清楚情形之前，朝臣皆不敢多言。
“这人想必各位都认识，就不必朕再介绍了吧？”姬景时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看着太尉等一众人。
只一瞬间，太尉的脸骤变成猪肝色，看来今日皇上是有所准备了。
“当年有一桩大事，你们可想听听？”姬景时站了起来，负手看着那个身形弱小的奴婢，面目浮上了玩味的笑。
那奴婢一直垂着头，避开另一侧大臣们怪异又好奇的目光，自顾自绞着手指，许是很久未见到这么多人，此刻略显得不安。
此女正是太后关在水牢中的那个女人，姬景时趁着太后不备，将人给带了出来。
“皇上，当下还是先解决太妃一事要紧。”太尉阴阳怪气的看了那婢女一眼，着急上前提议道，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之感。
方才附议的那几人见此时形式太过怪异，也不再敢贸然上前掺和，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队列之中。其余人对此心知肚明，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静默不语。
今日这朝堂之上，必有大事发生。
姬景时摆了摆手，从容不迫的盯着太尉，“当年的大事与太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诸位爱卿不必着急，只需静静等待便是。”
说完，又朝公公微微颔首。
不消一刻，一佝偻着腰的老妇被人带了上来。
老妇如今已是满鬓白霜，老眼昏花，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浅不一，莫不是拄着拐杖，行走都成问题。
“草民参见皇上。”老妇欲跪下，却被公公给扶了起来。
“免礼，”姬景时语气有所缓和，瞥了一眼老妇后，将目光移到众臣身上，“她便是当年替太妃接生的产婆。”
闻言，太尉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众人依旧是不明所以，不知皇上请来丫鬟和产婆究竟是何意，但观皇帝面色不佳，俱都紧闭着嘴不敢多问。
皇上做事向来有所准备，今日看来也是如此。
“你们两个但说无妨，且记住了，所言必须属实，不可凭空捏造。”姬景时看着婢女与老态龙钟的产婆，目光深沉得宛若冬日里被冰封住的死潭。
太尉惴惴不安的保持着跪着的姿势，皱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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