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真正的较量才开始

　　上午将近十点，高丽英终于赶到了咖啡店。

　　专案组有人是不建议高丽英和景薇见面，怕她们串供。

　　也有人建议，不让她们见面的话，就找人用高丽英的3D打印头罩来替代她，到时候趁机给景薇套话，只是有一点，谁能演活一个精神病呢？

　　还不能让景薇起疑，后来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扯淡，根本不可能做到。

　　许正的建议当然是让她们俩人见面，他想知道景薇怎么面对现在已经有点神经质的高丽英。

　　只是她们俩人见面之后，这场景让人不敢相信，高丽英竟然老老实实的坐在景薇对面喝柠檬水，乖乖的样子如同一个小学生，景薇也没说话，端起了她第三杯咖啡。

　　良久，还是景薇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平静，她拿出手机，给景薇播放了一段视频，通过摄像头，专案组这边都能看到，视频里是一个演示3D打印头套的使用方法。

　　“你看，我早上遇到了庄，你也遇到了，所以，难道这世上有两个庄，或者是双胞胎。”景薇知道警方这个时候在监视她，也知道自己可以用话语刺激高丽英精神病发作，她准备哄着高丽英，让其老老实实的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就可以了。

　　只是景薇到底对精神病人的认知不够，此时的高丽英执念又起，她见过庄奇杰之后，总是认为不杀了他，自己就不能去警察局自首。

　　高丽英此时的状态，用精神病专家朱教授的话来说，她这是已经开始处于精神病复发的阶段，稍微刺激，就会发病，一发病的话，以他这个大教授的能力，在知道了高丽英病历的情况下，也没有把握重新唤醒她。

　　精神病就像是一部分编码突然被打乱了，一般治疗方法都是用药物，人为干预成功的很少，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把病人脑子中乱糟糟的编码重新码好，加上他们大脑中装载信息的海马体、大脑皮层等部位也有不同程度的病变。

　　所以，高丽英的精神病如果复发，现阶段是没有唤醒的可能。

　　但是专案组经过讨论，还是让她和景薇见了这一面，现在景薇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个庄奇杰是假的，她们不用理会就行。

　　可是高丽英显然不满意。

　　她嘴唇蠕动了半天，手摇头晃，眼歪嘴斜，呜呜了半天，竟然说不出话来，显然她越想庄奇杰的事情，她的精神越崩溃。

　　专案组这边一看到这种情况，有人就叹了一口气，一直在担心高丽英的病情，没想到她终究还是撑不到审讯。

　　这时闫兆才和朱教授已经和张雨绮、许正坐在同一辆指挥车里，大家都看向了朱教授，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盯着显示器一刻都没放松，专注着看着高丽英的眼神。

　　还让操控摄像头的刘琳琳把摄像头全程对准高丽英的眼睛。

　　景薇看到高丽英有点像发病的样子，表现的却是不太着急，没有给她拿药，也没有出言安慰她，只是轻轻的哼唱了一首儿歌，她的发音是魔都地方方言，许正小时候还听奶奶唱过。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高丽英在听了这首儿歌之后，癫狂的样子竟然慢慢镇定了下来，良久，她抬起了头，双眼发红，泪水不自主的流了出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上可以看出，她的病暂时稳住了。

　　朱教授啧啧称奇，嘴里念叨道：“这首儿歌应该是高丽英哄女儿睡觉的曲子吧？没想到景薇竟然掌握了治疗高丽英精神病的初步钥匙。”

　　许正可是看过高丽英的病历，知道这什么初步钥匙肯定是那个舔狗席鹏飞提供的，而且还是他自己发现的，因为这人并没有把这一点写进病历，现在看来，这个席鹏飞除了肇事逃逸，他所面临的刑期还会再长一点，帮助景薇控制高丽英作案，这怎么说也是一个帮凶了。

　　如果他不合作，就是消极对待警方的审讯，罪加一等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四个字。

　　许正相信，凭此完全可以让席鹏飞全部交待所有事情，此前这人比较鸡贼，在看守所好几天，今天上午就交待了他是在高速路上肇事逃逸，其他和景薇的事情，交待的内容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对景薇和高丽英的事情一点儿都不知道。

　　现在看，这人的谎话连篇，真是白上了这么多年学，你主动交待是积极态度，法官会看到这一点，你要是不交待而是被警察找到的证据，你说法官判刑的时候会不会想给你一点儿教训。

　　正当许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景薇这边又有了新的变化，她见高丽英恢复了镇定，伸出双手握住了高丽英的右手，“英姐，你应该相信我，我从来没让你失望吧？”

　　高丽英的泪水还在流，但她并没有擦，景薇好像习以为常，两个人握着手，加上高丽英满脸泪水，这场景真的好像是两人在这互诉衷肠呢。

　　“我见到了庄奇杰，那他就必须死。”高丽英虽然恢复了正常，但心里的执念依然很深。

　　景薇在路上显然有了主意，只见她翻找手机，找出一个视频，“英姐你看，这是庄在国外某个地方酒场喝酒的照片，他妹妹出事他都没回国，对他，肯定要从长计议呢。”

