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十三枝花

“——喂，萨奇，一个人坐在这干什么呢？”哈尔塔从身后笑嘻嘻地一把勾住萨奇的肩：“好久不见了，要不是比斯塔跟我说见到你了，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萨奇顿了顿，缓缓转过身。看到萨奇的表情，哈尔塔一愣，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道：“喂喂，什么啊，你怎么这副表情？”

        萨奇满脸的震撼像是凝固在眼角和唇边一样，整张脸都写着怀疑人生。他愣愣的样子引得哈尔塔一阵喷笑，萨奇整个人仿佛像是时间静止了般，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瞪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哈尔塔。

        哈尔塔笑够了后知后觉发现了萨奇的不寻常，他敛了神色，有些莫名地向后张望了一圈，确认身后没有人之后在萨奇眼前晃了晃手：“没事吧你？喂，你不会——”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惊恐的神色逐渐爬上他的脸：“——你不会被那个和艾斯一届的新人打傻了吧？！开什么玩笑，虽然你是个厨子，但好歹也算是四番队的队长吧？！”

        像是被这句话的某个词语刺激到了，萨奇空洞的双眼缓缓聚焦，他呆滞地翕动着嘴唇。哈尔塔盯着他嘴唇张合的幅度，仔细看了好几遍才依稀分辨出“马尔科”三个字。

        原来是跟马尔科有关吗？哈尔塔松了一口气——要是萨奇真的连一个出道三年的新人小鬼都搞不定才真的是可怕的故事。他想到刚刚比斯塔自豪地跟他拍了拍胸脯说：“放心吧，萨奇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守护安的人又多了一个！”

        ——虽然哈尔塔并不觉得萨奇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就是了。

        如此想来，萨奇这副样子应该是马尔科的所作所为震撼到了。

        哈尔塔一副很懂的样子屈腿坐在萨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唉看来你已经知道马尔科干的好事了，我懂的，最初我知道马尔科那个畜生居然妄图霸占安也是难以置信。”他叹了口气，语气带了几分庆幸：“不过好在，安已经拒绝了马尔科，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安，不要让居心叵测的马尔科靠近安就是了！”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哈尔塔在心里感慨着。

        一直呆滞的萨奇浑身一顿，他扯了扯嘴角，缓缓地对着哈尔塔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晚了。”

        像是人偶突然复活一样，哈尔塔觉得萨奇这副样子莫名有些诡异。但是更诡异的是他说出的话，哈尔塔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

        萨奇的表情一瞬间缤纷多彩，和方才呆滞的样子判如两人。他摇了摇头，扶着把手慢慢站起身来，一脸地讳莫如深：“没什么。我先去、我先去稍微冷静一下，很快就好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毕竟他才不是马尔科那样恶劣又讨人厌的人，“安或许可能已经被马尔科蒙蔽了双眼”这种事简直难以启齿。

        他摇摇欲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哈尔塔的视线里，哈尔塔叹息着摇摇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更糟的地步了吗？萨奇妈妈这些年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是肉眼可见地下降了啊。虽然最初他确实也因为马尔科的厚脸皮所吓了一跳，但是反过来想想，如果这个对象是马尔科的话怎么说，感觉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反正马尔科对养成游戏也乐在其中地玩了好多年了，不过哈尔塔在心中暗爽，安才根本不会被马尔科那样的家伙所迷惑嘛！

        吃过晚饭，哈尔塔伸了个懒腰。

        他懒洋洋地站起身，准备随便找个人喝点酒时正巧看到了下层站在人群中央清点战利品的萨奇。萨奇的状态看起来比中午好了很多，整个人虽然不再萎靡不振但也没有往常的神采奕奕。本着看热闹的原则，哈尔塔撑着围栏直接跳了下去，轻巧落地之后一一和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萨奇——喔，你们都在啊，艾斯，蒂奇，基尔”他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兴致勃勃看着萨奇手中物体的安身上，眼睛一亮：“安！你也在这儿啊！”

