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随着盛夏的进入,原本应该结束的病毒,又一次一次爆发;
终于实施封城,往日繁华的闹市,变得空无一人。
陆栖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随波逐流,也为了方便;
她剪下了一头秀发。
望着飘落了的头发,眼眶闪烁着泪花;
但没让它落下来。
每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红的印痕似乎变得青紫;
脸上平整的肌肤被每天的护目镜压了凹陷下次。
看着有人好转离去,看着有人送入重症;
她麻木了许多。
-
一如往常,六点准时起床赶往医院;
路上空无一人,天空比冬日的早晨更加明亮。
带着口罩的陆栖甚至不能呼吸一口空气;
毕竟谁也不知道着空气里到底有没有带着病毒。
走进医院,和早练的阿姨打着招呼;
这一个月里几乎和她们混熟了。
“早啊,许姨。”
许姨笑着应了一声,又转过头骂着身旁的老头。
“你一天到晚折磨人,还不走快点。”
陆栖已经见惯不惯了;
这种事明天都能见到。
许姨和她老伴已经住了许久;
她还没来时他们就住了进来。
许姨老伴患了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听说已经好多年了;
什么也记不住,许姨每天都在谩骂他不会听话,满脸的不耐烦。
新认识的同事告诉陆栖,可能是她老伴年轻时对她不好,让她生了怨念;
起初陆栖是认同这个说法的,毕竟恩爱的两人怎么会这么对自己的伴侣。
直到一天晚上,乱到她值夜班;
快凌晨时,她一如既往地查着人数,看看有没有谁不舒服。
路过365床时,陆栖看到许姨低着头擦着什么;
疑惑中走了过去
“许姨,这大晚上的怎么还不睡?”
她压着声音问道,怕把周围人吵醒。
许姨见是她,温和地笑了笑
“这不是睡不着么,给我家老头子擦擦皮鞋。”
陆栖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只见她一只手拿着皮鞋,一只手拿着擦布。
她似是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想要抓住时却飘走了。
陆栖并没有纠结,叮嘱她早点休息;
继续查人。
等回到护士站时,瘫软在椅子上;
刚刚没有抓住的东西,现在忽然想起。
陆栖之前就疑惑过,为什么许姨她老伴每天穿着的皮鞋都是一尘不染;
似乎被人精心地护理着。
看到刚刚的场景,她似乎能明白了;
或许并不是如她们以为的并一样。
-
早上六点,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陆栖盼来了接班的同事;
简单的交完班,朝着更衣室走去。
见到许姨她老伴杵着拐杖站在门口徘徊着;
许姨并不在他身边。
陆栖怕他出什么意外,便走了上去;
“叔,怎么一个人呢?许姨呢?”
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只见许姨老伴转过身了看着自己,
双眼迷茫。
陆栖想他肯定没听懂,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叔,许姨呢?”
“许姨是谁?我老婆呢?”
他茫然地出声。
陆栖了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了看周围的同事都在忙碌着,也不好的再让她们来一直守着一个患者;
毕竟现在人员缺乏。
但又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栖慢慢朝他走进,好说歹说把人劝了一通,让他回去;
可是这老人就像小孩,倔强起来说什么也不会听。
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他老婆去哪了;
陆栖只得耐心地询问他
“您老婆在哪?我帮你找。”
一听到帮找,许姨老伴赶忙朝她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我老婆在家里等我,我下班就回去。”
得,陆栖算是明白他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和我老婆已经下乡很多你年了。”
见陆栖不回答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
陆栖发现她已经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这说的哪是哪。
试探地问道:“那您现在是在哪?”
许姨老伴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小姑娘,你是不是傻,这里是昆明啊。”
听到昆明时,陆栖楞了楞;
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
:“我和我老伴一起从海市下乡做了知青,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说完还暗自感伤。
陆栖思考了几秒才明白,他说的应该是年轻时候的事。
在她愣神的这瞬间,许姨老伴似乎找到了倾诉对象,一鼓作气说了许多。
这些话语里句句不理许姨。
陆栖听得心情复杂,渐渐能明白许姨每天的臭脸;
自己的老伴,忘记了所有的东西,唯独只记得和自己妻子的一切。
或许,许姨也害怕他有一天连这些东西美好的东西也回忆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栖就在那里听着他一遍一遍地讲着和妻子的故事;
仿佛他也不知道自己同一个事情讲了无数遍。
因为带着口罩,陆栖也不能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但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柔情是真的。
就像昨晚她见到许姨小心翼翼地擦拭的那双皮鞋;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
忽然见远边有一人影匆忙跑来;
等近时,才看清来人是许姨。
“我才去一下卫生间,你就不能安心地坐着吗?”
