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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七夕家宴(孔璐华VS刘文如)


“行,就他了。对了,等会儿你陪我去夫人那里一趟吧,之前和夫人确实有些不快,可长五这个王八蛋……刘全,夫人还是个知是非的人啊……”眼看长氏纵容弟弟,长五肆无忌惮,和珅也不由得记起冯霁雯的好处来。

        “可是老爷,这军报奴才看起来,像是加紧的军报……”刘全说着,把一份插了翎毛的奏报拿到了和珅眼前。和珅看着,不免有些疑惑,打开一看,只过得片刻,手心中便已渐渐渗出汗水来。

        “孙中堂……”和珅不禁喃喃道。

        原来,这是一封来自四川的奏报,上书言及,在四川督师剿匪的大学士孙士毅在阵前染病,此时已然去世。又言四川贼匪日渐增多,官军难以剿灭,请求朝廷增兵,并另择能臣干将前往督师。

        乾隆末年,清朝人口从一亿增加到了三亿,可土地开垦,始终有限,又兼豪强兼并、水旱灾害频生,无地贫民也日益增多。若是在江浙一带,有盐务、漕运之事缺乏人手,倒也能舒缓贫民无地之苦。但湖广、四川等地,尤其是川陕豫鄂四省交界之处,本身不甚发达,既无充裕土地以供开垦,又无务工从商机会缓解贫民压力,而且很多贫民,又不堪忍受苛捐杂税,便迁入四省交界,做了流民。久而久之,四省交界之处,流民日多,生计也日渐困难。朝廷派来湖广、四川的封疆大吏,又多是福宁那般杀良冒功,不顾百姓死活之辈,时间长了,百姓对朝廷的不满,也日甚一日。

        就在这时,民间的白莲教渐渐崛起,在四省交界传播教义,集聚民众,日子长了,一些教徒便也想到反抗朝廷之事。正好乾隆六十年时,湘黔一带爆发了石柳邓、石三保等人的反清战争,清廷派出福康安前往征剿,一时川楚赋役,数倍于昔,白莲教眼看反清时机成熟,便密议举事。而福康安虽然在前线屡战屡胜,可二石占据险要,清军进攻不易,终致旷日持久,经年未决。嘉庆元年五月,福康安在前线染病,卒于军中,和珅也举荐了弟弟和琳前去督师。这样一来,川楚为了支持前线,输送军资,民力更困,白莲教也更得人心。

        到得嘉庆元年,湖北主政的总督毕沅、巡抚惠龄,都已发现形势不对,便提前搜捕,抓获了不少白莲教首领。其余的白莲教成员眼看形势不妙,索性提前举事反清。一时之间,川楚流民大量加入白莲教的反清队伍,仅半年间,就出现了十余只反清部队,嘉庆初年的川楚白莲教反清战争,就此拉开了帷幕。

        清廷眼看白莲教势大,也渐渐投入更多兵力,在湖北,毕沅与惠龄带兵围攻被白莲教占据的当阳,数月不克。而在四川,白莲教势力更是采取流窜作战的策略,连续在多个府县之间流动,让清军劳而无功。孙士毅此时早已老迈,又怎得这般折腾?数战之后,便一病不起,也在战场上故去。眼看川楚军队已经难以抵挡民变势力,毕沅等人也接连上疏,请求朝廷出兵增援。此时和珅也已经通知直隶掌兵的亲信永保和庆成,随时准备南下。

        眼看军报上事态紧急,和珅也难以安坐家中,便对刘全道:“孙中堂在前线过世了,眼看川楚那边,贼寇势力日甚一日,想来朝廷里也要尽快决议了。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你快些去备车,我得去军机处,商议援军调动,另遣将帅之事。”

        “老爷,那夫人那边……”刘全似乎对冯霁雯的态度全无把握。

        “夫人是个识大体的人,你就去如实说明,让她搬回来。也先向她赔个不是,剩下的我来办。”和珅道。

        “老爷,这……夫人这次生气,奴才看着是一直没消气呢。待会儿奴才过去了,夫人骂我怎么办?”

