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争辩黑白

崔梦溪从来没跑得这么快，甚至连马都忘了牵，逮着前方的曙光就一路狂奔，直到出了街口时，才扶着墙角微微喘息。

        哼。她才没那么傻！纪青夜这老狗贼，有时候就得指着脸骂！

        喘气后，崔梦溪回头一看，身后蓝和黑混合在一起，瞧起来阴沉沉的，还没点灯，胆子再小一点的人，铁定不敢走这条路。

        墙角的碎石被她踢了踢，无聊的滚动到另一个墙角。

        从这骑马去驿站还要不少距离，更别提两只脚走路。崔梦溪揉揉肚子，奔波一天，连最基本的需求还没解决。

        腰间还夹了几个铜板，够吃一碗加肉的面。随便找了个小摊落座后，崔梦溪总算能彻底歇口气。

        天色将晚，两旁的灯逐渐亮起。京城白日里是一番模样，夜晚又是另一番模样。

        身后不时有马疾行过的声音，渐雪飞泥，偶尔伴随两句路人的抱怨声，衣袍又被溅上雪花，家禽又受惊吓。

        借着朦胧灯光，崔梦溪睨了睨周围，坐着的都是些糙汉，就她一个女子坐在中间。京城夜晚的治安一般，吃完后还是早点去驿站，免得生事。

        催了又催，老板才把香喷喷的面端上来，见她长得漂亮，碗里的肉比别人多了两块。擦了擦脸上的汗，老板笑出一脸褶子，让她慢吃。

        汤底熬得香浓，应该是用猪大骨打底，香料得当，极好的释放出这碗面的精髓。

        崔梦溪抿了口汤，这一低眸，再没抬眼。不是因这汤香，而是……左边九点钟方向，有个人在盯着她。

        而且是从她刚入座的时候，就一直盯着。

        用余光瞥了瞥，看不清那人的面容，竟和身后的灯影憧憧交叠，晃了眼，但依稀可见是个人物。

        否则，早就被淹没在人流中。

        崔梦溪岿然不动，神情镇定。一手用勺子喝汤，一手抓筷子吃面，动作优雅，不同旁桌吸面吸得滋溜响。

        她吃东西这么让人有食欲么？还在盯！

        吃剩汤底后，崔梦溪便放下了餐具，拿出手绢压了压唇角，拭去残汁。

        正襟危坐，和东倒西歪的其他人形成强烈对比。

        理了理袖子，崔梦溪起身，老旧的桌上已然放着铜板。

        再往前去，前路越发光亮。察觉到那人跟着自己起身了，崔梦溪忽然不走，再次停在一个小摊前。

        微微侧眼，那人避无可避，和崔梦溪对上了。

        莫非是暗处要害她的人？崔梦溪摸着暗器，心想不太可能。就算要害她，也不会蠢成这样，明目张胆的跟踪她。要是打起来，只会暴露自己。

        而且看他腰间，也没挂着杀手榜的木牌。

        崔梦溪眼神轻飘飘略过，伪装不经意抬眼，继续在小摊前买东西。

        握了份糖糕后，崔梦溪才再次走动起来。

        前方是沈冬的地带，因此她也没多担心。

        身子已经暖了，不由自主想起刚才的拥抱，崔梦溪咬着糖糕的动作忽然一停，齁到心里了。

        远处山脉不断透着寒气，若是白天，可见一层厚厚的白雾笼在上面，如同一朵蘑菇云。此时夹杂着天道最后一丝明光，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天就彻底黑了。

        崔梦溪心里默数着，身后的人和自己大约间隔十五步的距离，对她造不成刺杀条件。

        一拐弯，崔梦溪趁着人流渐多进了暗巷，避在隐晦的角落里，对方果然快步赶了上来，左右探头。

        崔梦溪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不平庸，也不出彩，气场倒有。

        再扫了眼他穿错的左右衣襟，全身上下透着股格格不入的气息，崔梦溪已然断定这人是谁。加之对方微微弯曲的头发，更加确信她的猜测。

        云国来的皇子，跟着她干嘛呢？

        确定此人暂时无害后，崔梦溪吹了声口哨，把人引到自己这边来。

        巷子里昏暗，辨不清是人还是物体。崔梦溪擅长黑暗里出刀，隐约听到五步外的声音后，转了转腕子，寒刀泛冷。

        今夜的刀不嗜血，只问缘由。

        那皇子似乎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猎物盯上，一手拨开了竹篓后，猛地后退一步，鼻息瞬间加快，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脖子已经被刀抵住了。

        崔梦溪气息反倒沉稳不浮，冷刃逼近两分，游离在要不要见血的边缘。

        “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对方倒不怂，说京城官话时，带着点他乡口音，听起来甚是……别扭。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跟踪你吗？”

        崔梦溪眼神紧锁着对方，发现此人耳垂还戴着一枚类似十字的黑曜耳环。

        云国的穿衣打扮和鼎天国大大不同，这下，崔梦溪就更加确定了。

        刀未收，崔梦溪语气冷中带笑，“阁下若想领略京城的繁华，大可大大方方说出来，何必这样鬼祟。还是说，阁下根本就是想来京城当贼。”

        啧了一声，崔梦溪阴阳怪气道：“我就说，为何近日京城开始人人自危？从前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全都成了他人口中笑话，原来……是来了一堆别国的贼！”

        对方一愕，没料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容易被她猜破，还被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反手羞辱！

        崔梦溪顿时松开了人，走到光亮的一角，盈盈一笑。

        “如何？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做贼？”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崔梦溪最会了。

        借着光亮，她才发现眼前的人头发偏棕，双眼如同猫瞳，带着一丝不可亵渎的高冷。

        他被抓包了也没有其他情绪，平平道：“你们鼎天国的人做惯了贼，有不少从边关偷渡到云国的，想来，云国某些百姓就是被这些人教坏的。”

        现在互相挖苦没意思，崔梦溪辨别对方的脸后，似笑非笑道：“原以为那些下人没见识就算了，没想到，堂堂云国皇子，心胸也如此狭隘。你有在京城生活过吗？没有的话，也就没有资格评判。”

        对方显然被愕住了，半响说不出话，只得化作一声冷笑来应付。

        这态度，简直拽得不行，一看就是没有挨过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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