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像是被家人抛弃
2008年寒假来的似乎特别的顺利，没有任何的曲折，它这么横亘在了锦瑟眼前，逗出了她一年四季最不愿面对的荒凉。
自从那次相聚过后，面对唐潇突然不来找自己补课了。她去学校找过唐潇几次，可每次她还还未说话，唐潇便决然离去。甚至有两次，站在远处看见了锦瑟，便掉头往相反的放走走去。锦瑟实在是追不上他的脚步。
唐潇的反常她没有给唐淳提起，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有次无意之间对江寻说过。
江寻与唐潇的日常交往并不多，对于唐潇的心理也只是猜测。故而，他只好劝锦瑟：“不要多想。或许唐潇只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补习老师，或者学习方法。不知道该如何给你说而已。”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锦瑟，却能欺骗她在心底对于唐潇行为所升起来的种种猜测。
锦瑟的心思有着男孩子性格当中的大条，也有着女孩子的敏感。然而，对于所有的情绪隐藏，她都不喜欢猜测。
自小锦瑟的性格之中，便不具备了忸怩的因子。可是，看着唐潇对于自己的疏远，竟然让她生出了日日噬心的落寞。
江寻做好了饭，站在客厅唤了几次，也不见锦瑟有所动作。他抬脚走过去：“在想什么？”
“江寻，你说唐潇为什么就不理我了？”
如果换作是其他男生，让锦瑟如此失魂落魄。江寻多半会误以为锦瑟移情别恋了。可是，她知道对于唐潇，锦瑟真心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
将近一年的时间以来，她耐心细致地给唐潇补习功课，会为他的进步而欢喜，也会调侃唐潇不入群的性格，带着他疯玩，想要让他体验这个年龄应有的快乐。每次出去，她都会关照到唐潇的喜好、口味。有几次，就连江寻也不禁也会生出点滴醋意来。
韩斯年说：“唐锦瑟，你对唐潇这么好，就不怕江寻吃醋？”
锦瑟挽着江寻：“别把我家美人想的和你一样心胸狭窄。”
韩斯年每次怼锦瑟，都会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对于唐潇突然疏远锦瑟的原因，江寻也曾细细想过，可实在是有些难以捉摸。
有天下午，他坐在T大的草坪上。看着锦瑟在自己面前将那些落叶全部堆积在一起，一一摆出形装来，有好看的，也有不好看的。
那刻，他就那么突兀地想起了唐脉，想起了唐潇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
——如果我姐姐没丢，现在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我姐姐？
他没有细究答案。
因为不需要。
从他确认了自己的情感那刻，他便已经在心底给出了答案。不管唐脉是否失踪，自己始终爱的是眼前这位叫做唐锦瑟的女孩。
她时而顽皮，时而乖巧，时而疯闹，时而沉默。每种性格的呈现，落在江寻的心间，那都是情感的蔓延，一点点地在他的骨血深入，茂盛了他世界的那场春风雪月之景。
可是看着锦瑟因为唐潇而失落，他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唐潇当日的问题。
他牵着锦瑟朝餐厅走去：“先吃饭。”
“江寻，你能帮我把唐潇约出来吗？”锦瑟看着面前的美食，失了日常的好胃口。
“约出来之后呢？”
“我想知道原因。”
江寻理性地分析道：“锦瑟，你与唐潇的关系不过就是补课老师与补课学生。而如今，唐潇主动斩断这层关系，还带着一些不礼貌。对于这样的学生，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锦瑟看着江寻，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在江寻面前谈起自己的家庭：“在我小时候，有次我问我爸爸能不能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他问我为什么想要弟弟妹妹？我说，这样你去上班了，我就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了。”
“在我11岁之前，对于我妈妈，我都有种忌惮心理。我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她的不开心。有了弟弟妹妹，我就不用在我爸爸不在家时，一个人战战兢兢面对我妈妈了。”
锦瑟耸耸肩：“很显然，我的愿望没有被满足。就如同你说，唐潇于我来说，不过就是补课学生。可是，在我心底一直是将他当成弟弟来看的。如今，他这般疏远我，就似被自己家人抛弃的难受。”
锦瑟一向的乐观在这刻都变成了一滴滴透明的泪水，雕刻出了她不轻易示人的孤寂。
江寻起身，坐到她的身边，抬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改天我叫唐潇出来。”
“江寻，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有些莫名其妙？或者有点自作多情？”
江寻轻柔着她的发，在她发间浅浅一吻：“不会。”
……
对于锦瑟三番五次的跑来找自己，唐潇内心并不是平静如水。可他心底执着于对于唐脉的感情，那份专属于唐脉的疼爱，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就这么被明晃晃地瓜分。
他爱唐脉，尽管他与唐脉相处的时间不长，尽管他对于唐脉的记忆浅薄。可是血浓于水的亲缘就这么深深地揪着他的所有情思。
他曾在转角处看着锦瑟带着一身落寞慢慢地离去，也曾想要走上前去，对着锦瑟道一声对不起。可是，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会混淆了唐脉与锦瑟；他更害怕与锦瑟的相处，会一点点将有关唐脉的所有记忆替换，而唐脉会被他扔在不会再想起的角落里。
唐脉四岁多被人拐走，十多年来，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他无从得知。如果，他们再将唐脉遗忘，这是在唐脉与家人失散之上，再添一份残忍。
因为这段时间，自己情感上的波澜。让他在学习上失了以往的专注，而期末考试也跌落了十多名。老师将他叫去办公室询问原因，他也只是沉默。面对同学，询问他为何不去找锦瑟补习了，他依旧沉默。在于锦瑟相处了半年多的时间后，原本已经渐渐开朗的性格回归以往内敛。
顾之薇看着唐潇的心不在焉：“我能知道你不让锦瑟给你补习的原因吗？”
唐潇不想回答顾之薇的问题，换了个方位坐着。
看着唐潇的倔强，她伸手拿起桌子上唐脉小时候的照片：“从1994年到2008年，整整十四年了。唐脉是我女儿，她在妈妈心底的位置是谁都取代不了的。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她身在何处，只要妈妈还活着，就不会放弃寻找。”
唐潇慢慢抬起头，看着顾之薇：“妈妈。”
“唐潇，妈妈知道你对姐姐的感情。可是，你这样对锦瑟是不对的。”
唐潇沉默。
顾之薇将唐脉的照片放回原处：“唐潇，就算你不想锦瑟再给你补习。至少也该好好感谢她这些时日来对你的帮助，再好好跟她道别。”
唐潇想启口询问什么，却被顾之薇打断：“可是，妈妈喜欢跟锦瑟在一起的唐潇。他会开怀的笑，会像个孩子那般玩闹。”
顾之薇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对唐潇产生作用。直到她离开房间，唐潇都始终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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