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永远只会是曾经

狭窄而泥泞的乡间小路上，黑色的牧马人极速飞驰。

        汤历南抱着浑身是血的梁沉沉坐在后座，他整颗心都被一种极度的恐惧填满了，“沉沉……你别睡，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沉沉，算我求你了，一定要坚持住！”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都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紧紧的包裹着，他的眼睛仿佛也被鲜血染红了，看起来让人无端的觉得害怕。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医生！医生！”

        汤历南抱着梁沉沉一路狂奔，仿佛在和生命赛跑。

        有人推来手术推车，有人帮忙将梁沉沉抬了上去，他听见有人在大喊，“让一让，这里有个孕妇！通知血库准备好血浆，随时准备输血！所有妇产科的手术医生全部到手术室待命！”

        急切的声音，每一个字都狠狠的撞击着他的胸口。

        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头顶也传来一片眩晕，汤历南的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去，一双手及时的扶住了他。

        “历南，你没事吧？”

        汤历南却一脸冷漠的推开了那双手，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的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衣服上，手上，脸上，到处都沾满了鲜血，他的步子很慢，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裴一泽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他知道汤历南恨他，他也没奢求他会原谅他，他只是不放心他，也不放心梁沉沉而已。

        归根结底，今天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等梁沉沉的手术做完之后，他自会去承担他应该承担的一切后果。

        汤历南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望着紧紧关闭着的手术室的门。

        那扇门里，关着他最心爱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才不过几分钟，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有人走了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汤历南连忙上前，他想说他是，可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病人失血过多，又受了很严重的外伤，所以现在我们需要提前将胎儿取出来，你在这边签个字吧。”

        汤历南想都没想，直接在手术同意书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要孩子！他只要梁沉沉！

        放下笔的时候，他拉住了那医生的衣袖，眼中充满了哀求，“救她……求求你……”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人，也第一次这样绝望和无助。

        “汤先生请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手术室的门重重的关上，汤历南的手也跟着无力的垂了下来。

        只是他还依旧站在那里。

        裴一泽终于还是没忍住，“历南，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想帮他，他以为只要梁沉沉不在他身边了，他的病就会好起来，他以为他把梁沉沉藏得够隐秘，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找不到。

        “裴一泽。”汤历南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语气却出奇的平静，“我不怪你，也不恨你，但是同样的，我也不会原谅你，所以，你走吧。”

        他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他好，他也知道，为了他，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他有他的做事方式，他也有他的做人原则，他曾经把他当作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但是，那永远也只会是曾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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