        “我蓟州新开那两家当铺,都放在你名下,你去挨顿骂,也值了!”和珅眼看内外交困,也顾不得许多,随口应道。

        刘全听了这句话,自然心满意足,便为和珅准备车马去了。最后,和珅与刘全自然都被冯霁雯痛骂一顿,但和珅与冯霁雯还是渐渐和好,又住回到了一起。

        而前线的事,朝廷也有了决议,和珅力荐永保、庆成督师南下助毕沅、惠龄对阵湖北白莲教,四川则由老将明亮前往督师,他是傅恒之侄,算是福康安和福长安的表兄,虽然与和珅、福长安并无来往,但也没有过节,是以二人均无异议。不久后,王钟健弹劾谢振定的奏疏被乾隆批准,谢振定也被免了职,看起来,和珅又顺利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眼看着嘉庆元年已经过去了一半,阮元和孔璐华之间,也已经渐渐亲密起来。可是,在阮家内部,却也一样有诸多习惯上的差异,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解决的。

        这日已是七月初七,正是七夕佳节,孔璐华也颇具兴致的吩咐家中四名孔府名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阮家平日饮食,一般只有四五个菜,而且一半的时间没有肉菜。可这日桌上菜肴,共有十余道之多,都是正宗的孔府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不禁让阮元父子都有些无所适从,只随便捡了些蘑菇白菜。只有杨吉泰然自若,看着每一道菜,都忍不住想尝几口,还在连连点头。

        看着杨吉对孔府美食称赞有加,孔璐华也不禁笑道:“杨大哥,若是你觉得好吃,这里的几道菜,你随便挑就是。待以后有空了,我接着给你讲说唐的故事,怎么样?”

        “谢谢夫人,以后我都听夫人的。”杨吉似乎完全忘记了阮元。

        孔璐华又回过身,对阮承信笑道:“爹爹今日,却也不知为何,这鸡与鱼,竟是一点都没有动。爹爹这般谦虚,却是让伯元和杨吉也都一并拘谨了呢。若是爹爹不嫌弃,也先尝过这两道菜如何?”阮家本也是守礼之家,阮承信未动过的菜肴,其他人也不敢随便取用,之前孔璐华已先将一道炒鸡、一道烧肉与阮承信先尝过了,是以杨吉才能大快朵颐,这两道菜不过片刻,已被他吃了一小半去,而其他几个主菜,却是迟迟未动。

        眼看阮承信有些犹豫,阮元也出来打圆场道:“璐华,爹爹他老人家与我一样,平日吃不得多少肉的。家中之前逢年过节,也不过一两道肉菜,做个样子,今日这番筵席,却是太丰盛了。”

        “夫子你这是什么话?今日本是佳节,若是在孔府,凡年节均有家宴,菜品从未少于二十道。今日我也是念着家中人不多,还让他们裁了一小半呢。再说了,爹爹年纪大了,多食肉乃是养老之义,你平日公务繁多,也该多进些肉食维系精神。食少事繁,绝非长久之道,夫子你应该清楚啊?”孔璐华听着阮元言语,自是有些不快,但想着高堂在上,也不可失了礼数,又道:“爹爹,这鱼今日是孔顺哥哥亲手做的,他做的孔府鱼,先伯父在时,都一直赞不绝口,说孔府三十年里,再无人能做得这般可口了。若是爹爹觉得不便,就让儿媳代劳,如何?”说着用帕子将自己的筷子擦拭过了,又轻轻伸出筷子,从盘中夹取了数块鱼肉,放入身边的小碟之中。

        这鱼在烹制之时,便已拿掉所有鱼刺,孔顺刀功亦自精湛,早已在鱼上留下极细的刀痕,此时只需顺着刀痕夹取,自可从容将鱼肉取出,而绝无汤汁迸溅之事。孔璐华持筷、取菜、用碟,一举一动,优雅动人又绝无半分轻浮之态,一时只看得阮元也心驰神往,不愿移开眼神。阮承信眼看儿媳恭敬孝顺,也不好意思再行推让,也接过碟子,尝了几口。

        可是孔璐华心思细致,此时早已看出,阮承信眉间似有一丝隐隐的不快。

        于是她也问道:“爹爹,是这鱼已经凉了么?还是……”

        “没关系的,璐华。”阮承信这一丝不快之色很快便即退去,继而笑道:“这鱼刀功火候,颜色口感,都是上佳,孔顺他来我们府上,也有快三个月了,爹爹是一直信任他的。对了,伯元,你却也不要拘谨,一起过来尝尝如何?”

