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下午的戏在六点多收工，唐圆子第一时间收拾好了东西，沈再枝也快速卸妆换了衣服，等王落州从化妆间出来要找人，她们早就离开了。
王落州：女明星卸妆不都是一小时起步吗？
助理喘着气小跑过来，“哥，奶茶给你买来了。”
人都早走了，王落州摆摆手，“你留着自己喝吧。”
助理茫然地点点头，用包装袋挡住了奶茶无敌可爱的包装，也不知道为什么哥要买这种奶茶来喝。
王落州拍了一下午的戏，身体状态已经相当不好了，他吃了药，跟系统商量，“你看，我已经在攻略了，只是沈再枝早走了，不然我们明天来吧？”
系统回答，“晚上十点，沈再枝还有一场戏。”
“……行。”
晚上十点，沈再枝准时弄好妆造出现，看到王落州也在这里，她有些意外，后者穿着大衣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看得一脸认真。
张泰山看到她的实现，笑着解释说：“落州是过来跟戏的，”他声音小了点，“估计也有要跟你道歉的意思。”
沈再枝不置可否。
王落州哪里知道三言两语之间，自己就被卖了，他听到开拍的声音，连忙放下手机看过去。
折玉塔十三楼，是这座塔最高的地方，姜姒正在梳妆，她换了墨色的长裙，袖摆和衣摆用金线修着狰狞的兽，栩栩如生，煞气沉沉。
她挽了一半的头发，缀以华美发饰，流光溢彩，那张雪白的脸上也做了妆点了，红宝石金链的额饰点在眉心，两瓣唇染了朱红的颜色，她用细笔沾了朱红，沿着眼尾勾勒出来。
妆罢，她站起身，双手置于前腹，抬眸对着镜子笑了笑，眼尾飞红像是染了血的刀锋。
“cut！一条过！非常好！”
张泰山相当满意，接着讲戏的时候都是和颜悦色的，这场戏就是姜姒盛装杀人的名场面了。
下午的时候沈再枝跟武打老师学好了动作，这次换了衣服，有些动作做得不是很流畅，张泰山换景的空挡，沈再枝就在一边连着。
系统浮到她身侧，说：“那个叫王落州的人类一直看着你。”
“随他。”
“人类真的复杂而奇怪，我从他的表情上解读出了抗拒和厌恶，但他明明有这些情绪，注意力却还是在你身上。”
“他不是正常人，别用正常人的算法去解读他。加一条规定，不许解读。”
“询问理由。”
“理由就是我是老大，我说不许就不许。”
“理由合理，已关闭解读功能。”
沈再枝唇角扬了扬，她可不会告诉系统她刚刚又被可爱到。
而王落州的系统也在此刻开口，“判断目前是可以进行攻略的时机。”
王落州看着沈再枝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我缓缓，时机有了，但我现在好酸，给我吃颗柠檬的时间……系统，你是演技系统，你觉得沈再枝的演技怎么样？”
“无法计算。”
“果然是，”王落州自嘲地笑了笑，“天赋党，用本能就可以超越其他人的努力，沈再枝真的是，太讨人厌了。”
第二幕戏需要飞檐走壁的镜头，沈再枝很长时间没有掉过威亚了，张泰山又是个吹毛求疵的，一点点不对就要重新来过，ng了几次才算是过了，开始拍下一个情节。
戒备森严的大宅中，书房里的灯还亮着，男主人伏案看着账本，手指在金算盘上飞速划着，他鼻端忽然掠过一阵清浅的香气，轻而沙哑的女声响起，“这么高兴，赚了不少钱吧？”
男人一惊正要说话脖颈就一凉，他慌忙地捂住已经被划开的脖颈，想大声呼救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的余光里出现了黑金色的袖角，华丽而妩媚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周老板，我原还想着，怎么在折玉塔久不见你，原来是到钱堆里逍遥快活了。”
她把染血的匕首放到了那把小小的金算盘上，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红色的钩子，“只是，这挣钱，不能把人样都挣没了，不然会下地狱的。”
男人摇头呜咽着往后退去，涕泗横流，惊恐到了极致脸庞都是狰狞的。
姜姒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慢条斯理地把血红色的钩子穿过他的胸膛，她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声音却低得像是鬼魂的絮语，“地下有很多人都在等你。”
男人睁着眼睛死去，他的视线里，对方眼尾的红，像是燃烧的血。
“cut！”
饰演男主人的演员听到这身cut才出了戏，赶紧把道具钩子拿掉，心有余悸，“吓得我真以为这钩子穿进来了。”
张泰山听得笑，“这是好事，说明你入戏了，表情和反应都相当好，一遍过！”
“那是沈老师带得好。”
沈再枝只答过奖了，唐圆子走过来给她披外套，两人低声交谈着走到了中场休息的地方。
王落州只觉得沈再枝完全如章苏苏所说，清高傲慢，生人勿近，就连导演和同行的夸奖都没有让她露出半分柔软的态度。
大概是习惯了被夸赞，被仰视，被钦羡，甚至被嫉妒，她对这一切因她而起的情绪没有半分动容。
真讨厌。
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再完成最后一场戏就可以。
这场戏用到的造型就是海报上那张逗猫的造型。