许姨才站定,不管自己气喘吁吁就朝着陆栖身边的人嚎了起来。
“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说着说着看到一旁的陆栖,声音小了下去。
“小陆,刚刚麻烦你了”
她老伴还在一旁小笑着。
“没事的,我想您一会儿找来了,便陪着叔聊了一会。”
她看着许姨温和地笑了笑。
在护目镜和口罩的遮盖下,看不出看的疲惫;
只有自己知道,满身的酸痛。
嘱咐了几句后,看着他俩走远,才转身走进更衣室;
几个同昨晚一同上夜班的同事回酒店的回酒店,不想动的就近摊在了更衣室。
她动作轻柔,以免弄醒她们。
来了的这一个月她几乎没敢以王女士通过视频,
害怕她心疼。
一天到晚几乎碰不到手机,每天休息时都能看到陈燧的发的消息;
也不多,一天也就两三条。
早,吃饭了,晚安。
也不管她回不回,偶尔时间凑上了会聊个几句。
不出意外,打开手机页面跳出来的就是他的消息
陈燧:【早。】
陆栖已经习惯了,同样回了个早过去;
然后放下手机前去洗漱。
脱下护目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凌乱的头发,脸上一到青紫的红印;
叹了口气,来这里刚好戒掉了她每天洗头的毛病。
换上自己的衣服,再次戴上口罩,悄悄带上门走出医院。
-
直到回到酒店陈燧都没有回自己消息;
她习惯得要缕耳旁的头发,手一空,想起自己头发剪短了。
想起她好像很多年没有留过短发;
上一次已经要追溯到初中,而第一次是小学四年级。
她还记得第一次剪头发,那时候比较流行什么“波波头;”
王女士本就是做美容美发的,她也想跟随潮流剪短发,
她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王女士,不出意外地被骂了一顿。
她性子又倔,最后还是成功剪短了头发;
只是王女士偏说那发型不适合她,给她剪了个碎发,很短很短的男孩子头。
陆栖一开始还无所谓,毕竟都是短发;
那时年纪小,又是处于和陈燧闹翻的第一个阶段,话也不说;
只是天天去陈燧面前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在好几天以后,她终于听到了陈燧对她头发的评价,
“爆炸头。”
陆栖气了好几天,发誓她再也不剪短发了;
但上初中时她还是剪了。
剪了一个更短的;
隔了十多年,她还是忘不了陈燧那时见到她的眼神;
充满了不可思议,陆栖还得意地想着他应该找不到形容词了吧。
后来她才发现,陈燧每次看她头发的眼神是嫌弃?
从那以后她真的在这十几年里从未剪过短发;
现在是第一次。
想到陈燧再次见到她短发是会漏出什么表情时;
笑了出来,肯定又是臭脸。
笑着笑着,发现自己为什么要笑,又马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此时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她瞟了一眼,
陈燧:【夜班?】
陆栖心想,猜的还挺准。
陆栖:【嗯,刚回到酒店。】
想了想又发了一句
【你不上班吗?】
陈燧:【不上班我起那么早干嘛?】
是哦。
陆栖忽然一瞬间语塞,不知道该回什么,正准备说一句睡觉了;
又想了想似乎不妥。
陈燧:【看新闻人数已经慢慢减少了?】
她还在该怎么回,对方似乎等不及了
【对方发来视频邀请】
吓得她手机直直朝下砸去,砸到鼻梁上。
“咝·”
陆栖深深吸了口气。
一时犹豫该不该接;
最后可能手看不下去她的纠结,轻轻点了绿色的按键。
屏幕里瞬间出来陈燧那张脸;
她想起什么,赶忙把摄像头换了一个方向。
“你干嘛呢?”
手机里传出了陈燧磁性沙哑的声音,看着背景应该是在办公室里。
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黑色的衬衫,看着还真有点斯文败类的样子。
“好啊,你上班摸鱼。”
陆栖瞬间转移了话题,没有回答他。
“你才摸鱼”
好在他没有继续追问。
陆栖以为这是过来,正准备调侃他几句时;
对方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陆栖,我看看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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