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们俩在河边一棵早已枯死的老榆树下停了下来，我四处张望想找个坐的地方。但是这个破地方哪里有坐的地方呢。我只好脱下自己的褂子朝地上一抻说；“凑乎着坐会吧。”

        小雨没有说话，只是蹲在草地上一个劲的望着我。她那眼神犹如腊月的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能这样这样被动的让她看着，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不但不能说服他，有可能在她面前一句有逻辑的话也说不出。

        “哥，我问你，刚才俺娘都是给你说些什么，你又是给俺娘说些什么？”就在我刚刚调整好情绪，要和他讲大道理的时候。他却突然向我发难了。

        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顿，哎！我真的小看了眼前的小姑娘。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胡乱的挠了一下额前的乱发说；“你别管她怎样说，她说的你不是也不听吗。我现在就是想听听你的诉求。”

        “哥，其实我也知道俺爹俺娘把俺养活大真的不容易，特别是俺大人这么老实，总是受人欺负。我这样做真的伤害了他们的心。”小雨开始了她的忏悔。我没有接她的话，因为她的开场白太苍白了。不容得我轻轻一击。

        “我也知道俺爹俺娘这辈子真的很失败。他费尽千辛万苦养大的第一个女儿就是一个白眼狼。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为他们而流泪。”小雨又哭了起来。我觉得我再这样端着也不是我决定要和她潜下心来好好谈谈。

        “擦擦你的泪吧，假如真的有情的话。你就和我把学校的事给我办办，休学回家，老老实实在家里陪着你爹你娘。等他给你找个合适人家。好好给人家过日子。孝敬你的二老。”我欲擒故纵的玩弄着谈话游戏。

        “哥，你可不能这样武断啊，你说这话我咋觉得你和俺舅能有一拼。”小雨直起了腰气的瞪着眼说；“以前我还觉得这个世上你是我最好的哥呢，谁知道你和他们都是一个鼻窟窿出气。”

        “呵，口气还怪大呢。”我也假装生气的摆下架子。“你倒说说什么叫做武断？怎样做才能达到你的满意？”

        “我是说你……”小雨想再次给自己开脱。

        “小雨，你想没想这样一个问题，假如三十年以后，俺叔和俺婶他们也都有七十岁了吧，你现在闭着眼想想咱们身边那些七十多岁的老人都是什么情况。”

        “老人老了，需要人照顾。需要人呵护。”小雨头也没有抬可能也没有过脑子就说出来我想要的话。

        “对了”那我问你，老人到那个时候由谁照顾，由谁呵护呢？这可不是小孩做家家啊！我又进一步追问。”“俗话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你说瓜叔瓜婶没有儿子该怎么办？”

        小雨不说话了，一个劲的玩弄着手里的一棵小草。许久许久才支支吾吾的说；“不是，不是还有小雪吗。小雪一定能照顾好他们的。”

        我听了这话一刹间火冒三丈，我真的不明白我的眼前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小雨，我的亲妹妹，谢谢你今天让我认识你。以前我都被猪油蒙着了双眼。好了。我们就说到这里吧，咱回去吧。一切的一切就让他顺其自然吧。”

        说完这话我头也不回的撇下他走了，我也没有回瓜叔家。一蹦子跑到村后的县道上，直接坐上回城的公共汽车走了。我的心碎了。碎的一塌糊涂，一时半会是不能修复好的。

        回到厂之后，我就疯狂的干活，我想让着枯燥无味的工作来挤走我内心的苦，厂长和主任都害怕了。悄悄议论我这个孩子是不是疯了。就这样时间无声无息的过了一周。周末大家都放假了。厂里的食堂又照例不营业。已经两顿饭都没吃我，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去凑合着弄一口饭，因为明天就要上班了，不吃点饭明天一定没有精神干活。

        “你醒了，这孩子害得我在这里白白等你一下午。”冒空里有一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睡的是上铺，我低下头看见外屋门口有一个人，正蹲在那里噗哒噗哒的抽烟。因为没有开灯宿舍里的光线又不好，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我的脑海里闪出了一个念头——是瓜叔。

