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师姐
话本里，一切还在继续上演。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李烟袅也不知道，她的思维和神志都迷迷糊糊的，有时她想起自己是李烟袅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
几乎是一瞬之间，她又变成了华霜，在这个话本里上演着她所经历的每一步。
不是一次两次，来回不知多少次，就像永无消止的轮回一样。
开局都是华霜接受掌门委以的重任，为天下苍生放弃自己，一旁的少年戚薄阻止，又到后面的坠落
魔种在干扰她的心智，少年戚薄更在华霜身后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只有将她体内的魔种取出来，她才可以安然无恙，负责她活不下去。
“你看，他们都太不听话了，不听话的人和鬼，包括妖——”她拖长尾音，停顿了一下，转身看着他。
“全部都要镇服在脚下。”
话音刚落，她的脚下就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他低眼看去，一只化形不久的恶鬼被踩得黑烟四冒。
“你觉得他们听话吗？”
华霜转身，衣摆随风飘扬，她一只脚搭在了石台上，一只手杵剑而立，一双杏眸眼含笑意地看向他。
他微微仰头，“不听话。”
“那你会听话吗？”华霜上前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脸上仔细打量。
少年戚薄被看得敛下了目光，一眼看上去很是弱小无助的样子，可是谁又知道，他其实很喜欢呢？
“我想要一直陪在师姐身边。”他乖顺的话语让她很是受用。
“那就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少年戚薄猛然抬起眼睛，“只有我们两人，离开这里吗？”
华霜上前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是啊，总归我要出去看一看呐。”
少年戚薄点了点头，“那我回去收拾包裹。”
“嗯，去吧。”
这是多么的猝不及防又是那么的令人惊喜，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即使华霜此刻的行为是被她体内的魔种控制，那也没有关系。
魔种能够干扰人的心智，也不会无缘无故干扰。
师姐对他的态度如此，那是不是说明他在师姐心里终归是不一样的呢？
带上师姐平时喜欢吃的蜜枣，还有一些衣物，丹药
差不多收拾完了，他朝着她在的地方赶去，一道璀璨的天光闪现，把整个漆黑的夜晚都照得通透。
那是师姐在的地方。
来不及了，他直接拿出符咒，一瞬间移动过去。
“华霜，我就知道魔种你是压制不住的，今天或许我需要大义灭亲、替天行道了。”朝圣山掌门就站在华霜对面。
少年戚薄可以看见满地都是尸体，里面有恶鬼的、妖物的，以及那些来朝圣山见习的其他门派的弟子。
而华霜就站在那些尸体上面，面无表情，看见他出现之后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心中突突突地跳，不知道真相是如何，他绝对不会认为那些无辜的人和她杀的，即使现下华霜看起来已经不是从前的华霜了。
他冲上去，挡在了华霜面前，“想要伤害我师姐，你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掌门呵呵一笑，“她算你哪门子师姐，你没有看见横尸满地吗？”
“我可没有这种弟子，从今日此时此刻起，华霜不再是我朝圣派的人，我已将她逐出师门。”
华霜淡漠一笑，长剑在手，“我为的是这天下人，若是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这样，但绝对不会相信你这等满口胡言之人。”
剑光大盛，戚薄只听见华霜的余音响起，“小薄，魔种已然封印不住，我只有和它一起毁灭了。”
少年戚薄拼命上前想要抓住华霜，哪怕一片衣角，可是什么也抓不住。
他知道如果不将魔种取出来她会死，可是他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我们还会相见的，到时候要记得我，好吗？”
一切都恢复寂静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掌门和戚薄面面相觑。
“华霜去哪了？是不是你协助她的？”掌门来到戚薄面前大声质问。
少年戚薄恶狠狠地瞪着掌门，“你真是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典范。”
手起刀落，掌门被戚薄重重地击倒在地，血流不止。
少年戚薄回到了那个诞生他的地方，鬼界。
一年又一年，他发现自己正在逐渐忘记华霜，他以为自己生病了，到处求医问诊，那些大夫都告诉他没有问题。
他很想把那些庸医都给杀了，可是他想起华霜教过他，不能滥杀无辜，所以他忍住了。
又过了好几年，和华霜的点点滴滴还是慢慢地消失了，他终于明白，是华霜给他的惩罚，她要自己忘记她。
他又忽然想起，那最后一句话，到时候要记得她，好吗？
如若不记得，她是不是不会再理他了？
苦苦寻觅了上百年，华霜的踪迹毫无下落，她当初封印魔种影响心智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了，连他也快逐渐忘记了。
