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棋逢对手
“二十四中老师的讲课方式比较粗略敷衍，有些知识点也讲解不清晰，学习进度也慢。”
路文泽抬头看向在座的其余几人，“对了，你们月考的卷子带过来了吗？”
他将背包里的卷子和笔记本统统拿了出来，客厅120厘米的桌子全被占满，数量多得吓人。
“邢予呈同学，麻烦先把理科卷子拿出来我看一下。”他整理着台桌上的试卷，分发给每一个人，顺带瞟了一眼邢予呈的卷子，问：“没订正？”
邢予呈说：“没，老师没讲，所以不知道怎么改。”
路文泽拿出便签纸，撕下几张贴在他其中几道错题上，“试着改一下，不会的翻我的笔记和课本都可以，尤其注意一下基础分不能丢。”他又拿起物理和化学的卷子给了张瑾夏，“除了贴一下错题以外，也标一下你的错题吧，写一下修改过程。”
张瑾夏：“好。”
“除了这次月考的卷子，必修一各科知识点总结的笔记我也带来了。”
三人看着面前堆成山的学习笔记，每科三本，分别是笔记本、错题本、积累本，摆放也是整齐有序。除了宋晟乐以外，其他几位同学的表情都是目瞪口呆，多少有点迷茫。
邢予呈舔了下嘴唇，干笑一声说：“我们这学期才过去一个月不是吗，怎么这么多？”
路文泽刚想解释，宋晟乐替他开口了：“学习就是预习、复习、练习，旧知识都掌握了，总不能一直原地踏步吧。”
宋晟乐翻开标着物理的绿皮本的最后一页，“上学期全部吗？”
路文泽点头：“没错，这周刚开始整理的必修四。”他说完，顺便问了下他的进度，“同学你呢？”
宋晟乐还在看物理必修二的整理，不得不说很细致，不只是浓缩了课本的知识点精华，连着后续的考试范围也都整理出来了，“精准简洁，厉害。”尔后看到他画的图，又补了句：“画工真好。”
路文泽很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的笔记跟你不太一样，我的会比较乱，除了我自己以外应该没有人能看得懂。”宋晟乐把笔记本放回去，才又回答了路文泽最后问的问题，“必修五了，快是比你快，但应该没你那么扎实，我还在做卷子。”
安排完这两人，宋晟乐就比较简单了，没有错题不需要整理，其余几科失掉的分、错的题，不是卷面，就是粗心错漏，根本没有深究的必要。
他对数学更感兴趣，于是从数学的卷子开始下手。做之前先略了一遍，试题总体难度甩二十四中八条街，大部分题还超纲了。
难怪刚才路文泽要问他的进度到哪里了，第一场月考的考试范围就包括了高一下学期的知识，他不知不觉的对这道题陷入了深思。
路文泽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见他皱起的眉心不禁笑了，“你手里那张是一中竞赛班的卷子，跟二十四中必然天差地别。”说完，他拿起黑色中性笔也准备刷题，“我们重点班是正常进度，但既然你说拒绝原地踏步，不如我们就用这张来比？”
宋晟乐动笔的同时还笑了几声，“好，别放水啊。”
路文泽眉眼带笑，“当然，尽全力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中途宋晟乐难得遇到瓶颈，停下笔思考了一会儿，“张瑾夏说你是一中学神，这次也是年纪第一，怎么没去奥赛班？”
路文泽头也不抬的回答：“我和父母同时施加的压力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死在考场上。”
最后一句话太过于直白，在场几个人都不禁被吓到了，尤其是张瑾夏，她有过类似的经历，当时在考场晕倒的时候，心真的很慌乱，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猝死了。
为了缓和气氛，路文泽又笑着说：“主要是我对保送的学校不感兴趣，我想参加高考，自主选择我想去的学校。”
宋晟乐轻轻点头，这时候的解题思路也变顺畅了，他随口问道：“目标哪里？”
“哈佛医学。”路文泽说道，“你呢？”
这个问题比较陌生，宋晟乐摇头：“还没想过。但我应该不会跑那么远。”
