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颗小火星
代晓刚准备开口安慰她，这时候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串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号码。
代晓按下拒接键，把手机放到一边。
“怎么不接？”范唯唯问。
“不知道是什么号码，应该是诈骗电话吧。”代晓撇撇嘴。
结果那人好像不依不饶似的，紧接着又打了过来。
她俩对视一眼，范唯唯弯了弯嘴角。
“还是接一下吧，要真是诈骗电话记得录个音，到时候把他挂到警察那儿去，我先去把饭盒洗了。”
代晓点点头，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代晓听了一会，手机听筒里除了偶然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安静极了。
“你好？”
代晓又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对方仍然没有出声。
可能是恶作剧吧，代晓心想。
“你应该是打错了吧，那我先挂了。”
真奇怪，这电话来的莫名其妙。
可挂完电话还没到一分钟，代晓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是刚刚同一串电话号码。
代晓耐着性子接了起来。
“你好，你又打错了吧？”
这次除了电流声，还多了些隐隐约约的呼吸声。
但是对方依旧没有讲话。
代晓等了一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她被这两通无声电话给气的不轻，对方真的是闲的蛋疼，才有心思去玩这样无聊的恶作剧。
果然第二通电话挂断没多久，代晓还握在手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这下代晓有些恼火，看也没看直接接通了电话。
“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嘿！你个臭小子，说的什么话？什么意思，老子给小子打电话能是什么意思？关心关心自家姑娘还不行了？”
代晓听着这熟悉的萨克斯般厚重的声音，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她自小调皮，每每坏了事都免不了遭代爸爸的一顿毒打。
小学的时候，别人都羡慕她有个当老师的父亲，但她一点也没觉得这有多好。
作业比别人多一倍不说，他爹还老把自己宝贝干的坏事赖在她头上。
“爹，我亲爱的爹地。我刚刚那是自言自语呢，可不敢跟您那样说话。”
代晓陪着笑把这个小插曲圆了回去。
“那什么，你身体没啥大事了吧？”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
“那行，我打电话来就是给你说一声。既然你身体没什么事了，那你妈就不过去了啊。”
“好，我知道了。”
“嗯，你在外边可给我悠着点啊。上次医院给家里打电话，好悬没给你妈吓晕过去。她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禁不住这么吓的……”
代晓把手机搁到一边的床头柜上。这爹，就只有遇到他家宝贝和媳妇才能滔滔不绝的讲。
范唯唯进来的时候，代爸爸正说到他养的中华田园犬下了三只小崽儿，两个姑娘一个小子。
看着范唯唯似笑非笑的表情，代晓无奈的摇了摇头。
范唯唯抬手示意自己先回去了，代晓点点头，把她送到了病房门口。
“行，那今天就这样式儿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哈，挂了。”
还没等代晓说句再见，代爸爸就“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代晓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嘟”地忙音，有点哭笑不得。
听着代爸爸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刚刚侃侃而谈半个小时都没喝一口水，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扭着脚严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代晓就知道他爹一定是装的，知道自己姑娘没什么大事，就想和自己媳妇过二人世界了。
第二天中午，代晓趁着所有医生午休悄悄地走到顾深晨的办公室门口。
她往里探了探头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一个护士a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子，以为又是一个来追求顾医生的女患者。
护士a拍了拍代晓的肩膀，没好气的说：“病人不在病房里好好休息，到处瞎溜达什么？”
“你好，我想找一下顾医生，但他好像不在办公室。”
“顾医生他们科室还在开会呢。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你晚些时间再来吧。”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护士a点点头，转身顺手关上了顾深晨办公室的门，“哒哒哒”地走远了。
大约傍晚的样子，代晓按耐不住的在病房里转了几圈，拿上药膏又出了病房门。
顾医生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代晓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顾深晨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闭着眼，眉头微皱，眼递一片乌青，像是累极到睡着了。
代晓不忍心叫醒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想把药膏放在桌上就离开。
她注意到衣架上挂着的大衣，于是把衣服取下来，弯腰给顾深晨盖上。
代晓刚准备收回手，顾深晨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代晓的手腕。
代晓吓得差点跳起来，她重心不稳被顾深晨揽进怀里。
顾深晨搂着代晓的腰，代晓下意识地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
他们两个人离的好近，近到代晓能看清楚他一根根的睫毛，睫毛细长，毛尖微卷。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办公桌桌面上，两个影子面对面，鼻尖微碰。
气氛瞬间暧昧到极致，代晓红了耳朵。