        阮元听了,也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碟子,尝了一块,随即应道:“不错,爹爹经验还是比孩儿丰富,这该说的话啊,爹爹方才已经帮孩儿说尽了,倒是让我不知如何再行措辞了呢。”

        “夫子你胡说!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方才眉头皱了一下!夫子、爹爹,你们……都不喜欢这道菜么?”孔璐华对丈夫的神情,可是看得一览无遗,想着自家的孔府鱼本应是天下第一名菜,却让阮家父子都出现了这般神色,心中也未免有些委屈。

        “璐华,你这是想多了。爹爹没有别的意思,这孔府家宴,天下闻名,爹爹又怎会不知?只是这般口味,爹爹之前却没有口福,这偶然一试,有些不习惯罢了。但多尝几口以后啊,这熟悉了其中门路,也就明白了,不愧为海内美味!伯元,你说是不是?”阮承信自然没有责怪儿媳的意思,阮元听了,也点了点头,道:“夫人,孔顺的厨艺,咱大家都是清楚的,我们又怎能说他的不是?”

        “这鱼终于可以吃啦?”一边的杨吉见气氛有些不对,也想着自己来尝一口,便夹了两块鱼到自己的碟中,边吃边道:“嗯……这肉做得,确实挺嫩,不过啊,在我吃过的鱼里面,最多也就是第三吧,第一的还是我当年在九江吃过的那银鱼,从火候到汤汁,我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这话一说出来,阮元和孔璐华显然都不满意。

        “杨吉,杨叔在扬州的时候,对你可不薄啊。杨叔做的鱼,我自小便是最爱吃的,你这样说出来,就不怕杨叔听了伤心吗?”阮元道。孔璐华意外听得阮元心目中还有一人做菜手艺在孔顺之上,心中不由得更加恼怒。

        “没错啊,我那日吃的九江银鱼,算得第一,杨叔算第二,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杨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孔府这几道主菜,早在宋时宝元年间,便已经成形了,距今日已有七百余年,这孔府鱼自然是天下间最好的鱼了。而且今日还是孔顺哥哥亲自主厨,哪里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得比这更好了?”孔璐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孔府菜上面“屈服”他人。

        “夫人,这鱼刀功怎么样,我不懂,口感确实不错,但就是有些咸了,想来是盐放多了吧?就不如那日我在九江见过的汤汁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里这豆腐、炒鸡,好像口味也都比寻常重了些,若是不放这么多盐,或许滋味能更好些。”杨吉道。

        “这不可能,杨大哥,我虽然不太懂厨艺,可我也知道做菜的时候,刀功火候才是最难学的,调料施放,是最简单的事了。孔顺哥哥怎么会刀功火候一样不差,反而调料放错了呢?”孔璐华依然不甘示弱,忽然,孔璐华想到阮家父子和杨吉年纪稍大,或许会有成见,阮常生不过九岁,应该更容易接受孔府美食。便和颜悦色,对阮常生道:“常生乖,你可要多吃点肉哦,以后才能长得更高一些呢,可不要像你这个爹爹一样,身子那么瘦,还不爱吃饭,这样不好。”说着又夹了几块鱼,放在了阮常生的碟子里。阮常生果然对孔府鱼并无半分反感,很快就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阮常生开心的吃着鱼,孔璐华也不禁笑道:“常生,怎么样,娘没骗你吧?你说说,娘对你好不好呀?”

        “嗯,娘对我最好了!”

        阮元看着被“成功收买”的阮常生,又看着早已被《说唐》“收买”的杨吉,心中也不禁一阵苦笑。

        可就在这时,只见侧位的刘文如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又过得片刻,刘文如站起身来,向阮承信和阮元躬身道:“爹爹、伯元,我……我身体有些不适,这顿饭,是有些吃不下去了,想回去歇息了,还请爹爹和伯元见谅。”阮承信向来对她多加照料,这时也不以为意,只点了点头,道:“无妨,爹爹这里自有伯元照料,你若是身子不适,就先回去,总是身体要紧。”

        可是看着渐渐离去的刘文如,阮元心中却也有些不舒服。而回头看着对面的孔璐华,也是七分不解、三分薄怒,似乎是在责怪刘文如,为什么面对孔府菜这“天下第一美味”,却早早身体不适,竟然不思饮食。

        看来,阮家内部的这些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

        这一餐从前到后,阮元都没有仔细品尝过其中味道,想着究竟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消除孔璐华和刘文如之间的矛盾。反思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对孔璐华却是礼敬有加,可对于刘文如,虽然早已给了她侧室之位,却也并无其他亲切之事,或许自己更对不住的人,是刘文如才对。

