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进周
途中九儿与左穆共乘一辆马车,两人扶轼立于车上。
九儿捡着一些重要的信息讲于左穆,让左穆帮着自己分析分析。
哪知道这些信息,让左穆震惊不已。
从九儿的信息中得知,叔段早已生出背叛兄长的野心。
私下数次向母亲提出无理要求,被太夫人拒绝。
又担心兄弟二人反目,所以不曾告知九儿。
而九儿所截段叔与太夫人私简,所谓的内应外合,太夫人并未答应。
所以后世猜测,母亲纵容之说,实乃无稽之谈。
种种引向九儿母亲的事情,应该是诱导九儿做出非孝之举,为叔段争取道义制高点。
而从眼下情况看来,叔段真正依赖的则是卫国。
左穆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心中暗叹,这那是一个卫国?
哪天子司宫,又如何解释?
看来天子也不见得,没有暗中许诺。
三年之前有人刺杀九儿后,太夫人更是数次遣人责问段叔。
以为刺杀之事是段叔所为!
九儿知道,刺杀应该另有他人。其中关窍,环环相扣,迷雾重重!
太夫人归郑之后,九儿孝顺有加,每日抽出一些时间陪母亲聊天,言语中更是感受到母亲的慈爱与担忧。
左穆听完之后心中惭愧不已。
此时左穆脑中早已知晓历史典故中的一些传说,听九儿这么一说,人家母亲可不是一个慈母败儿的主。
倒是段叔因为自己被封小城共邑,对兄长心生不满,而生出诸多心思。
才让母亲去替自己争取京邑。
美其名曰护卫新郑,为兄长保驾护航,同袍兄弟更靠谱。
九儿自己都信了,何况其母呢?
至于当年九儿进入痒序,太夫人更是极不乐意。
只是奈何先君,一心为了郑国培养接班人,太夫人知道其中厉害,深明大义,忍着对自己儿子思念,让十先生带走了九儿。
至于九儿回来之后,太夫人也不间断对九儿嘘寒问暖,只是九儿已经有了自己世子住所,不便常行于君寝之所。
母子倒是生分了不少。
其中更多因素左穆也听得出来,是九儿自己没太在意母亲的缘故。
这个左穆也能理解,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哪懂得什么母爱?
懂的一些母爱,基本都是年长之后才渐渐明白的。
这也是人性使然,后世子女对母亲孝顺,也都是三四十岁之后。
十几二十岁,有几个懂?
不叛逆都算好子女了。
此时,实实在在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左穆,也知道了那个“寤生“”逆生“之说,简直胡说八道。
寤在这个时代,更多的是清醒的意思,根本没有逆的意思。
后世所谓寤生是逆生的意思,也仅仅是庄公典故一解,寤从未有过逆的意思。
后世为了诋毁九儿,真是费劲心机。
左穆不禁为自己之前胡乱猜测,愈加惭愧。
自己心中阴暗,便猜测人家也是阴暗之人。左穆不由的感慨——真是心中若开满了花,你看到的都是美好!若心中结满了冰,你看到的世界则都是晦暗与阴冷。
否患,人之否,己知!患,否知人也。
中国古代第一等大事就是吃的问题!
所以路上左穆想到了那个被后世认为明清以后赖以稳定的神物——番薯。
这要是引到郑国,华夏文明可以更好的延续下去。
这么一个美妙的时代,如果延续下去,华夏文明乃至世界文明会不会更加美好?
可是看一看眼前那四匹,学着小姐姐一样,扭着屁股呼哧呼哧的老马,左穆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等自己找到种子,人还没回来就变成尸干了。
其实到了这个世界,什么这个方位啊?
那个区域啊?
如果不是战争,知不知道意义都不大!
因为就算你知道,没有交通工具,你想赶着牛马车想漂洋过海,周游地球?
那只能说你脑洞太大。
就算给你个汽车,还不考虑能源,你的路又在哪呢?
