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不会让奸人得逞

南宫颐在昭阳宫静静地坐了一夜，一直守着褚月涵，不舍一刻钟。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够再相聚。

        翌日，天空微亮，第一束阳光从薄透的帷幔中射了进来。

        最早进入昭阳宫的是蔚儿，虽然不及南宫颐那般歇斯底里，但小小的身躯却也如同被抽去了灵魂，显得无比的虚弱和无力。

        那两只眼睛肿得如同铜铃一般，不知道昨夜流出了多少泪水。

        “父皇……儿臣来看您来了。”蔚儿轻轻唤了一声，在宫人的搀扶下蹒跚着步子走进了大殿里。

        南宫颐应声回头，双眼空洞无神，但还是尽量对蔚儿挤出一点慈爱，表现得和往常一样。

        “蔚儿，你怎么来了？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吗？父皇挺好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南宫颐将蔚儿楼进怀里，依偎在他的脸旁。

        “您放心吧，姑母一定走得好好的，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以后我们会经常看见她的。”

        蔚儿的年龄实在是太小，无法理解关于生死的问题，只能用稚嫩的言语来安慰沉浸在悲痛中的南宫颐。

        “嗯，朕的好蔚儿，父皇都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南宫颐轻轻地用下巴摩挲着蔚儿幼嫩的脸蛋。

        “咳……父皇，您的脸扎得儿臣好痛啊……”蔚儿突然十分抗拒南宫颐，躲开了他的怀抱。

        “嗯？”

        南宫颐正在糊涂之时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原来是昨天刚刚长出来的胡茬，突然遭遇褚月涵的香消玉殒，他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关注自己的面容。

        连他粗糙的手掌都感觉到了一丝的刺痛感，更何况是蔚儿细皮嫩肉的脸蛋呢。

        “蔚儿，真的是对不起，有没有弄痛你？”

        “没有。”蔚儿呆呆地摇了摇头：“儿臣知道父皇日理万机，并且思念姑母太过心痛，所以才会这样的。蔚儿不怪父皇，只愿父皇早日能够从悲痛中度过。”

        “你真是父皇的好儿子。”南宫颐无比欣慰地摸着蔚儿的脑袋。

        蔚儿的眉眼中还能够看得出褚月涵的样子，这番的聪明乖巧，也只有她能够教导出来。

        大约日头过半，南宫颐才终于前去慈宁宫请安。

        太皇太后正在饮着清明前的龙井，不知是不是贤妃的死讯让她十分欢喜，今天早上倒是吃得也格外得香。

        “儿臣参见太皇太后，望太皇太后万安。”

        南宫颐草草地行了一个礼，只是眼神却一直看着别处，丝毫没有落在太皇太后身上。

        太皇太后用手帕慢慢擦拭着嘴唇，末了才挤出一句话。

        “起来吧，听说你今天连早朝都没有去，只是一个妃子的死就让你难过成这样，那以后又如何让你来掌管这偌大的国家呢？身为一国之君，万民之主，你可知你身上的重任是什么？是天下苍生！”

        南宫颐费力地抬了一下眼皮，用呆滞的目光看着太皇太后。

        “儿臣并不是因为贤妃的死而无心朝政，只是儿臣昨夜突感风寒，才会如此，再说朕才是皇帝，一切事情自有分寸。”

        太皇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对，这是你的天下，不是哀家的。哀家胡乱插手，这倒是哀家的错了？”

        “咳咳……”南宫颐握着拳头大声地咳了两下：“儿臣一定会好生照料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再犯。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儿臣呢，儿臣是不会让奸人得逞的！”

        奸人？这个奸人是谁呢，不言而喻。

        太皇太后一阵气恼，狠狠的瞪了南宫颐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之间都明白对方字里行间的意思，只是碍于身份，还要像演戏一样说话。

        “哀家不管你是身体上的不适，还是心里的。你作为君主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对前朝要一视同仁，而对后宫也要雨露均沾。”太皇太后似乎意有所指：“你已经多久没有召幸过贵妃了，你知不知道贵妃有多难堪，甚至连一个宫女都敢取笑她……”

        太皇太后还没有说完，南宫颐就打断了她的话：“太皇太后不必多说，朕知道。”

        太皇太后看见南宫颐不耐烦的神情，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开了口：“不管怎么样，哀家是朝廷的太皇太后，如今你居然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里！皇帝，你该清楚哀家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儿臣并没有不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的意思，想来是您想多了，您不必往儿臣的身上扣这么一大顶帽子，儿臣受不起，太皇太后让儿臣去宠幸苏贵妃，儿臣会去的。”

        南宫颐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冷漠，很快起身往前快步走了起来，心里很是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过来请安。

        太皇太后瞪大了眼眸，眼底的狠厉不言而喻，南宫颐越发放肆了，居然不行礼就直接离开，半点告退的意思都没有。

        她拔高声音开口道：“皇上，你要去哪？”

        南宫颐冷冷的甩下了一句：“太皇太后不是要儿臣去宠幸苏贵妃吗？儿臣一直呆在慈宁宫里，怎么宠幸苏贵妃？”

        “好好好，你的翅膀真的是硬了，哀家管不了了！”

        太皇太后勃然大怒，将面前的茶具给摔在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太皇太后息怒……”

        宫女们纷纷跪了下来，个个被吓得心惊胆战的。

        出了慈宁宫，南宫颐的精神勉强缓和一些，褚贤妃去世的消息放出去，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料理。

        “德公公，贤妃临死之前曾经向朕留下了遗言，说她死后不想葬入妃陵，而是想要回到家乡去。你也知道，朕一向以宽厚仁慈著称，所以就答应了这项请求。”南宫颐对身边的德公公吩咐道“一会儿你去吩咐内务府，让他们尽快把贤妃的棺木送出宫。”

        “啊……”这话听得德公公很是诧异。

        昨日里皇上还对贤妃的死表现得十分伤心，怎么今日就要匆匆将人送走？

        只怕是人还没有凉透，心却凉了。

        不过自古皇帝多情，也最无情，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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