　　高丽英盯着视频陷入了沉思，她恢复了正常，思维能力还是有的，这个视频是庄奇杰自己发的，不是发抖音，而是发的Facebook。

　　发布时间就是昨天，地点还是国外，显然庄奇杰并没有回国。

　　许正看到她们两人的交流，不得不佩服景薇的谨慎，全程从不说庄奇杰，都是一个庄字，也不说她帮着景薇对付庄奇杰的事情。

　　凭俩人谈话，充其量也只能证明景薇是知道高丽英想做什么，之前高丽英做过什么，景薇完全可以说，她不知情。

　　所以，目前为止，在这场谈话中，景薇把握着节奏，纵然高丽英直接把心中的诉求说了出来，但这也不能凭此给景薇定罪。

　　果然，对付律师，对付高智商的人，还是要有证据才行。

　　高丽英的泪水终于停止了，她也落寞了起来，转头看向窗外，像是留恋这个世界，她主动问道：“我一会是不是还得进警察局，你要是帮我完成了任务，真的会告诉我吗？”

　　景薇坦言，“你被抓，我也要去公安局自首的，英姐，我希望咱们都能信守承偌，对不对？”

　　高丽英无声的摇摇头，“放心吧，我既然相信你，就不会害你，只要你完成你的承诺。”

　　景薇笑着点头，站了起来，伸出了双手，高丽英见此，也站了起来，下一刻，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良久，景薇转身走向坐在不远处的一对便衣刑警，“警察同志我自首，那个女人就是高丽英，也是你们追查的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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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正再见到景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的看守所，她自首的内容不出所料，避重就轻的承认了她知道高丽英的所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和许正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总而言之，她自首的这些罪行，顶多也就三年的刑期，甚至，因为她是自首，同时还帮警方指认了高丽英，她还可能会被判缓期。

　　判了缓期，表现良好，加上其他手段辅助一下，可能连监狱都不用进。

　　当然，许正肯定不会让她如愿以偿，他必然会找到证据。

　　只是现在非常困难的一点就是高丽英的审讯工作没办法进行，按照规矩，高丽英没有做三级精神病鉴定，就不能送到精神病院，而是关在看守所，还得是单间，还得派人全程监控。

　　最后现在还不能审讯，因为怕刺激到她。

　　包括这次抓捕，全程都是便衣，警车都没用，就连看守所那边，所以和警字沾边的东西都进行了屏蔽，按照朱教授的说法，能不刺激到她，就不刺激。

　　只要高丽英保持正常的精神状态，警方早晚都能找到审讯她的办法。

　　虽然她的口供不会作为证据，但在警方侦查阶段，依然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参考。

　　所以，把高丽英送进了独自的牢房，专案组分出了一个小组，专门去长明市第九医院，包括审讯席鹏飞，看他之前是怎么治疗高丽英的。

　　郎少白作为小组组长已经带队去审讯了席鹏飞，然后还得跑回长明市对第九医院的医生们进行调查，任务不轻啊。

　　许正得到的任务就是审讯景薇，不对，景薇的自首陈述是在苏云市刑警支队做的，然后把人转到了看守所，因为现在可以确定，她确实犯了法，包庇罪、窝藏罪、知情不报等。

　　而且她还和昆州市那起案子有关系，因为是高丽英作案，当然目前还不能证明是高丽英，但如果证实了是高丽英，那么依她和高丽英的关系，她应该才是这起案子的策划人。

　　所以，对景薇的审讯工作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还不如先把人送到看守所。

　　许正这次带着苏云市这边的段磊中队长，以及张雨绮，一块审讯的景薇，也不能说是审讯，应该是讯问，主要是对景薇自首陈述的那些事，再确定一下，再问他别的一些事情。

　　讯问并不成功，因为和之前预测的差不多，景薇的自首认下了一些罪行，但对警方提出的其他罪行，比如是她和高丽英一起参与的杀人行为，比如她是高丽英犯罪的一切幕后真凶...

　　这些景薇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否认。

　　这种预料之中的事情，讯问结束之后，许正并不气馁，专案组这边的同事也都有心里准备，虽然现在景薇和高丽英抓捕归案了，但是真正的较量才重新开始。

　　走出审讯室，许正看到景薇的代理律师叶千山，也就是景薇之前工作的老板嫌师傅嫌情人。

　　作为一个成熟的律师，当然知道刑事案件辩护律师越早介入越早，并不是只能在法庭审理阶段才能聘请律师，他们律师行内有个说法：刑事案件，律师介入的越早越快越及时越好，因为介入的越晚越被动，最后的实际结果往往越差。

　　只是现在的很多人，依然还是觉得律师只有在审理阶段才有用。

　　作为侦查员，许正并不讨厌律师的存在，因为他做事合法合理，对侦查的阶段的条条框框知道的一目了然，所以并不像有些侦查员，故意拦着嫌疑人的辩护律师在第一次讯问之前见到嫌疑人。

