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时日无多

被南璃抱在怀里的应采晨也感受到南璃的吃力，他眼睛更红，他伸出袖子为南璃擦去额头的冷汗，知道南璃抱着他对付蛇妖很累，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他，与他共进退。

        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帮到南璃，下意识的拔出腰尖匕首朝蛇头方向用力扔去，寒光划破空气深深扎入蛇脖子，顿时血流如注，蛇吃痛发出一声尖锐渗人的惨嚎。

        这一刀非但没能制服那条蛇，反而激怒它，引来更猛烈的攻势。

        蛇尾翘飞地上的青石板，“啪”得一声闷响，蛇尾拍在青石板上，厚重的青石板瞬间碎裂成无数块，呼啦啦如暴雨般朝着南璃与应采晨哗啦啦的飞来。

        南璃抱着应采晨上下躲避，面色越来越白，呼吸声越来越大……

        应采晨盯着南璃越来越白的面色，双眸红了红，眼里满是愧色。

        就在南璃快撑不住被蛇尾缠住身体以为要与应采晨就此死翘翘时，一道凌厉的风破空而来。

        南璃眼眸一亮，就见一道红色捆妖绳破空而来，带着令妖精们畏惧的凌冽阵法将暴怒中的巨蟒困成粽子，一道青色身轻如燕自夜色中飞来，脚尖在屋檐上几个借力落在南璃面前。

        南璃扯了扯嘴角颇为嫌弃，“来的这么晚。”在晚点就可以直接给她收尸了。

        云希打量着面色惨白有些狼狈的南璃，没想到堂堂妖王也落得如此下场，这是被人威胁了？瞧瞧应采晨此刻也面色惨白十分虚弱的样子，不免为他们同情三秒。

        “嘶嘶！”蟒蛇被捆妖绳勒得只翻白眼，动弹不得，蛇信子长长吐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云希皱了皱眉，“皇宫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只大妖？”

        南璃无奈一叹，“这得问天师你了，你常住宫中，怎不知宫里有妖？”

        这质问语气，分明是在怪云希没做好本职工作，惊扰她这个贵客。

        云希抽了抽嘴角，这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侧头看向应采晨，应采晨面色惨白整个人虚弱靠在南璃怀里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当时他被南璃带到屋顶看星星，若不是屋檐下有异动，南璃也不会下屋顶去查探情况，而他只是一个眼花就被人打晕带走了，等他再次醒来就已如待宰的猪挂吊在油锅之上，吓得他半死。

        云希皱了皱眉，从随身小布包里掏出一张符拍在蟒蛇精身上，刚刚还闭嘴葫芦的蟒蛇精开口说话了，将事情的原委交代了一遍。

        原来他是蟒蛇一族，也就是是前任妖王的子孙，在听说这个心狠手辣的新任妖王将他的祖宗给放油锅炸了之后，他便心生报复。

        只是南璃实力实在是高，他虽然修为也有五百多年，但不敢正面硬拼，便想着迂回之法。

        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南璃此行是来人族和亲，尤其是她与那人族右相不可得不说，可歌可泣爱情故事，他便心生一计，将人族大皇子给生吞了，他则化形成大皇子的模样绑架应采晨。

        他的目的自然是用应采晨的生死逼南璃就犯，让她自废修为掏出本命珠给他增加修为，如此杀了南璃的他就能当上新一任妖王。

        可惜南璃实在太狡猾，明明看她一掌断了自己心脉，还能及时将油锅上的应采晨救走，还跟他打成平手，更可气的是，明明南璃都落了下风，就在这时救星来了，这个妖界人人畏惧的捉妖天师居然跟这新任妖王是朋友。

        该死的，他不甘心！

        蟒蛇愤怒的朝南璃吐着蛇信子，最后被云希收入储妖袋里。

        南璃见一切尘埃落定，身子一晃，两眼一翻，重重向后倒去。

        “娘子！”

        “南璃！”

        两道紧张的声音传入耳中，南璃却无力给他们一个会心的笑，陷入无尽黑暗。

        自断心脉是真的，即使她还有本命珠护心，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多了。

        南璃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应采晨红着眼紧张的握着她的手，深深凝视着她，一看就是熬夜守着她，似担心他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南璃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我没事。”惨白的脸因为这一笑增添一抹色彩。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他伸手将南璃拥在怀里，眼里满是化不开的忧虑，“娘子……你……好些了吗？”

