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被冲出来了
风雪颠沛，一道锦衣白服融入茫茫中，身后跟随着一队身着箭袖银甲的守卫，个个束发戴锦帽，两鬓星星。
其实是一群二十多岁的青壮，雪落在发上时，远看着像耄耋老翁。
“薛大人，今日一早有人报官，说在河堤下游发现成群结块的不明物。看着，像是人体。”
陛下已经几日未归……
薛昆眸色黯了许多，咳了几声，拱手拜见齐豫。
“不必多礼，进殿说。”
几人匆匆进殿，齐豫挥退不相干的人，脸色沉重，刚坐下，先看了眼薛昆的脸色。
“你病可好些了？”
薛昆脱下披风，病去如抽丝，消瘦不少，脸色也难看。
“好很多了。齐叔，你应该知道河堤的事。”
很多事就像机密，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薛昆病得一塌糊涂，为了让他专心养病，许多事都没让他插手。
其中便有城南连环杀人案。
“你若问我，我也不知！”
薛昆诧异：“呃，那跟在陛下身边的人是谁？”
齐豫想了想，纪青夜最后一次出宫时，身边只跟了一些守卫，并未有亲近的下属。而崔娘娘刚好在着手调查城南，想必是去帮她了。
现在河里飘出那些东西，恐怕凶多吉少！
“报！找到城南区的守卫队了！”
“快让他们进来！”
“他们……”
“不肯来。”
两人对视一眼，薛昆怒道：“为何！”
“他们说没护住陛下……”
顿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呼吸停住，以为自己听错。
齐豫激动的攥着来报士兵：“你再说一遍？！”
“陛下在三日前，与娘娘下井探查，我们劝了数次，可是没用……他们……他们没出来！！陛下让所有人撤退，不要救，救不了了！陛下没出来！”
所有人脑中的弦轰然断裂！
薛昆甚至能听见自己拳头攥得咯咯响的声音！旁边一人气得想掀桌，大骂道：“现在带兵前往城南！就算是捅翻天，也要把那群杀手捅出来！一个个不得好死！”
骂红了眼，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做的事。捅翻天？可天早就翻了。
“别急躁，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有个屁！！都是你们这些什么文臣，想的都是狗屁办法！不如直接打过去！把那帮杀手的祖坟都刨了！”
气愤得双手发抖，这位将军浑身血液沸腾，简直是一团行走的怒火。枢密院难得有这么个人。
一时间，皇城陷入无主的状态。
薛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此事我必须参与，齐叔，眼下，只有你有权利调动我们。”
抬眼，文人的恨不比武将的少，像黑墨那样，浓得化不开！
齐豫成为众人依托的信念，其余几个平时暗地腹诽他的人，也不由得仰慕他的泰然。
“城南守卫们现状如何？”
“一盘混水的散沙。”凝聚起来，却又不坚固。七尺男儿们，在那伤心悲恸，今日皇城的所有护旗都不飘了。
齐豫敛去沉痛之色：“那些井口有何变化没？”
“有，开始出水了！”干涸数年的死井，开始重新活络起来！
“集结城南所有人，守着每条河流，哪怕是条小溪都别放过。”
“是！”
薛昆立马联想到京城地底的河流都是互通的，若是这样，那生机很大。
了解完基本情况后，薛昆也同去了城南。皇城内不可无人镇守，齐豫和几位年长的老臣商量后计，目送他们出去时，宛如当初看着陛下出征。
两朝老臣出尽方法，却没有一个实用，甚至有人说，要用炸药炸开所有井口。
区域内暂且恢复生气，黄昏一路迎向被染红的天边，河水湍急，冲刷出无数让人作呕的东西。
薛昆从马背上下来，被打捞上来的东西很多，铺在了地上。蹲下查看时，连他也忍不住皱眉。
“这些都是今天捞上来的。”不止有残缺的人体，还有被冲上来的诸多物件。看起来做工精致，昂贵之物。
很快，来协助薛昆的几位官员认出来这些物件，有些还是他们家里的呢！
“薛大人！我家上个月损失了一批宝贝……那个花瓶！是我的！”
“那个金鼎是我的。”
“那对镶金碧玉玲珑锁是我家的。”
他们在薛昆面前也不敢造假，而且说的头头是道，还拿出了购买时的票子。
薛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深，连深宅大院都能偷出东西来，难怪那群杀手的本事都被说成上天入地。
再不了解的话，百姓们怨声载道，埋怨朝廷。
“行了，你们打捞部门的先别急着认东西，反正都时候会一一归还。现在每个人负责一块区域，不分昼夜干活，一刻都不能歇息！”
“是！”大家苦哈哈的笑着，比谁更会苦中作乐。
薛昆撸起袖子开干，几十把长杆渔网不停在水里捞着，基本上捞十下，有八九下都能捞出东西。
“还好是冬天，要是夏天，整条河都要臭了。”
“又捞出手了。”
所有人干得前襟湿漉漉，都能拧出一身水来了。
被打捞上来的人体几乎堆放成山，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有这么多！
“薛大人，属下有幸在衙门当过差，也查过几次案，依卑职看，这些人体不像是被刀砍碎的。”
薛昆用杆子翻看着这些恐怖碎块，有的烂成一滩肉泥，看了都反胃。
“刀劈的话，关节处肯定会有端倪。可你看这些分离的地方，几乎全碎了。”
况且要想斩那么多关节出来，这人得多大神力？
京城根本没有这种行凶武器，整个武器库来了都匹配不上。
这可就难到了薛昆。
“碎了的话，应该是被碾碎的吧？”
“有可能，反正人为的话，很难做到这个程度。但如果是借别的东西，应该可以。”
就像他们能用脚完全碾碎一片枯叶。
薛昆发现了一个异样，那就是，这些人体上穿的衣裳，不是守卫们的箭袖黑衣！
他眼眶几乎湿润，死的不是他们的人！
黑暗处，忽然涌出一口巨大的棺椁，似一叶扁舟被水浪拍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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