　　叶千山看到张雨绮他们，立即满脸微笑的迎了过来，“张大队，辛苦了，我也没想到，我们事务所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张雨绮笑笑没说话，她知道这个叶千山的难缠，在警方这边的朋友也不少，从他来这里办理律师介入手续，和景薇安排见面的程序，都比其他案件的代理律师快的多。

　　段磊看到张雨绮没说话，他是认识叶千山的，合作过多次，当然知道叶千山的本事，虽然侦查员和律师不会在法庭上针锋相对，侦查员负责侦查嫌疑人犯罪的所有证据，辩护律师呢负责把对不利于嫌疑人的证据去掉，所以，此时他对叶千山很严肃的说道：“景薇出事的时候是你们律所的律师，叶律师应该回避才行。”

　　叶千山点点头，“正常来说，我是不能接手景薇的委托，但是我已经从乐天律师事务所辞职了，所以，我是可以接手的。”

　　许正看着眼前这位戴着金边眼镜的叶律师，很明智的没有说话，他能来这里，显然是做了准备的，不过，如果现在有人举报他和景薇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他还是得回避，但现在不是没人举报嘛。

　　叶千山很自信，哪怕面对着三位有级别的侦查员，他依然很从容，他对着许正笑道：“久闻长明市的许神探，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你好，许警官。”

　　面对叶千山伸出的右手，许正微笑的伸出了手，“叶律师过誉了，神探不敢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刑警而已。”

　　叶千山虽然接触不到专案组具体的办案流程，但也听说了景薇的案子，眼前这位年轻的刑警起了很大的作用，要不然上午的时候，也不是他去和景薇见面了。

　　接下来，四人又随便闲聊了一会，张雨绮以办案为由就带着许正他们离开了，叶千山作为嫌疑人的辩护律师，在这起案子上，和侦查员不是一条线上的，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张雨绮根本不想搭理他。

　　下午六点，吃过饭，专案组除了有任务的都来到了会议室参与研判，许正进来的时候发现姬美月穿着一件外套坐在这里，这是出院了呀，“美月姐，出院你怎么不说一声，我去接你。”

　　姬美月戴着口罩，看到许正坐在身边，立马离着远远的，“你别离我太近，传染给你就不好了，你可是咱们专案组的主力军，要是感冒了，可影响大家的工作。”

　　许正拍拍胸膛，“我身体咋样你还不知道？前天淋雨我都没感冒...”

　　庄强嗤笑了一声，在后面拆台，“对，你是没感冒，可你吃了不少的感冒药，甚至，连褂子都穿上了。”

　　三人互相说笑了一会，许正确定姬美月体温降下来了，他也放下了担心，“这一出来好几天，说实话，我都有点想家，不知道小蕊姐现在咋样了。”

　　许正出差或者参与侦查案子的阶段，除非回家，他是不往家里打电话的，这是一个习惯，也是必须的，先不说条例要求，打个比方，万一手机被凶犯偷了，完全有可能通过他手机发现了家里人信息。

　　所以，这种有可能暴露隐私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做。

　　办案期间不给韩蕊打电话，也是怕她担心，没办法，作为刑警，他很多时候都是突然接了命令就出发，他总不能这个时候还给韩蕊打电话说一声吧。

　　姬美月宽慰他，“那就赶紧找到证据，让景薇认罪伏法。”

　　过了一会，万海洪和曲侯他们一块走了进来，没有什么废话，大家直接开始研判，不过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研判会议。

　　与其说研判，不如说安排任务，现在除了郎少白和卫益带队回长明市调查景薇当初是怎么控制高丽英的，其他人也分成了几个小组，一组继续调查景薇和高丽英这两年中所有能拍到俩人见面的摄像头录像；

　　二组重新调查高丽英做的这些案子，看看还有没有未发现的线索；

　　三组，配合朱教授对高丽英进行诊治，争取短时间内打开高丽英的口供；

　　四组，也就是许正这一组，他带队继续审讯甘宝东，再有就是查清楚高丽英是不是有景薇的把柄，是不是她对甘宝东有什么要求。

　　其他没有任务的人，就主动配合第二组的人，毕竟调查之前的案子，更多的还是观看摄像头录像。

　　不说其他，就说许正这一组，还是四个人，除了姬美月和庄强，剩下一个，还是老熟人黄毅，至于刘琳琳，景薇和高丽英归案之后，她就带着迷你摄像头回了魔都。

　　审讯之前，当然要做好准备工作，只是这次准备工作并不是黄毅想象中的调取之前的口供，反复观看，而是许正申请了一队现勘和痕检的技术警，一块儿去了甘宝东家里。

　　因为许正猜想，高丽英要留给甘宝东的东西，或许被她藏在了家里某个地方。

　　其实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高丽英把东XZ在了她女儿甘玉婷的棺材里，只是他打电话证实没有，才带队去甘宝东家里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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