        艾斯站在蒂奇身边，一只胳膊架在船舷上，听到哈尔塔的声音转过头对他摆摆手：“哈尔塔，快来，萨奇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

        哈尔塔顺着艾斯的视线看去——那个“有趣的东西”正被安小心翼翼地来回摆弄着，小姑娘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哈尔塔挑了挑眉，走到萨奇身边道：“行啊——萨奇，出海一趟竟然弄回来了一个恶魔果实回来。”

        “是啊。”萨奇语气低低地应着，一点喜悦都没有：“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副获得了新玩具的新奇模样，萨奇的语气难得带了些温度：“安喜欢吗？喜欢的话就送给安。”

        小姑娘有些惊讶地扬起头，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哈尔塔。她先是很有礼貌地叫了声“哈尔塔哥哥”，然后才将手中呈现暗紫色外观带有蜗牛螺旋状的果实郑重地放回萨奇手里，义正严辞地拒绝他：“谢谢萨奇哥哥，但我不能要这个的。”

        虽然算不上一名正经的海贼，但是自幼在海贼的世界中长大的安对船上的规则也多少有所了解——船上一切战利品的所有权都是遵循着“谁先发现谁就有处置权”这个原则，更何况恶魔果实更是被称为“海上的秘宝”无价至宝，随随便便一颗就能拍出一亿贝利的天价，平时普通的金银首饰也就算了，这样珍贵的东西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收。

        萨奇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艾斯一旁打断了：“算了吧，萨奇。她挑食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难吃的东西她才不会吃。”

        艾斯的语气带有明显的嫌弃意味，安微微恼怒地瞪他一眼：“我才不挑食！哥哥你少乱讲！”她气哼哼地说道：“我不吃是因为这是萨奇哥哥的东西，才不是因为我挑食！”

        她才不挑食！明明从来都没有这个毛病嘛！虽然知道哥哥这样说只是为了替她拒绝萨奇哥哥的果实，但是安莫名就觉得他简直太不靠谱了！明明哥哥对船上的大家都是一副富有耐心且很有礼貌的样子，可是却偏偏喜欢对自己挑刺。安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看着艾斯，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哥哥连我挑不挑食都不知道，一点都不可靠！你还是和马尔科哥哥学学怎么当一个靠谱的大人吧！”

        其实本意并没有踩一捧一的意思，但是一提到“靠谱”这个词，安的脑海里下意识就回响起早上和萨奇的对话，莫名其妙的，直接把“可靠”和“马尔科”联系起来。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嘈杂的人突然鸦雀无声。

        安看着突然闭上了嘴的艾斯，正得意地觉得自己扳回一城，大脑过了一遍刚才的话之后表情突然凝固在脸上。

        等等，她刚才…

        疯了吧，疯了吧。

        简直是疯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安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疯了疯了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啊！！

        明明根本没有故意提到马尔科哥哥的意思！！！明明自己也在极力避免着想起他的！糟了糟了糟了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她缓缓地抬起眼去看艾斯的表情——果不其然，方才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艾斯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黝黑的瞳仁亮着幽幽的光，看得安后脊一阵发麻。他将架着的胳膊缓缓拿了下来，语气冷硬地仿佛能凝结成冰：“你说什么？”

        哈尔塔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感到不可置信，如果他理解能力正常的话刚刚安确实说了“马尔科是一个可靠的人”对吧？不对不对。他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简直荒唐到可笑，这么违背常理的事情怎么、怎么可能呢奇怪，他的确是想喝一杯来着，怎么还没喝就开始醉了

        哈尔塔的脸慢慢扭曲狰狞起来。

        “安，我就当你刚才说错了——”每个字像是从艾斯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想好了，再说一遍。”

        看着阴着脸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艾斯，安咬着唇，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肩膀，她哆哆嗦嗦地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哥哥你就是没有马尔科哥哥可靠！我才没说错！”

        旋梯之上。

        马尔科半蹲着靠在扶栏上，一只手捂着眼，另一只手还拿着只还未点燃的香烟。他将盖在眼上的手微微上移，露出的耳垂隐约能看到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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