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白桦树林里的男尸
57年初冬，龙江市，近江公园。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队，大概是凌晨四点，一个晨跑的发现的。”
咔哒一声，黑漆漆的环境里突然冒出一团豆子大小的火苗，浅浅的光影里矗立着个健硕的身影。“呼”陈晓仔细瞧了瞧尸体，直起身叹了口气，“得，小乙，咱有得忙了。”
“啊？咋了，陈队？这公园附近全是监控，应该很容易吧？”小乙愣了一下，抬头望了望前面的身影。
“不是，我说你怎么也是名牌警校出来的，一天天死教条”陈晓骂骂咧咧，“我问你，小乙，换你是凶手，你会作死地挑这地吗？”
“啊？不会啊”小乙呆滞了一下。
“所以啊，换你都不乐意，能把尸体扔这地的，正常路子能查得出来？而且”陈晓小心翼翼把烟头塞在随身带着的铁盒里，撇了两眼尸体“而且，这凶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知道何时升起的冷阳，爬满了男尸上凌乱不堪的睡衣，睡衣上凝固的血色V，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
早上八点，龙江市西郊警局刑侦科办公室。
“来来来，大伙开个会，来来来，都麻利点，说你呢，小乙。”陈晓把文件啪地一声摔在了桌上，从文件夹里弹掉出了几张男子的照片。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偷摸着看手机。”陈晓说道。
“哈哈哈，小乙，上次几十个俯卧撑教训这么快就忘记了？”
“是啊，小乙，你这小身板不行啊，得练。”
“别搞我了，坤哥，玉姐”小乙摇摇晃晃从一堆档案袋后冒出脑袋，“陈队，我没玩，我刚刚在整理监控录像。”
“行了行了，没怪你。你快过来，开个短会。”陈晓无奈的说道。
“好了，陈队，说吧，刚刚王局那边去了这么久，这都说了啥啊，这案子咋能要到手吗？”李坤大大咧咧搬了张凳子围了过来。没忘给玉姐搬了一把。
“行了，瞧把你猴急的，都快40的人了都。”陈晓嘴角抽噎了几下，“情况大概这样的，首先这死的人都清楚吧？”
“嗯”“嗯”“了解”
“死者，钱字琛，男，54岁，龙江市西郊建设局副局，现为临时西郊开发区总指挥。”陈晓拉了一把椅子，哐的一声坐了上去，补充了一句“你们猜猜看，我们在他家搜了什么？”
没等一帮队员反应过来，陈晓砸了砸嘴，“96平的小小房子的地暖下，全是现钱，一捆又一捆，用纸盒子装的”顿了顿，陈晓点了一只烟，接着说，“目前，王局态度很明确，这案子八成给CAA了，我们少插手，做好外围工作就行。”
“不是我说，陈队，这王局明显是在打压你，老局长在的时候可没少提拔你，王局这是在这个。”李坤悄悄的比划个扫地的动作。
“少他娘的放屁，就你小兔崽子会看啊，”陈晓一记巴掌直接甩李坤的膀子上，“行了，这案子，咱别管了，小乙，小乙！妈的，喊你呢。”
“哎哎哎，陈队，啥事？”
“不是我说，开会呢，就这么短就溜号啊，想啥啊，谈恋爱了？”
“哈哈哈，陈队，你在这担心小乙，还不如想想你自己，快中年了都，还打光棍。”李坤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句。
“屁，就你话多，问你了吗？”陈晓毫不留情地照着李坤左肩又来一巴掌。
“不是，陈队，我刚刚想起来，我在整理监控的时候，顺手照着地图把监控范围画了一下，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如果把所有盲区连起来，好像可以走一条路？”小乙匆忙从后面桌上抽出一张地图，递给了陈晓。
陈晓仔细看了一下地图，“的确，好像可以，但上次我们不是看过了整个公园吗？白桦林右边是条浅河，如果从这这边躲过桥头监控，得背着尸体从齐腰的水里淌过，但咱们看过了，死者睡衣上泥土基本是干的，只有少量露水，可以排除是从河那边直接过来”陈晓说完，默默看了一眼小乙。
“啊这，也许凶手给尸体换衣服了呢？”小乙不肯放弃。
“小乙，并没有换衣服”一直沉默的玉姐轻轻叹了口气，“睡衣领子上V字血凝纹路与脖子上痕迹能对得上，更重要的是，如果是换衣服，睡衣与死者身体贴合的太好了，一些僵硬的地方血迹已经和睡衣粘一块了。”
“可是死者死亡时间”小乙刚想反驳。
“呦呵，讨论的这么激烈啊？”门口突然出现了个瘦瘦高高，皮肤发白的男人。
办公室里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孙立，你来这干嘛？有事？有事明天说，有事忙着呢”陈晓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么不欢迎我？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事吧”孙立倒是没有发货，乐呵呵地抽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边，“我就是来接收一下文件资料，作为CAA的一员，不好意思抢了这案子啊”
“你！”李坤刚想骂出几句。
“闭嘴，李坤，小乙，把整理的都给他送办公室去”陈晓眉头不悦地盯着孙立。
“啊，好的”小乙立刻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资料。
“别忘了这小伙子手里那张地图”孙立笑呵呵地站起来推开门，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陈晓，“对了，陈队，如果我没记错，办公室禁止吸烟的吧”
咔哒，门关上了。
“妈的，真看不惯他那整天笑呵呵的臭脸”李坤低声骂了一句“真就不知道他趴在门外听多久了？CAA的人都这德行？”
“行了，闭嘴吧，既然没咱们事了，那就散会吧”陈晓抚着额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李坤。
而等到队员一个个出去后，陈晓才看了一眼散落在文件夹旁的照片。
照片上，那是一个正在微笑的中年男人，体态富贵，粗粗一看似乎很和蔼，但细细一瞧，眼角上吊，皮笑肉不笑。
“都是副局了，怎么说是个人精了，怎么就栽在这里了，真不知道你得罪了谁”陈晓盯着照片上的男人，摇了摇头，叹口气接着自言自语，“你说，你捞了这么多钱，也没见你哪里出手阔绰了，现在，阴间去花吧。”
照片上微笑的男人没有回答陈晓的话，只是那双眼神在阴暗的台灯下，看起来更加歹毒。
陈晓也不磨蹭了，放好照片，起身弹了下烟灰，披上大衣，关灯，出门。
今天他还有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
“妈，我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啊？身子骨能动吗？”陈晓边说着边放下了一小袋橘子，开始剥起来“林医生说过了，按现在这个恢复阶段，很有希望能恢复一部分的，妈，你说呢？”
陈晓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转头看了看旁边一动不动的母亲，眼神紧闭，没有一点点反应，“看起来今天也没有奇迹发生啊，习惯就好，会好起来的，嗯，你说是吧？林医生”陈晓笑了笑，头也没回，嘴里嘟囔道。
“是啊，陈队长，会好起来的。”不大的病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正一脸微笑的看着病床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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