这两天，沈再枝已经跟搭戏的小白猫感情相当好了，小猫一见她就腻腻地往她怀里冲，沈再枝跪坐在榻上，抱着它挠下巴rua毛，系统也躺在她身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宿主，你没有抱过我。”
沈再枝表情不变，“你又不是小猫。”
“但我现在是。”
沈再枝看它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的程序告诉我应该产生了类似于吃醋的情绪，让我对你发问，我跟这只猫，你更喜欢那一只？”
沈再枝沉思了一下，她怀里，鸳鸯眸的小猫好像也感应到了什么，紧紧地盯住她不放，沈再枝盖住它的眼睛，“更喜欢你，因为你的外形是我捏的。”
“谢谢宿主。”
“心情如何？”
系统沉默了一下，“无法分析解读。”
沈再枝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头。
“action！”
秦越行跟着带路的侍女上了十三楼，楼下纸醉金迷的欢声笑意通通销声匿迹，这里空旷而寂静，整面墙上都是绚丽的彩绘，描绘着各种狰狞的怪物，有一些是书里描绘的，更多的是全凭画师想象描绘出来的，它们的眼睛全部看向墙外，诡异而华美。
侍女在一扇门前停下，她敲了敲门，门无声打开，侍女福身退下。
秦越行往里走，这个房间的四面墙和穹顶也彩绘着怪物图，灯就含在那些怪物口中，他掀起隔开空间的画绢，看到了紫衣的女子背对着他逗猫，她听到动静，扬手取了身旁的烟管，侧身幽幽地用了一口，雾一般的烟息里，她抬眼看来，眉眼朦胧，声音也飘渺，“你来了。”
“cut！”
张泰山很久没拍过这么轻松的戏了，他脸上难得带着笑，“可以收工了，再枝和落州，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
沈再枝摇摇头，“不了，我早点休息。”
王落州则说，“我收拾好就过去。”
他说完跟上沈再枝，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后，沈再枝开口，“有事吗？”
王落州转着手上的手串，“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给你打包回来。”
“不用。”
“……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有成见……”
“你现在也有，”沈再枝停下脚步，看向他，“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对我的看法到底怎么样我不在乎，不要影响到我的工作就行。”
王落州几乎僵住了，娱乐圈里，就算是心里有成见，也都是阴阳怪气唇枪舌战，几乎没有直接把话说得这样不留情面的。
第一次遇到这样毫不加掩饰的疏离和排斥，王落州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回答，“我……”
“沈小姐。”
沈再枝回头，“钟先生？”
钟之悬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流连，“嗯，我刚结束工作，又看到你们有夜戏安排，就顺道过来看看，可惜没赶上，这位是？”
王落州也认出了钟之悬，“钟总，我是王落州。”
钟之悬笑了，“是你，看来传言也不能太信，你和沈小姐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王落州无言以对，看着他们两个人说着话从他身边走过，张导不是没有跟他说过钟之悬和沈再枝是熟人，他本来还想着再熟也是见过几次面说过一些话的交情，所谓的熟也就是合作期间说的漂亮话罢了。
钟之悬是谁？他豪门世族出身，从小精英教育长大，年纪轻轻就有了庞大的商业帝国，这样一个金字塔尖的人物，就算是沈再枝拿了奥斯卡影后在他面前也是不够分量的。
但是他们并肩走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天之骄子没有矜傲和轻慢，女演员也全无攀附和惶恐，他们就像一对寻常的朋友。
王落州准备要走，却注意到，沈再枝说话的时候，钟之悬是微微俯身去听的，眼眸也一直注视着她。
他顿了顿，到底还是坐到一边的长椅上，眼睛盯住他们。
这深更半夜，工作人员又走得差不多，而他也不得不承认，沈再枝确实很有魅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钟之悬自然也注意到了，评价道：“是个好人。”
沈再枝也有些意外，他们站定在化妆间门口，沈再枝先开口，“我进去卸妆收工了。”
钟之悬注视着她，“可惜这次没看到沈小姐工作时候的样子，希望下次来能看到，晚安，沈小姐。”
沈再枝也向他告别，“回去路上小心。”
唐圆子看到钟之悬走开了才走上前，有些担忧，“枝枝姐，他不会……”
沈再枝摇摇头，“没事，进去吧，卸个妆我们就下班了，家里还有烤猪蹄吗？”
“有的有的，我下午的时候就定好时了，回去就能吃。”
钟之悬坐进车里，打开手机刚刚接收到的视频。
视频里，榻上的紫衣美人侧身看来，眼波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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