        南璃点点头，“相公，我有些饿了，想吃红烧鹅，糖醋鱼……”南璃掰着手指报着菜名。

        不出片刻，她点的菜被送到南璃面前，应采晨拿起筷子亲自喂南璃吃，南璃吃着嘴角含着笑，莫名喉头一阵气血翻腾，她强压下口中的血腥，跟饭菜一起咽下。

        应采晨掏出帕子帮南璃擦去嘴角的汤汁笑道：“陛下已经为我们挑好良辰，三日后是一年中最好的黄道吉日，宜嫁娶，他还准备了喜服。”

        应采晨端过托盘上面叠放着一件珍珠镶嵌的金丝缝制的双鱼绣珠嫁衣，意思着年年有鱼，余生相伴，日月可鉴。

        南璃抚摸着嫁衣上闪着柔和光芒打珍珠微笑道：“嫁衣可真好看，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穿着它嫁给相公了。”

        应采晨微笑着揉揉南璃柔软的头发，“那娘子好好养病，三日后，你就能嫁给我了，之后我跟你回东海拜见岳母。”

        南璃的便宜娘在经历三百年的囚禁深崖，随意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是美颜沧桑了许多，南璃打败人鱼后，她也被释放出来，因南璃成为妖王，她也在人鱼一族地位也水涨船高，人鱼一族更是废弃不准与外族联姻这一条规矩。

        南璃点点头：“好，我娘看到你这女婿，一定会很很满意。”

        应采晨低头，温柔的吻轻柔落在她额头。

        系统：宿主，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你打算陪小书生一起到老吗？

        南璃：系统你看我还有多久寿命？

        系统：你伤了心脉，如果回好好静养的话还能活个百年左右，你是人鱼，不适合一直生活在陆地，会越来越憔悴，寿命会维持不了多久。

        南璃：我知道了。

        系统：宿主似乎无所谓的样子，不想陪伴小书生吗？

        南璃：系统，你废话有点多。

        她想什么，才不会让一个统知道。

        三日后，南璃穿上嫁衣坐在铜镜前等待应采晨前来迎亲，她已从系统那得知人鱼一旦死去不会像人类一样化为尸骨，人鱼会化为泡沫消散于天地间，就连她的本命珠也会变成灰色不再有光彩。

        南璃并不忧伤自己生命的短暂，对她而言，她在这世界存在的意义是完成系统任务，得到功德值。

        至于她死后应采晨要怎么办？

        南璃觉得在心爱的人面前死去尸骨无存，化为泡沫是一种何等的残忍，应采晨那么喜欢她，她又是因为救他而自断心脉无法长寿，他往后的余生估计会生活在自责里。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应采晨要承受这些痛苦，心不由揪痛起来。

        她也问过系统，系统说东海男巫那有售卖忘情水，只要应采晨喝下忘情水，就会忘记一切重新生活。

        南璃觉得系统第一次这么靠谱，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闷闷的难受，难道是因为她爱的人从此不再记得她？

        外面传来喜庆的唢呐声，南璃伸手将红盖头盖在头上，面前一片红色，这是一双红色绣云纹靴子缓步从门口走进来，出现在喜帕视野，一双如玉般修长的手伸向她，南璃握住那只温凉的手，跟着他的脚步朝外走去。

        外面一阵欢呼声，鲜花洒满红毯，成亲的仪式很快结束，应采晨牵着南璃入了洞房，房门一关，将外面的喧闹隔绝。

        应采晨握住南璃的手，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欢喜，“娘子，我终于娶到你了！”

        南璃不语，面前光线一亮，南璃看到的是同样穿着大红喜袍的应采晨，他手里还拿着绑着大红花的称杆，眼里满满都是南璃。

        “娘子，今天的你，真美。”

        南璃弯了弯嘴角，“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刚开启情话模式的应采晨耳根微红，“说得是实话。”

        南璃凑近脸在应采晨的红唇上啄了一下，“奖励你的。”

        应采晨的脸瞬间红成虾色，他淡定的取过交杯酒递给南璃道：“娘子，我们和合卺酒吧。”

