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你要比他们更黑
两人刚到院子,外头又传薛昆来了。
“他来干什么?”纪青夜用力咬牙,回头一看,此人笑得花枝招展。
薛昆跟他们回京后,便被纪青夜安插在底下做事,多日没有新闻,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扰。
“我这就让他革职。”
崔梦溪道:“你糊涂了呀,他是薛昆。张管家,你让他进来吧。”回头一看,纪青夜跟大小孩一样坐在那。
看起来,好像在赌气啊。她过去拍了拍纪青夜的头,正好被进来的薛昆看见,薛昆进退两难,轻咳一声,示意自己来了。
“你坐吧。”
薛昆呃了一声,他就不坐了,“我有要事来禀告。”他作揖转向纪青夜,但对方脸色不善,让他更加错愣。
他是不是……没来对时候。还是说两人吵架了?
也不像。
一般不应该是女子赌气么?
崔梦溪布茶,三人齐坐。薛昆正了脸色,话接上回,道:“皇帝的人。”
四个字,让崔梦溪的动作顿了下,众所皆知的事了,薛昆就敢光天化日下指名道姓,跟他们一样有种。
“包括两位在街上遇袭,也都是皇帝的人。”
薛昆紧接着又说:“果然不出将军所料,自从将军上报说要维修兵器,皇帝一定命人暗中盯着,直到今日早晨忽然下令,要撤回将军的命令,并且回收兵器。”
他不解地看着面带微笑的两人。
这对他们来说是坏事,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崔梦溪为两人倒茶,澄亮的液体缓缓从玉壶中滑下,她抬眼,颇为狡黠。
“我们还正愁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毕竟兵器数量庞大,有些是在无法维修,又不能私自销毁,现在皇帝要回去,哈哈,我们求之不得!”
纪青夜眉宇也随她沾染上喜色,茶杯抵到唇边又放下,“他收兵器,我们改造的是弩射器,所以不相干。那堆破铜烂铁,他自己拿回去吧。”
喜事,实在是喜事。
皇帝老儿想回收纪青夜的实时权力,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这招,简直误打误撞,让他们得了好处。
弩射器能该得五花八门,有长距离远射,也有短距离重伤,精巧利落,方便隐藏,不比那些笨拙又沉重的武器好多了?
薛昆醍醐灌顶,顿时大悟,从原来沉重的脸色变得感慨,无端端脱口而出一句:“鼎天有你们,何妨衰落?”
崔梦溪可不敢担此大名,推脱了。她顺便嘱咐薛昆,别暴露自己行踪,现在一切跟纪府有往来的,都可能会遭皇帝毒手。
最重要的是,远离沈冬,被他盯上,如同被一条疯狗盯上,就算咬不死人,也要扯下你一块肉来。
薛昆牢牢谨记,只求有朝一日,有缘可诉。他看着眼前两位,如同看到希望。
他还有一事,不知道要不要说,斟酌几番后,崔梦溪见他推推拖拖,笑道:“怎么了,别别扭扭的可不像你。”
“我顺着原本的线索往下摸,寻到了一封残缺的匿名信,烧了一半,还剩一半,你应该看看。”
崔梦溪一愣,指间颤颤巍巍结果那张半新不旧的信纸,剩下巴掌大的碎片,上面的玉玺印记格外眼熟。
是皇帝私下派人伪造崔家犯法记录的信件。
当初毁灭这些证据时,似乎没烧完。她顿时收回,上面每个字都在刺痛眼睛。
纪青夜暖着她的手,对薛昆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薛昆劳心劳力,比得上跟随纪青夜多年的下属,颇得纪青夜欣赏。
他笑了笑:“天下大同,人间太平,再无黑暗。”
此事容易,此事也难。
送走薛昆后,纪青夜把残缺的信收起,他轻声细语:“你为何伤心。”
“世道不公,我从一开始就说了。”
纪青夜恩了一声,将她缓缓拉坐在自己大腿上,指了指天,“你说的不公,是人心不公,世间规矩不公,有冤难诉,有仇难报。我要你活在光明下,也想告诉你,只要有光明,周遭必有黑暗。京城里,再硬硬不过皇权。”
她怪哉道:“你这是教我绝望?”
“你这山匪大王,竟然不懂这个道理?他们黑,你要比他们更黑。”
纪青夜捏着她的下巴,终于能一亲芳泽。很轻很轻,好似一触既破的泡沫。
“我知道了,你要我先下手为强。”崔梦溪立刻皱眉,“你这是让我去送死,然后你好娶小老婆吧?”
“你又在这胡说。”纪青夜搂住她的细腰,“我依稀记得,你以前腹诽我,说嫁给我会守活寡。”
“呸呸呸!你要是死了,我就……我就去跳护城河!”
纪青夜比了个二,“我记着你跳的次数了。两次了,有第三次吗?”
有,那也是下去捞鱼。不过她又不是水草精,她不喜欢水,她被水淹得鼻子难受。
崔梦溪掐指一算,几日后沐果节,皇帝老儿要出宫祭天祭祖,这是她的好机会。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是夜,崔梦溪腰酸背痛从房内出来,撑着门框,走得勉强。她站在院子里,月光洒落头顶,吹了声口哨后,夜中伺机而动的黑影如同快速行走的蝎子一样聚拢,身轻如燕,飞跃在月影中。
天上的大月亮顿时像被天狗啃了一块,却角了。
一时间,崔梦溪眼前单跪着数人。当初救这些人,她给了两条路,一条是拿点钱回去做小本生意,过好日子。
另一条,被她培养成专业杀手。当初从沈冬花楼里掠过来的那几个姑娘,此时已然蒙着脸颊,听她驱策。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也该做个了断。崔梦溪着手安排埋伏地点,冷静思考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她这些杀手也是有勇有谋,敢于出谋划策。
“我们已经踩过点了,祭天主坛的广场有死角,可以偷偷混进去。”
“主殿有重兵把守,不好下手。皇帝上完香后会先去沐浴更衣,可以趁这个空档下手。”
“他身边有个姓于的太监,当时拿了我家所有银钱,却没安排我哥进宫当差,还杀了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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