除了到地里干活的路还算平坦,剩下的官路都崎岖不平,杂草丛生。
至于没走过的地方,你要觉得不服气,到云南深山老林自己开条道出来试试。
所以,后世总是说:“要想富,先修路。”
但是,从来没有人对修路的人,心怀一丝感激之情!
更多的是遗忘与漠视,以为天下所有的一切让自己享受,都是理所当然。
关键,就算有路,你敢出去吗?
左穆,此时的楚地都算蛮荒之地。
至于吃不吃人,谁敢保证?
所以现实的左穆,只能按着这个世界的真实条件,慢慢的为九儿出谋划策。
行走了将近一日,可算到了王都洛邑。
左穆没有丝毫兴奋之色!
第一次见入周之时,就失望至极。
影视剧、小说都是骗人的,而且都是一群大骗子。
天子的地方并不恢弘大气,也不礼贤下士。
如果当年不是左穆一尻之功,连天子的面都见不上。
天子的宫殿之前的台阶,不叫台阶,称呼为“陛”。
一共九个台阶。
天子九陛,诸侯五陛。
所以有九五一说。
九是天子,五是诸侯,也就是说这是这个时代最高级别的人。
所以后世管“九五”叫作“至尊”。
说实话,在花巾心里,觉着这还没有自己世界里一个乡政府台阶气派呢。
就这么个破台阶,左穆当年都没资格登上去。
只能一脸羡慕的看着九儿的背影。
而此时的司宫,已经是一个更加年轻一些的中年阉人。
脸上须眉脱的干干净净,皮肤细腻光泽,看着左穆心中腹诽不已。
左穆陛前站立不久,天子便召见左穆入天子殿。
左穆倒也不以为意,想来九儿故意为之。
殿内与左穆第一次来,没有多大变化,唯独青石砖地,被磨损的更加光洁。
狭小的空间里两侧放着两排长条平案,天子跪坐中央。
他的案几两头各有一个和卷着羊角一样的案头。
案几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笥”,这个东西后世称呼为竹筒,用来放置竹简。
竹简成册的,这个时候很少,左穆也就在九儿书房看到过成册的《周易》,而且才八卷!
天子处应当有《周礼》成册,相当于周朝法典!
所以后世只要汉以前的影视剧,人人都抱着一卷竹简太过无知可笑。
九儿跪坐在右侧卿席。
左穆则礼拜后,跪坐于侧案末端。
天子姬宜臼呵呵一笑说道:“当年子**于陛下,方得寡人与汝一面。今日再见,子美如初见之颜,独姿色更甚于前,子美得不老之术乎?”
左穆心中暗自腹诽,谁见到自己这不老之术,都贪婪不已。
左穆再看天子,已经是满头灰白的半老之翁,果然岁月无情。
那满脸的褶皱,看着倒生出不少慈祥。
左穆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天子参与其中是否是担忧自己子孙?
这才生出诸多事端?
左穆还未回答,九儿便说道:当年,吾与先生子美初遇,亦不知先生子美出于东海,后闻先生言东海有长生之物,寤生仰慕之情如大王一般。
九儿说完之后,天子眼睛微微发光。
左穆则惊讶,九儿为何说谎?
要知道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说谎,尤其是国君、天子!
而天子看向左穆的眼神,像极了西游记中,妖精看着唐僧的眼神。
满眼的哈喇子,让左穆好不厌恶。
那个司宫亦是满脸惊讶,哪眼珠子转动的速度,像极了动画片中的贪婪老鼠。
左穆心中不解,九儿这是什么意思?
天子掩盖惊讶之色,一脸艳羡的说道:先生子美,他日若闲时回归故里,记得代孤向族氏言祝。左穆行礼言谢!
哪天子又看向九儿叹息说道:寤生之请,孤允之!出三十乘助卿讨卫,以还天下清明。
九儿躬身感激涕零一般的说道:大王,守太周之礼,乃太周之幸,乃诸国之幸,乃郑之幸,乃天下子民之幸;王乃天下明主矣!
左穆心说,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九儿算计之能,无人可及啊?
这把自己的价值,都计算在内了!
再悄悄的观瞧天子之色,竟然看不到一丝喜色。
倒是多了许多愁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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