        南璃点头，闻着酒味她也有了醉意，她盯着应采晨眉眼看，一下将他扑倒在床上，她问：“相公，我有话要跟你说……”

        应采晨似知道南璃要说什么，伸手捂住南璃的嘴，他道：“今晚是我们洞房花烛夜，娘子，我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洞房。”

        南璃：“……”

        红烛在窗口燃烧，一寸寸变短，烛油哒哒顺着蜡烛边缘滴落，床上动静直到天明才消。

        南璃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在豪华的镶金轿撵里，抬轿的大妖们步行的很稳，因此她丝毫不觉得颠簸。

        南璃侧头，应采晨坐在她身边，五指成梳梳理着她如海藻般的长发，见她醒来，他弯了弯眼，“娘子你醒了！”

        南璃点点头，“我睡了很久吗，这是去哪？”

        应采晨道：“娘子不过睡了整整一天而已，昨日陛下他帮我应家翻案，当年夺嫡之争，我父母并未参加其斗争，他们一生清廉没有干一件坏事，如今真相大白，我便辞官与娘子一同回东海。”

        南璃紧了紧应采晨的手，“是不是因为我放弃了仕途？”

        应采晨摇摇头，“我之所以走仕途只是为了向娘子证明自己，如今我虽然我不能继续效力朝堂，但我在娘子身边同样能做很多事，如今人妖一族和平相处，免去百姓战乱之苦，我也是做了大贡献的。”

        应采晨突然想起云希的话：好好照顾她吧，她为了救你自断心脉命不久矣，无药可医。”

        应采晨当时听到这番话是心如刀割，想到那晚惊心一幕，他心又开始抽痛，他只想余生陪在南璃身边，让她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她是人鱼相信她最后心愿是回到海里见见故乡，因此他已最快的速度启辰前往东海，努力在南璃面前微笑，不让她看出异样。

        怕南璃身子经不起颠簸，应采晨这次放慢行程，如蜗牛速度，等到东海已是三个月后，此时天气转凉，下起第一场冬雪。

        而此时的南璃身子虚弱至极，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怕冷，为此应采晨特找了森林狩猎，打了不少狐毛为南璃缝制一件厚重狐毛披风御寒。

        怕南璃坐着冷，他时不时为南璃按摩手部脚步穴位，轿撵里的火盆日夜不间断。

        南璃还是受了风寒，在海边小镇住了下来，边养病，顺便享受蜜月时光。

        南璃面色越发苍白，怕应采晨看出异样自责，她每天偷偷化妆点上胭脂，同时托她的妖小弟去东海找到卖药的男巫。

        应采晨知道这段时间为南璃洗手作羹汤，从来那毛笔写字的手，在日复一日的厨艺磨练下，能做出各种南璃喜欢吃的菜肴。

        三月行程缓慢，南璃就当陪应采晨一路看风景，路上遇到不平事就出手帮一把，南璃觉得自己自己多做好事攒功德，而应采晨觉得南璃是心地最善良的妖。

        东海风很大，南璃望着屋外纷纷大雪对身边的应采晨道，“阿晨，今朝一起同淋雪，此生算不算共白头了？”

        应采晨闻言冷着一张脸，将厚狐毛披风盖在南璃身上道：“娘子别闹，你不可淋雪，你身子弱，会受凉。”

        南璃乖巧的点点头，眼里划过一抹遗憾。

        南璃将本命给应采晨服下，这样他们都成为人鱼鱼一起下海去，可应采晨怎么都不许，因为南璃此刻的面色越来越苍白。

        无奈之下，南璃只好对着海哼起歌，这是人鱼一族才听得懂的音频，他们会通过音频找到这里。

        当天晚上，南璃的便宜娘带着族人找到南璃，岳母与女婿相见，没有南璃想象中的刁难，人鱼娘拍了拍应采晨的肩膀对这个女婿表示满意。

        南璃拉着便宜娘去房间说了些悄悄话，比如她以后要怎么管理妖族之类的事宜，南璃以自己要跟应采晨度蜜月过小日子为由，让便宜娘挑下代妖王一职。

        便宜娘也没怀疑南璃什么，说了些提及话就带着族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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