半晌，路文泽写下当前这道题的答案，主动提起了自己的事，“我父母是清华博士，在省大就任教授是为了方便照顾我外公和奶奶，去年我外公刚去世，奶奶也因为生病住院了。”
他顿了一下，说道：“有可能我会在高二或高三的时候去首都高中念书，转学的话以我现在的进程还不够，毕竟第一坐惯了。”
闻言，宋晟乐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笑意。
眼看着两人不知不觉陷入了一种不可被人打扰的神圣氛围，期间的对话也越来越可怕，无声的火药味十足。邢予呈有点坐不住了。
他瞥了一眼宋晟乐的方向，见对方正忙没空理会他，他小声问对面的张瑾夏：“诶，你和路文泽不是青梅竹马吗，我是学渣没错，学霸姐姐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聊？”
不提还好，一提起就是一把心酸泪。张瑾夏瞥了一眼他们，旁人眼里这分明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前身向前，小声道：“别提了，二十四中老师的课我就没听过，根本就听不懂，就算我是你口中说的学霸姐姐，也是自己复习的，但没他们那么变态啊，像我们这种普娃怎么能跟学神比，不是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可怕。”
对这种学习机器一样的大神，她敬而远之，又略感惋惜的摇了摇头，他们对学习的沉迷远比普通人要严重。“而且我倡导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我的生活除了学习当然还有别的爱好了。”
邢予呈很认同她最后一句，“你业余都干些什么？”
张瑾夏想了想，她说：“搞艺术吧，我从小就喜欢画板绘、上兴趣班。偷偷告诉你，最近我刚接了一个两千的私稿呢，以后想进美院。”她说着，拍了拍身后的帆布包，“我带平板了，一会儿给你看看我的作品。”
“好。”邢予呈惊讶之余点头，没想到张瑾夏深藏不露。
他听说过原画师这类的专业，过去他有想过投资一家游戏公司，但他看上的游戏公司的负责人辱华，种族歧视太明显，尤其讨厌混血和中国人，最后的结局就是他狠狠把对方揍了一顿出气，潇洒离去了，到现在想起那张恶心的老脸就反胃。
年纪轻轻就能接两千的单子，实力不容小觑。
张瑾夏又问：“那你呢？”
邢予呈指了指他们左后方的正对着的那扇门，那是他的姑娘arana的闺房，“陪我的爱犬，旅游和吃吃喝喝，偶尔看看书。”
张瑾夏兴致瞬间高涨，“你家养了狗啊！”
“咳咳。”
闻声望去，路老师与宋老师都在盯着他们，一个面带微笑，另一位老师的拳头抵在嘴边重咳了几声，眼神杀以示提醒，压迫感太强，让他们想起被监考老师审视的恐惧，窃窃私语的两人看得浑身发毛，坐直身子乖乖看卷子去。
宋晟乐问了句：“卷子改完了？”
邢予呈抿了抿嘴，解释道：“我们没闲聊，聊的也是学习方面的啊。”
路文泽笑了，故意戳穿他：“养狗吗？”
邢予呈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没”转而又想起挽回面子的办法，“我还说我看书啊。”
宋晟乐一愣，手停顿了一下，但又迅速地将注意力转移到试题上。
路文泽好奇地问：“你看什么书？”
这可就怪不得邢予呈逮到机会装x了，他想了想，挑了两部最近有翻过的，“《eliot''swavetheory:thekeytoheoryofe,andmoney》，我看的书大多都是这类的，对了，你们看财经杂志吗？”
路文泽：“”
张瑾夏：“”
宋晟乐没眼看：“”
一时间鸦雀无声，邢予呈说完这两本书的名字还嫌不够过瘾，想起上次在家吃饭的时候看到了邢肖利最近正在看的书，名字也是比较长，而且是他不太熟悉的日文，也很适合装x。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好在邢少爷刚试图要开口就被宋晟乐狠狠捂住了嘴。
