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坏狐狸一窝
相溪望还以为他看到的会是科幻电影里那种血腥残暴、浑身都是烂肉的丧尸，隔着笼子都掩盖不住的尸臭和戾气，一见到活物就会扑过来攻击。
可实情并非如此。
地下的实验室安静阴冷，明亮的灯光将金属防护栏照得透光，由特殊材质打造的牢笼密封严实，只能透过玻璃舱查看里面的情景。
除了坚固的外牢，里面还有数层防护，层层把守，足以确保里面关押的东西插翅难飞。
关押室大部分空间都是防护措施，只有最里面一小层仄隘的空间是丧尸活动的范围。
此时里面正趴着两只瘦骨嶙峋的人形生物，它四肢被金属环固定，只能在角落里缓慢挪动，皮肤呈现出灰败的枯色，犹如一具干尸。
外表还是人类的样子，只是人性被兽性取代，张牙咧嘴涎水直流，眼球向外凸起，遍布血一样的红。
这一幕除了刚看过去的时候对视觉有点冲击，相溪望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毕竟这两只丧尸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从层层禁锢中挣脱出来，反而弱小得随意任人拿捏生死。
薛楼风盯着里面丧尸，冷声质问：“这就是你们秘密计划的研究对象？”
“是啊，从接手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年。”王博士把研究员递过来的资料传到薛楼风手里，陷入了回忆当中。
“当初陌然夫妇出事以后，他身边的助手联系上我们，说陌然住处那里还藏有一间实验室，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实验室里的资料都销毁了，只剩下……”
王博士顿了顿，抬头看向里面关押的丧尸。
“原本是有五个人，其余三个伤势太重，接过来没撑过几个月就没了，只剩这两人活到现在。”
“人？”薛楼风犀利地问，“博士的意思是说，他们曾经还有意识，现在才变成这副样子？”
王博士嘴唇嗫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他们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薛楼风反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将它们消灭？还好吃好喝地将这种危险生物供到现在。”
相溪望站在薛楼风旁边，略一侧目就能看到资料上重点标红的内容。
丧尸体液内携带烈性病毒，只要接触人体血肉就会在几个小时内感染宿主，使人发生变异，而且这种生物极其喜食血肉，特别是人类。
相溪望又看了眼里面的丧尸，果然见它们嘴唇附近尽是干涸的血迹，另一只还缩在角落里啃噬腐烂的动物肉块。
它们猩红的眼球让相溪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相南生，他偶尔也会现出红色的瞳孔，只不过眼中丝毫不显浑浊，而是一片通透的明红。
像是两颗红宝石，看久了让人无端深陷。
而且相南生也很喜欢吃肉，自从他来了以后，他们家里顿顿少不了荤的，这可能是丧尸不可避免的天性。
吕未明走到薛楼风身边，跟他解释说：“明堂制药厂出事以后，业界内不少公司都格外关注那边的事，特别是处在事件中心的陌然夫妇。”
“从发现他们家暗藏变异人开始，药物界就一致决定协理这事，虽然这几个变异人最终送到我们这里看守，但如何处置他们的问题还是要经过那些参与进来的药物界高层讨论敲定。”
薛楼风点点头，又问道：“所以呢，敲定的结果是怎样的？为什么十五年了变异人的问题还是没能得到解决？”
相溪望看向他们，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王博士抬手撑在玻璃舱上，看着里面的丧尸说：“当初他们的变异情况还没那么严重，大家都觉得只要加大研究力度，一定能找到让他们恢复的办法，所以前几次会议都没有第一时间做出抹杀的决定。”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研究进展没有任何突破，他们异化的程度也越来越可怕，已经变得完全不像人了。”王博士面露无奈之色。
吕未明说：“我们之前也曾多次上报，要求重新召开会议，商讨解决变异人的问题，可当初那批人要么隐退，要么就是不想继续插手这个麻烦，只让我们尽快研究出结果。”
“越拖到后面想重启计划就越困难，可要终止计划也无从下手，只要研究结果还没出来，他们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吕未明说到这里皱紧了眉头，对那些不管事又爱添堵的参与者非常不满。
听到这里，薛楼风若有所思。
王博士说：“虽然现在很少有人关注这件事了，可变异人的事依然有人盯着，这里面的蹊跷实在是太多了，从陌然的实验室被人检举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博士，我的想法和您是一样的。”吕未明苦笑着说，“反正我是绝不相信师哥会做出那样的事。”
“这些变异人是对方留下的最后的线索，如果真的能解决掉这个麻烦，背后之人肯定会忍不住出面处理，到时候陌然的事或许还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相溪望眼眸微动，心中一时复杂难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他和南生，还有其他人惦记着他父母的事。
薛楼风说：“看来王博士也察觉到了什么，接下来还请你们二位好好配合我的工作，有你们相助，想必研究院内很多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溪望也是。”薛楼风又看向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相溪望，淡笑道，“虽然咱们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合作关系，不过你似乎很有自己的想法，难不成还掌握了什么别的消息？”
相溪望私下里做实验的事薛楼风是知道的，只是他捂得严实，薛楼风也不清楚他在捣鼓什么。
不过他敢肯定的是，相溪望要做的事必定和他父母有关，说不定是他父母给他留了什么线索。