突然“咕～”地一声打破了这氛围，代晓猛地捂住肚子站了起来。
这下好了，代晓从脸红到了脖子。她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胳膊。
顾深晨笑出了声，他也站了起来。
“走吧。去食堂吃饭，正好我也饿了。”
“等一下。”代晓拉住他。
“这个药膏，你记得涂。”代晓指了指桌子上红白相间的小盒子。
顾深晨顺着她的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勾了勾嘴角。
“那你去把门关上。”
“哦。”
代晓关上门，转身一看顾深晨已经把上衣脱了，光着上身背对着代晓。
“你帮我涂吧。伤在背上，我够不着。”
哇哦，啧啧啧…代晓不由得在心底感叹，连身材都好对自己的胃口。
胳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不缺锻炼的那种。背部的肌肉也是刚刚好，不薄不厚。
左肩膀后方有一枚一元硬币大小的粉色胎记，也显得格外可爱。
看的代晓咽了咽口水，可是作为男生这皮肤也太白了吧，代晓有点嫉妒。
“你手上的伤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弄的，以后可千万多留个心眼。别太容易相信别人，哪怕对方是小孩。”
顾深晨说的认真，代晓盯着他圆圆的后脑勺，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哦，那我现在也不要相信你吗？”
“你说呢？”顾深晨语调轻快的问。
代晓没回答，把药盒拆开。
正因为顾深晨皮肤特别白，所以显得那些青紫色伤痕格外的疼。
代晓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尖上的白色药膏在他背上碾开，涂的仔仔细细，把伤口都涂遍。
顾深晨觉得背上冰冰凉凉的，代晓手指划过的地方还带着一丝丝痒。
手指越来越往下，他有些坐不住了，斜了斜身体。
代晓以为他疼得厉害，赶紧俯下身吹了吹刚刚涂药膏的地方。
顾深晨心下一惊，捏紧了手心。
这小姑娘真是撩人而不自知，本以为她给自己涂药膏会又像刚刚那样羞红了脸，结果却是给自己找罪受。
涂完药，顾深晨和代晓一前一后的走出办公室。
快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顾深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停下脚步，代晓也挺下来。
顾深晨转身拉住代晓的手腕，把她带到水池边。
在代晓诧异的目光下帮她挤上洗手液，小心地避开了她手上的伤口。用七步洗手法仔仔细细地把她的手洗干净，又拿出手帕把手指一根根的擦干净。
代晓慌忙抽出手。
“我自己来。”
顾深晨把手帕递给她，眼里带着笑意盯着代晓头上贴着鬓角垂下来的一缕发丝。
“擦干净点，刚刚给我涂过药，一会吃到嘴里去就不好了。”
代晓听着这话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直接用手去抓饭的。”
顾深晨不接话，伸手轻轻拍了拍代晓的头顶。
代晓瞬间知道了他的意思，双手把手帕递过去。
这条手帕是纯白色，边缘用浅青色棉线封住。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上面用蓝色细线绣出的“顾”字已经模模糊糊的快看不清了。
这年代，能把手帕随身带着的人并不多，顾深晨是代晓见过的第二个。
第一个是陈俊其陈大哥，但他的手帕宝贵的很。只愿意让代晓瞧上一眼，碰都碰不得，因为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面对面坐着吃饭时，代晓有些三心二意。如果他们两个只是单纯的邻居关系，那顾深晨对她也太好了吧。
且不说他把代晓费心安排在一间单人病房，又找来李护士长每天帮自己扎针换药。单从刚刚帮自己洗手来看，这顾医生肯定对自己别有所图！
代晓突然想到网上有个帖子，讲的是一对情侣。其中男孩也是个医生，女孩是患者。他们两个因为一场心脏手术相识。
在一起之后的一天，女孩问男孩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自己，男孩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说：“因为在我的职业生涯里，第一次见到人的心脏可以长的那么标志漂亮。”
所以……这顾医生不会是喜欢上我的胃了吧？！
顾医生要是爱屋及乌也喜欢自己那还好说，要是他只喜欢自己的胃，那会不会“先杀母再取子”啊！
这样，就完全符合了顾医生条件这么好却还一直单着的原因。
代晓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手抖，又被米粒呛住，咳出了声。
顾深晨从刚才就注意到了代晓有些心不在焉，所以看到她被呛住。马上去给她要了一杯水，又帮她拍拍后背。
“还不是小孩？吃个饭都能被呛住，又没人跟你抢。”
代晓理亏，她不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能附和的点点头。
这顿饭吃的代晓如坐针毡。
回病房的路上不管顾深晨说什么，她都附和点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顾深晨坚持把代晓送回病房，代晓推脱了一下，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绝就由他去了。
“谢谢你的药膏。”
“顾医生不用这么客气。”
代晓抬头对上顾深晨的视线又慌忙移开。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替我挡那一下，估计我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吧。”
代晓话音刚落，她的病房里就走出来了一个穿着红色碎花连衣裙的女人。
是朱娜。
“哟，我说你怎么赖在门口不进来呢，原来是泡上这家医院里的医生了。”
顾深晨看了那女人一眼，下意识的往代晓身前去了点，他直觉这女人是来找茬的。
时隔几年没见，代晓险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女人来找自己铁定没安好心，说话语气也夹枪带炮的。
代晓愣了一会，说：“请问你是？”
“装，继续装。反正我和席从南就要结婚了，席从南你总认识吧？”
原来是来炫耀的，放在之前代晓可能真的要好好和她理论一番，说自己已经和席从南没关系了之类的。
可惜代晓的心现在已经另有所属了。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不畏十一月的冷空气光腿穿连衣的女人有些好笑。
像只好斗的公鸡。不对，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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