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诉以衷情
牧云湘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已经一天了。
怎么办了？
自从撞唇事件后，她自觉已经无颜见他了。这一整天，她就这样趴在桌上，看着窗外随风飘零的栀子花，毫无头绪。
“哎呦！”
弥笙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并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牧云湘护着自己的脑门儿瞪他，突然觉得再被他这么拍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破相。
“我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你还像从前那样拍我！你可是我朝第一高手，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拍破了相怎么办？”
弥笙睨她一眼，“真是稀奇。你一向好作男装、吃喝玩乐，何时在乎起相貌来了？”
她挑起耳后一缕长发，“就从今日开始，不行吗？”
弥笙打开折扇，更显潇洒风度，“果然，女大不中留。”
牧云湘哼一声，手指绞弄着长发，“不中留也得多留几年！”
弥笙轻笑一声，“我看你不仅不中留，而且不中用。”
“我哪里不中用？”
弥笙挑眉，“不是吗？你及笄之后，隔壁黔州的慕容小侯爷年年上门提亲，即使每次都被你踢出门去，也不曾见他心灰意懒、半途而废。你不过是出了一次糗，就做出这不成器的样子来。不是不中用，就是太不中用！”
“要不然了？”牧云湘嘟嘟嘴，“我还能怎么办？”
弥笙道：“登门造访，诉以衷情。”
闻言，牧云湘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亲大哥！
弥笙继续道：“你自己不也说，已经十八岁了。你既不喜欢慕容世叔家的小子，另作打算也是应该。我看宁王殿下风采出尘，与你也是相配。你又是如此中意，不如就问明了殿下的心意。我也好禀明父亲，提请皇上赐婚。”
牧云湘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弥笙笑道：“你的婚事，我能打什么算盘？”
牧云湘道：“年初，皇上突然召墨尘回京，你不会不知原由吧？”其实，她并不关心朝局，但见了墨尘之后，她有意打听了一番。
原来，手握重兵的持国公欲和越王结亲，拥立其为太子。皇上子嗣不多，为制衡越王，才召戴罪修行的墨尘回京，封宁王。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弥笙看了看窗外，暮色已去、夜色已至，“父亲虽偏安一隅，但也要为将来考虑。你既是有这个缘分，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
牧云湘想了想，“就是这个理儿！”
不似她的喜出望外，弥笙望着窗外好不容易破云而出的月，面如寒月、又若冷霜。
次日，潇潇便前往驿馆，递了侯府的拜帖，正式拜见宁王殿下。
她虽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想来是弥笙首肯，又有何不妥了？
等了一会儿，楚裕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拜帖。
他是墨尘的近侍，牧云湘自然认得。她施礼笑道：“楚大哥有礼了。”
楚裕微讶，不想她如此礼貌周到，便不问拜帖之事，回礼道：“小姐稍等，待属下通传。”
墨尘正在书房理事，听楚裕来报，他握笔的手微微一顿。迟疑一会儿，他仍是面色平静地说道：“让她进来。”
墨尘出来的时候，牧云湘正在园子里栀子花树下发呆。他看着她的背影，时光仿佛正在倒流——
记忆里，女孩有一双圆圆的杏眼，澄亮的仿若溢着一池春水。
“我吗？单名湘、潇湘的湘，潇湘的潇、小字潇潇，爹爹阿娘都这么叫我！”
“是呀，我爹是宣平侯！”女孩一个窜身，大大方方坐到他身边，双手托腮，眨巴眨巴那双水灵灵的杏眼，“那你呢？赶车的称你作殿下。你又生的这般好看，跟画里的人似的，可是传说中的那位嫡皇子殿下？”
“我漂亮吗？”
清甜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女子娇俏的笑靥映入眼帘。
今日，牧云湘特意穿了件白百合窄袖裙，只在发髻上插一支碧色翡翠簪。
晨风微起，花瓣摇曳，云瀑流泻，裙袂飘扬。
对于自己的容貌，她甚有自信。故而借着晨风，回眸一笑。又误以为他是对着自己发呆，便厚脸皮地问出那么一句。反正，在弥笙教她的东西里，也没有什么矜持守礼。
墨尘有些无语。被撞过的唇似乎现在还隐隐作痛。
“牧云小姐。”他说。
牧云湘立即靠近了些，“小字潇潇，潇湘的潇。爹爹和阿娘都这么叫我。你的字是墨尘，我们依水傍土，很相配嘛。”
闻言，墨尘俊眉一蹙，“牧云小姐，请慎言。”
“啊？我有说错什么吗？”她眨巴眨巴一双媚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这双眼，倒是变了。
墨尘轻叹一声，似是无奈，“宣平侯德高望重，世人敬仰，牧云小姐是侯爷的掌上明珠，必是子承父训、蕙质兰心，虽行事别出心裁，却不至于贻笑大方。”
“喜欢你是贻笑大方吗？”牧云湘笑问，“我学不会你们这些七拐八弯的心思。我就是喜欢你，每天都想看着你、陪着你，才不管是世人敬仰还是贻笑大方。”听惯了爹爹哥哥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教诲，对于他的说辞，她不以为意。
墨尘有一瞬的心惊。
女孩童稚地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你为什么不爱笑了？”
“你笑一个嘛！”
“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喜欢。”
或许，一别数年，童稚时的她，早已忘了一切。
“牧云小姐--”
“小字潇潇！”
墨尘并不如她所愿，接着说道：“侯爷出生名门，满门忠烈，世子骁勇善战，曾获封大将军统领三军。而我，不久之前仍是戴罪之身。牧云小姐这突如其来的一己私欲，就不怕连累满门？你我，实非良配。”
牧云湘仍是不以为意，“什么侯爷将军，我不懂你说的这种纷繁复杂的关系。但若真要这么说起来，放眼朝中，我和你，正是良配！我喜欢你。你又何必舍近求远，说什么连累了？”
墨尘看着她，面无表情，却突然轻笑一声。他会断了她的恋想。他一字一顿，语气极其温柔，“可是，我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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