何况还有相南生在他身后，相溪望知道的事绝对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可惜相溪望对他们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很少会主动袒露这些，相南生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只有用到莫云决和庄严的时候才会主动联系他们。
偏偏相南生还有异能，他们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两个人都是特立独行的家伙，一点都不好搞定。
相溪望察觉到他话里的试探，不过并不在意：“我知道的事就那么多了，如果有新消息会第一时间和你们说，而且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吗，估计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太极被他轻易打了回来，薛楼风耸耸肩说：“也不一定，你和你哥就挺神神秘秘的。”
相溪望奇怪地看着他：“你还想打听我跟南生的事啊，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薛楼风一脸麻木：“我不是指那方面。”
相溪望平静地说：“我也不是指那方面，那种私密的事怎么能对外人说起，是你自己想歪了。”
薛楼风不想跟他说话了，总感觉话题越来越歪，相溪望理解的那方面比他还出格，怎么好意思说他呢。
从实验楼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回来的路上相溪望和吕未明说了实验的事，吕未明知道他是想把他父亲曾经的实验继续下去后没问太多，当场就同意了把曾经遗留下来的旧资料拿给他。
跟王博士吕未明分开后，薛楼风和相溪望一起回了工作区。
合作项目还在起步阶段，要对接的内容太多了，项目组的员工这几天都要加班处理，现在里面还是一片忙碌。
相溪望才刚回来就收到了周远川的传唤。
他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周远川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头顶上司，他也不好拒之不见。
相溪望走进他的办公室，里面除了周远川，还有白歧和柯竹息两人。
回想起刚才收到的消息，相溪望几乎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些人让他成为项目交换人员，到时候前往柯宁研制考察了解那边的情况，也算是变相地让他入瓮。
柯竹息来到门口迎接他：“溪望，你终于来了，我这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相溪望嘴角微扯，顺着她的话问：“什么好消息？”
“这次项目的交换人员名额里有你哦！”柯竹息兴奋地说，“到时候你可以去我们那边工作一阵子，多积攒一份实习履历。”
周远川推了推眼镜，似笑非笑地对他说：“本来以你的资历是没法接触到这些的，不过既然柯小姐和白先生两人都主动过来推荐你了，那我也不能拂了他们的面子，就把你添进去了。”
“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别把任务搞砸了。”周远川笑意渐浓，眼底藏着莫名的深意。
平时他对相溪望都是直接冷淡无视，很少有这么热情的时候，今天可以说是头一回对他好言相待。
不过相溪望宁可他不对自己笑，这样的周远川看着实在是瘆人。
周远川给他的感觉和白歧差不多，相溪望打心里抵触。
和他们喜形于色的表现不同，相溪望只是淡声询问了句：“什么时候动身？”
周远川说：“也就这几天了，你自己做好准备。”
相溪望：“好。”
柯竹息离相溪望最近，听出了相溪望话中没有起伏的情绪，她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冷漠，仿佛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柯竹息咬了咬唇，开口问：“溪望，你是不是不太想去柯宁研制那边？”
相溪望垂眸说：“没有，你们安排就行。”
这是他们提出的要求，相溪望想要将计就计的话只能照办，他自己的意见并不重要。
虽然得到了回应，可柯竹息还是觉得他情绪不太对，似乎……比平时更为冷漠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相溪望淡漠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走出办公室。
他连辞别的话都懒得和他们说，仿佛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窒息的。
几乎是同时，周远川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镜片下的眼珠子缓缓挪向外边那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
相南生没在相溪望平时工作的地方看到他，就放出感应寻了过来。
他在外边用异能勾了勾相溪望的手指，那种熟悉气息笼罩靠近的感觉令人颤栗，原本面色冷漠得有些阴沉的相溪望一秒破功。
相溪望心里压了一堆事，此时终于得以缓解，他几乎是跑到相南生面前，恨不得一头扎到相南生身上。
“哥，你终于来了。”
相南生笑了笑说：“怎么反应这么大，跟见了救星似的。”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相溪望身后的办公室，伸手戳了戳相溪望不高兴的脸：“被欺负了？”
相溪望极缓地摇了摇头，但表情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我陪你。”相南生安慰他，又问，“刚才在里面谈什么了，谈完了吗？”
相溪望：“等下回去跟你说。”
“好。”相南生知道他要说的东西可能不便透露，“那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相溪望：“嗯，谈完了，没必要继续呆下去了。”
这时候周远川他们几人也跟着出来了，每个人都对相溪望身旁的相南生感到好奇，特别是为首的周远川。
他灼热的视线让相溪望当场皱了眉，不动声色地挡在相南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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