偶尔在茶馆里，话本上，人群中，听闻有人说华霜是魔头和叛徒，他的心就忍不住剧烈疼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好久好久了。
然而他只是淡漠地走开，他需要给幼弟尽快寻找到治疗顽疾的药材，否则他在这世间就真的再无一人了。
统一鬼界是他的事业，也是他心里的执念，恍惚直接有那么一种念头，不完成这件事情有人会不开心的。
从小被那女人试药，他的身体一到月圆之夜就抑制不住地难受，有暴躁阴郁的感觉，忍不住想要看见鲜血，但每次都会有一丝清明的意志，若是滥杀无辜有人会生气的。
他一统鬼界，甚至将妖族都纳入到鬼界的版图之中，他内心却是空荡荡的，不知找谁庆祝。
他自己告诉自己，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念头，不对，有一个人在等他，是谁呢？
空落落的，他还没有想出来，就被刚刚呈上来的画像给吸引了。
据手下搜查，京城丞相府李三小姐李烟袅身怀极阴血脉，这血脉对幼弟的顽疾或许会有大用处。
他看着这画像上的人，一看就是好几天，恶鬼是不需要进食的，只是他却陷入了犹豫之中。
她是谁？
眉眼怎么那么柔弱温婉的感觉，不应该这样的，或许应该要再秀气一些，气质要宁静淡薄一些，而不是娇柔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这种想法，别人样貌就长这样，他怎么就觉得不应该这样。
真是有些好笑了。
想要派人去再仔细调查一下这个画像上的女子，神魂感应，幼弟有危险。
几乎刹那之间他就赶到了那里，他不允许阿然再受伤了。
没想到，误打误撞戚然居然是去救那名女子了，还说是看他喜欢才去救的。
既然这样他恰好观察一下她，的确是极阴血脉，可以救阿然，现在他不可能放过她了。
救命之恩，再徐徐图之关怀备至，让对方逐渐依靠自己，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头好痛好痛，李烟袅感觉遇到这个姓季的大反派之后就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过。
睁开眼睛，她已经回到了刚才一开始推开房门的那个房间里。
季知朗手托着一个白色茶杯，慢悠悠地品尝着，雾气腾腾，这茶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他没有给李烟袅一个眼神，过了好一会，李烟袅都快要觉得眼前这人不是真的，就是一个季知朗变出来的傀儡了。
“你看见了吗？华霜。”季知朗一脸笑意对李烟袅说着。
李烟袅皱了皱眉头，其实就算她看了那些，相信自己就是华霜，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就是华霜。
她有新生的人生，就算再现代日子过得不算很好，她也很是满足了。
来到这里慢慢接受了李三小姐的身份，收获了父兄和母亲，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那些场景里的是是非非她不想过多地去评价，这季知朗也是报复心强，先前他说他在话本里经历了七百多次轮回。
现下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让她切身体会了一把他所经历的痛苦。
李烟袅很想问一问这人，他报复的对象不应该是那个写话本的吗？
“你别叫我华霜，听着不习惯。”李烟袅的眼神落在了那茶杯上，又自然地离开。
季知朗呵呵一笑，“你是在逃避吗？那我就来帮你好好理一理。”
“逃避的方法是不对的，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你以身封印魔种，肩负天下使命，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哈哈哈哈，我看你真是个傻的。”
李烟袅很想给他一个白眼，但是她忍住了。
“我再告诉你一遍，季知朗，华霜是华霜，李烟袅是李烟袅，请你区分开来。”
“你不就是想要击破我的心理防线，好让你趁机把我的魂魄从这具身体里赶出去吗？”
季知朗低头喝茶的身体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李烟袅会将他的意图给猜测到，他这才有些认真地审视着李烟袅。
“还有，这茶也不是普通的茶水，你放了能够迷惑心智的东西在里面，你也不知道遮掩一下，雾气大得我都快要看不清你了。”
季知朗将茶杯重重地往地下一摔，雾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的面庞有些阴鸷，“你就算识破了，没有办法规避毒气的入侵，你为何还没有被麻痹？”
李烟袅笑得灵动，她捏紧手心里的暖玉，扬手给季知朗看了一眼又迅速地收了回去。
“因为，我有这个啊。”
“鬼玉！”季知朗一脸错愕和震惊，像是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竟然把这种东西都给你了，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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