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这世上有感同身受
面对他的疯狂，崔梦溪无动于衷，她说：“好聚好散，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纪青夜笑得让人心疼：“聚过吗，就要散了，你是不是太无情了？”
她已经把所有体面都留给纪青夜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分别方法。
这个时代的休书具有法律效应，给了之后，他们从此就是陌路人。
纪青夜忽然很害怕，紧抓着她不放，有些祈求的语气，“除了休书，其他我都能给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崔梦溪甚至不忍说出“不好”两个字，她的心在隐隐策动，她的心一点都不坚定，她只是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你还记得在边关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纪青夜的目光一瞬间茫然。
“我说我会帮你，我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背后，即便不能并肩，也要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崔梦溪尬笑两声，“现在所有事情都做到了，而且你身边已经有很多厉害的人了，所以，我的承诺算是完成，我也亲手杀了皇帝，我没有其他想求的。”
“我只想……要最后的自由。”
她像摇摇欲坠的一只蝴蝶，眨眼的一瞬间，她就会消失。
纪青夜怕得不行，仓惶中抱住她，深埋在她发间。
“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想留在这。”
崔梦溪双手推开他，“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条路已经走到尽头了。”大人之间说话就该干净利落，不要拖泥带水。
面对她离去的背影，纪青夜第一次感到深深无力，他不想放弃。他冲上去，把崔梦溪抵在墙上，深深吞没崔梦溪的反应。
扣着她的后脑勺，所有没说完的话都在此刻变成无声。
忽然，他舔舐到一颗泪珠。
崔梦溪也很痛苦，她每天要面对纪青夜，要刻意回避自己心里的感情，还要与脑中的理智作斗争，她快疯了。
她很少流泪，痛到极致都不哭。
纪青夜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低头道歉，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重复了无数次“对不起。”
他与崔梦溪抵着额头，紧紧抱着崔梦溪，一遍遍的说。
默然流泪的人感到窒息，像是在黑暗中急寻光明的人，错乱中，崔梦溪最后放纵自己一次。她余光看着月色，心里记住了今夜的风景。
离开京城后，就再也难看到这样的大月亮了。
“放开我吧，我不喜欢这样。”
纪青夜仍旧不放开她，反驳着：“你分明很喜欢，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按自己心里想的去做呢？”
这话莫名让崔梦溪觉得恶心！连同刚才的温存都让她觉得厌恶。
她猛然推开纪青夜！
“我每天面对着背叛我的人，还要强颜欢笑？还要看着那个孩子呱呱落地？你搞不搞笑！一想到余生是这样的日子，我就浑身恶心！我恨不得想现在杀了你！”
纪青夜被她吼得驻足原地。他点头，“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自责。”
“我自责个屁！我只觉得你好笑！虚伪！你其实只是爱你自己，你怕面子上过不去，你走吧，我不想骂人。”
“铮”地一声，纪青夜拔剑扔给她。
“你干嘛？！”
剑锋被纪青夜自己抓着，他抵到了自己的胸口，零距离。
崔梦溪发现自己的手无端端握在剑柄上，这一刻，意识不受自己控制。
“你到底要干嘛？”
纪青夜笑了笑，“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的事吗，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博得你的原谅，我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心里好受点。”
她当时不是要杀他吗，现在一切平定，正好如她的愿。
纪青夜说罢，抓着剑锋往自己身上刺，顿时入肉，鲜血四溢！
崔梦溪懵了，震惊之余，那剑受力，再次往纪青夜心口上刺进一分。
每多一分，她的理智就多回归一分。
她颤颤巍巍，带着哭腔。
“你有病是吧！你非得这样折磨我……”
纪青夜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没折磨你，我只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所向披靡，我喜欢你，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你说你研究了一种能忘记回忆的药，我成天担心受怕你会吃下这种药，我很怕你离开，怕得不行，心每天都在痛。”
纪青夜许久都没跟她袒露心声。他对自己这样下狠手，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死。剑再次没入一分后，他脸色迅速惨白。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的鲜血，“我不想你忘记我，哪怕你是恨我的也好。”
“我想这样求你原谅，行不行……”他可怜又卑微，像被崔梦溪踩在脚下的一只蝼蚁。
崔梦溪哭得悲恸，声音沙哑又悲鸣吼着：“你饶了我吧……谁来帮帮我啊。”掌心一片温热，纪青夜支撑不住，在她面前滑倒，剑掉落在地上，带出血花。
她无数次幻想过要杀了纪青夜，可纪青夜真的在她手里流血即将毙命时，她的心慌张得不行，她甚至在想，如果纪青夜死了，她就从这高高的城墙上跳下。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慌忙给纪青夜止血，或许是那些血太多了，把她弄得手忙脚乱，脑子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医术都忘了。
她心里默念着“你别死，你千万别死。”
纪青夜抓住她的手，笑吟吟的：“所以这世上有感同身受。”崔梦溪心疼一天，一个时辰，乃至一秒，他余生都会跟着一起痛。
他用自己的剑刺自己。
深更月色照在血泊上，崔梦溪疼得要脑浆炸裂。
“我要你活着……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你不能死。”
到最后，崔梦溪脑袋都是空白的，看着两个士兵慌乱架着纪青夜进去，她双手一片血迹。
她迷茫了。她的心究竟是怎样想的。
她看着城墙上的旗帜，怔怔落泪。身后灯火长明，宫女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
站了好一会，手上的血迹都干涸了，崔梦溪抬起混沌双眼。
宫人跌跌撞撞出来，惊慌道：“崔、崔姑娘！将军好像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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