        “你，你是？”我不敢确定，就随口问了声。

        “你这怂孩子，我是你叔啊。听说你一天没有吃饭了？听说你回来后郁闷了？你这小子上次我来时你还生龙活虎的咋会这样呢？下来洗把脸，给我出去旋转。”瓜叔走到我的床前说，边说还边摇晃着手中的钱说。“这会你想吃啥，你叔我请客，这可是你婶说的。他不让我再花你的钱，不然的话回去就不让进家。”

        看着憨厚的瓜叔我笑了。我下了床，跌啦着鞋走到门外洗漱台前刷了个牙，洗了把脸，慌忙中提上了鞋掂起外褂就和瓜叔一块出了厂，在大门口我和传达室里的大爷打了一声招呼，毕竟天已经很晚了，如果瓜叔不说走的话就可以和我一起回来住。

        出厂门口不远就有一个回民饭馆，我今天想带他来吃回民菜。临近饭馆我停住了脚，我安排他进了回民饭馆的规矩，千万不能违规。他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现在虽说是饭点，由于附近的工厂都已经周末，这里又远离居民区。饭馆里根本就没人。

        掌勺的是一个姓马的师傅，由于星期天饭堂没饭所以我们混的很熟。

        我要了一个烧羊排，一个红烧鱼。一个土豆炖牛肉。因为是周末饭馆里也没有别的菜。可是我记住了上次老板的话，最后勉强上了个酱爆豆腐。因为回民饭馆不提供酒水服务没办法我只好跑了好远买了六瓶格瓦斯。

        看到我提了那么一袋子酒瓜叔笑了，我给瓜叔用筷子打开了瓶盖。因为他们不卖啤酒所以也没有啤酒起子。这套技术是我的一位开车师傅教我的，很多人都不会。

        “林娃子，你知道我这趟来是干什么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随即又自嘲说；“你不会听说我最近有点不对劲，特意来看我的吧？”

        “林娃子，你瓜叔平常就是山上放石头——实打实的。不会圈啦弯的。我还真的不是看你的。我也不知道你有病。你知道吗你婶子给你做的小麦茶撩到井里放了好几天。到现在我们两口子还抱怨你呢。到了你们厂才知道你有心事。”

        瓜叔也不看我，就知道七十三八十四的朝外倒。他喝了一大口格瓦斯然后叨了一筷子鱼然后又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小子，正好你最近心情也不好，那明天老叔也不走了我就陪你出去散散心。你说中不中？”

        “去哪嘞？这个破地方闭着眼我都能摸上一遍。没啥好玩的。”我故意不上杆子，然后又漠不关心的说；“你不知道啊，我们厂里现在订单多，都完不成任务，所以不能请假。我看你想玩，明天我给你送到公交站你去找小雨，我听那个大刘说，她最近都没上课，时间大把的，想转哪里就去哪里。”

        “我说你小子，老子谁都不找，找你就是看上你，你一定带陪我去。”瓜叔把酒瓶子往桌子一放耍起了横。

        “去哪啊？”看着瓜叔要火的样子我忍不住要笑了。“和谁一块儿？”

        “去给你妹相家，你他娘的是明知故问还是一窍不通。”瓜叔气得骂起了娘。“我说你这怂孩子，谁都骗你把小雨和你婶分别都算好了还在瞒着我。我真想给你一耳巴子。”

        碰见这样的队友我真的很无语了。管他嘞，骂就让他骂吧。谁让他的辈大呢。人们常说鼻子大压嘴，一点也不瞎。

        正在我和瓜叔吃饭时，传达大爷一路小跑的跑过来说我有个电话，没挂。

        我和瓜叔说了一声就一路小跑回了传达室原来是瓜婶打来的。她怕瓜叔一喝酒把事情说不清楚。原来是这样的。我走后瓜叔两口子决定听取我的意见给女儿妥协。同意他们谈下去，但是作为唯一条件就是必须看看男方他们家庭情况。而且说一定要我去看看。我知道我是在顶替我父亲这一脚。

        这我还能说啥呢，我只有祝福他们了。

        【十年后，二十年后这对生死不渝的鸳鸯，他们情感发生变化没有。那些风花雪月的爱情能不能抵住金钱的腐蚀呢。下节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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