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窘境
秦月若在大厅里撑着头颅作休息，知道耳边传来脚步声时才睁开眼。直起身子，风卷着细雪，落在少女身上，由她带来。
便如她一入京城，即刻腥风血雨。
秦月若捧着茶，双手却在打颤，无力得端不起，滚烫的茶水瞬间摔落，打在大腿上，幸而地上铺了地毯，茶杯才没有打碎。
丫鬟青儿立马弯腰收拾，拿出帕子细细替秦月若擦拭。
崔梦溪直接落座，看来一圈，纪青夜不在，想来可能去宫里了。
端着手，崔梦溪眯眼看着秦月若的脖子，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皮肤上有几团晕染开来的红，看样子，像是……
秦月若不自然的拉高了衣领，她皮相极好，微微一垂眸，便让人我见犹怜，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崔梦溪双眼被针刺了一样，不适的移开了。把过秦月若的脉后，声音遁入了冰天雪地中。
“如何？”秦月若问，看着对方嗖嗖嗖的写下潦草的字，温柔一笑。
反倒是看见的人比她还尴尬不自然。
崔梦溪抬了抬下巴，并未抬眼，看着七分倨傲，三分淡然。袖口因为动作而轻轻滑落至手肘，青葱玉指与纯黑笔杆相照，让人忍不住盯着看。
“比上次好多了。”她因为出来得匆忙，衣襟有些散开，虽然穿着枫色衣衫，却让人觉得比雪还寡淡。
青儿从鼻腔中哼出两声，早就对崔梦溪这个态度不满，口吻高傲：“可我家小姐的身子为何一日比一日差了？依我看，你这方子根本没用。还不如路边那些晃点人的江湖游医。”
这话着实辱人，何况对一个出身名医世家的人来说。
崔梦溪略略抬头，视线缓缓停在秦月若脸上，白里透红，呼吸自然，咳嗽声也比以往要少了许多。
能减缓到这样，是在不断好转的现象。
笔在手上转了转，崔梦溪暗自笑了一声，“你这么厉害，要不，你来开药方？省得我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人家游医还有几个臭子赚呢。”
秦月若脸色一僵，攥紧了腿上的衣服。
“不给钱你就这态度？”青儿爱替主子出头，哼笑一声，从腰间摸了摸子，干脆直接把荷包卸下，扔到崔梦溪眼前。
“拿去，别说我们苛待你，白要你的方子。”
崔梦溪掂了掂荷包，脸上挂着五分嗤笑，不屑道：“谢了。你一个做丫鬟的就得懂事，什么时候该打点，什么时候该赔笑，都得一一记牢了，别让你们家小姐受气。”
润了润唇色，崔梦溪睥睨着丫鬟，一通话说了出去后，青儿脸上几乎挂不住。
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难免骄矜。这股傲气被崔梦溪怼了几次，越发大了。
秦月若用咳嗽打住场面，往后斥责道：“青儿，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青儿嘴上忙不迭道：“小姐，明明是她态度不好，纪将军回来了，青儿一定禀明。”
崔梦溪的嘴角小小弯出弧度。
随便，反正纪青夜已经镇不住她了。
好声好气说话不依，那就别怪她恶言恶语了。
“青儿，没大没小。”秦月若紧了紧手心，一片发红，想来是刚才被茶水给烫着了。
崔梦溪瞥眼看见，桀桀一笑，翻开了药箱，拿出里面一罐药膏，道：“治烫伤的，拿着吧。”
秦月若抬头，辨了辨少女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她有一点记仇的样子。
顿了顿，秦月若道：“我不好白拿你的东西，待我回府后取钱，在来跟你讨药。”
“麻不麻烦？就当……”崔梦溪说到这时也沉默了一下，“你爱要不要吧，我就放这了。”
就当上次玉梳碎了的赔偿。
秦月若让青儿送人回院，青儿恍若未闻，根本懒得动弹。只好自己起身，不满地看了青儿一眼，道：“你再这样，回去就辞了你。”
“不用了。”崔梦溪勾上药箱的带子，挎在手肘上，她可消受不了这个“大小姐”。
秦月若语气微冷，看着少女的眼神不如当初时那般殷切。指挥青儿送人，倒像这纪府已经是她的家。
崔梦溪走没两步，步子一凛，回眸道：“对了，秦小姐，你和纪将军什么时候成亲？”
主仆两人被问得一愣。
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秦月若蹙眉，似乎不太想提起这个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好像冒犯到了她。
见她不语，崔梦溪微微一笑，走了。误以为秦月若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反正早晚都是要成亲的嘛，但是能早就早，千万别拖。
否则她这人生安全，越来越难保障。
也不知道元碧萝的事怎样了？现在应该后悔莫及吧，昨天就应该利落点，直接一刀杀了她，而不是啰啰嗦嗦，企图用语言羞辱她。
崔梦溪边走边笑，脸上在笑，心里却如雪中饮冰。
再看脚下的路时，已经偏了，不是回院子的路，而是要出府的路。
崔梦溪视线过去，看向门外，心里隐隐有种期待。
舔了舔干涩唇角，期待也只是一闪而过，崔梦溪改了方向，刚转身，身后便一声略为轻浮的笑。
“你在等我？”
脚步一顿，崔梦溪的心犹如被火烧迅速猛烈烧了一下，烫得想跳起来。
一转头，纪青夜正在她身后。
小厮在卸货，他从嘈杂的背景板下走来，正目看她，不偏不倚。
崔梦溪呆呆站在原地，眼看对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才动了动手，鬼使神差的，竟然想给纪青夜一个拥抱。
对方眸中的神采不断，笑得从容，步伐有力，却是……直接略过了她，然后与她擦肩而过。
眼皮一跳，崔梦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举动。
身后，纪青夜轻轻拥住了秦月若。
原来方才的“你在等我”，是对秦月若说的。
纪青夜从进门起，根本就没正眼看过她。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崔梦溪才把自己掐清醒。
收回了双臂，崔梦溪耸了耸肩，好似在安慰自己。再回头，两人对脸拥抱，她看见秦月若笑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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