宋晟乐强硬的挂着笑容，尽量用调侃的语气欲盖弥彰：“确实厉害啊邢总，但你还是好好改卷子会比较好，你觉得呢？”
邢予呈感受到了宋晟乐身上的杀气，他乖巧的眨眨眼睛点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再看墙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十分钟了。邢予呈改完了理科的卷子开始试着做重点班的月考试卷，张瑾夏改完了全科的卷子开始做重点班的语文试卷，宋晟乐和路文泽已经开始互相批改了。
最后的结果是很有点意外的。
宋晟乐将红笔放下，说道：“错了一道选择题，一道填空，解答题第三题的解答过程漏了一个步骤减了三分以外没有了。”
路文泽点头，“奥赛班第一名一道选择题，两道填空，一道大题。”说到这里，他笑出了声，“晟乐，知道你错了几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路文泽意味深长的笑容，“皇上”宋晟乐都不急，“太监”们倒是莫名紧张的竖起耳朵，都将目光聚焦在路文泽和宋晟乐的试卷上。
“满分150，扣了13分，其中一分是你的卷面，抱歉，涂黑有点多，按理不能不扣。”路文泽停顿了一下，说道：“单科成绩与我并列第一。”
“我操”
“哇哦……同桌你深藏不露啊。”
四个人面面厮觑，短短两小时的时间，纷纷都刷新了原先的认知。
此时此刻几人的想法一致：都不是善茬。
全科试卷要想做完一天时间自然不够，原本就只是试试水，不是什么正经的测验，难得两星期一次的周六周日，任谁也不想一直困在学习的世界徘徊。
最后两人只探讨了一下一些难度较大的超纲题，因为学习实力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成了张瑾夏辅导邢予呈学习了。
今天阳光充足，客厅里亮堂又暖和。耳畔翻阅纸张的声音极小、极短，巍峨险峻的理想由笔墨开拓少年旅，无关迟暮。
到了中午的饭点，路文泽和张瑾夏主动说要去附近的餐馆打包午餐带回来，坚决不点外卖，来回的路当作散步放松身心。
“啊！”邢予呈坐的腰都要断了，腰椎哪里咔咔响，他伸长胳膊和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就地躺在宋晟乐盘着的腿上。
宋晟乐那边笔尖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一直没停下过，邢予呈听着都感觉头疼，他把脸埋在宋晟乐的小腹，瓮声瓮气的说：“乐乐，你休息一会儿吧好不好，我看着都累。”
宋晟乐没说话，嘴里还呢喃着接下来的解题步骤。
从早上他们在楼下超市买完饮料回来开始，宋晟乐就一直保持着腰板挺直，标准的写字姿势盘腿坐着。
邢予呈叹了口气，转身揉了揉他的膝盖，“腿麻不麻？”
半晌，宋晟乐算完最后一道题，写下最终答案后才活动了一下颈椎，“还好，以前跟我爸在寺庙里学习过打坐念经。”
邢予呈抬起上身，被宋晟乐的腿捋直了才又躺回去，闭上眼睛做眼保健操，“对哦，忘了你们家信佛了，最近有去吗？”
“挺久没去了，三年了吧。”宋晟乐低头看着邢予呈，白又修长的手指很好看，他忍不住用右手的指尖去勾他的发丝，“毕竟都挺忙的。”
邢予呈放下手，面上的笑容一览无遗，说出来的话也是无比轻佻：“那要不要作为明天的约会地点？”
宋晟乐捏住他的脸，“又开始了是吧？”他到现在都不理解这人为什么能脸皮这么厚，整天说一些让他害臊的话。
其实说到底，他开不起这种暧昧的玩笑。
被捏扁脸的邢总眯着眼睛，反向享受起来，同时还不忘撒娇：“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宋晟乐偏开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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