        于是晚餐过后,阮元也难得的来到了刘文如的居室,看着她的神色,也自是带了几分诧异,自是因自己许久不来她房中的缘故了。细看过去,她眼中也颇有些红肿,似乎回房后便哭泣过了,心中更是不忍。刘文如见了阮元,连忙躬身行礼,阮元也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如此多礼。

        看着刘文如的样子,阮元自也有些过意不去,但他也清楚,如果自己夫、妻、妾三人之间,不能坦诚相待,那自己家中的妻妾隔阂,只会越来越深,尤其是刘文如素来安静,即便遇到不快,也往往噤声忍受,长此以往,只怕她身子也会大损。便对刘文如说道:“文如,我虽纳了你为妾,却也没有多少亲密之举,想来是我对不住你的。可我看你今日神貌,可是璐华的一些事,让你不舒服了?若是这般,你不如把你所想所见,与我说来,或许我可以想想办法呢。可你若是就这样忍着不说,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再说了,若你真的受了委屈,就这样咽到肚子里,对你身体也不好。”

        “伯元,我……我没什么事的,就是近日看书看多了,眼睛有些不适……”刘文如自成了阮元妾室之后,阮元也多将自己所藏之书,挑了些易于入门的教她读过,所以她这般言辞,倒不是说谎。只是阮元也知道,这段话更多还是在敷衍自己。

        “文如,我与你虽然还没有其他事,可至少名义上,我已经是你丈夫了啊。想来璐华平日,是多叫我夫子的,要不你也叫我夫子吧。你放心,我已和璐华说过了,你这般称呼我,她不会在意的。”阮元继续安慰道。

        “这……我……夫子……可是,这样夫人她……”似乎想到孔璐华,刘文如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文如,没关系的。你和璐华之间的事,我听她说过一些,一次是她想着把书房换个样子,还有便是今日了。我也能猜出一些,书房的样式,原是彩儿的布置,你自然不愿意换了。可除此之外,你应该还有别的顾虑吧?夫人倒是也没责怪你,只是说不知你心中所想。不如,今日你便将想到的事,都告诉我,我也向你保证,无论你说什么,我绝无见怪之意。出了这个门,这些事就会烂在我心里,你的心思,我绝不向夫人透露半分。如何?”说着,阮元也鼓起了勇气,握住了刘文如的双手。直到这时,他才想起,刘文如嫁他为妾已经两年有余,可这双手,他却还没主动握过一次。

        刘文如忽然被阮元握住,只觉阮元的双手虽外形细瘦了些,有些过于文雅,可手心之中,却似乎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意,这股力量或许不是波涛汹涌般的强势,却绵绵不绝,甚至越来越强。又看着阮元双目柔和,充满了对自己的信任,心绪渐渐涌动,终于克制不住,扑在阮元怀中哭道:

        “伯元……夫子,我……我……小姐走了以后,我心里剩下的,也就是阮家了,你和爹爹对我的好,我也知道的,也是……也是我对不起你们。后来,你说常生年纪小,又是过继在彩儿名下,就让我来带,我……我带了这两年,早就已经把常生当做了亲生骨肉,半分也舍不得他离开的。可夫人……夫人那日先是要把书房样子换了,见了常生,又那般亲热,我……要是常生也不在了,我在这里,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了啊……”阮元听着她哭泣之声,心中也自是歉疚,原本刘文如应该依靠的是自己才对,可自己对她亲热之举,实在太少,反而是阮常生与她亲近,一时暗暗懊悔,也抱住了刘文如,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哭泣。

        可听着听着,阮元也渐渐清楚了刘文如伤心的缘由。她平日闲居,又无亲友伙伴,只有阮常生陪伴左右,是以不知不觉间,阮常生已经成了她在阮家另一个重要的依靠。而孔璐华来到阮家之后,想着与阮家家人和睦相处,自然也对阮常生异常亲近,可这样的举动,却让刘文如暗自想着她是要把阮常生抢走。加上孔璐华之前重新布置书房的行为,两件事都正好碰在刘文如最敏感的位置。两个最重要的心灵支柱,就这样被反复触碰,刘文如又怎能不自伤身世、自觉孤独?这样想来,她心绪不宁,独自啜泣,也就都在情理之中了。

        想到这里,阮元也轻轻安慰她道:“文如,我知道了,其实这些事,你都没做错,追根究底,还是你我,和璐华之间,平日的沟通太少了。若是这样,其他的事都不难办,你自平安度日就好,不会有事的。其他的问题,我来帮你解决。”

        “嗯……谢谢夫子……”刘文如也是一时情难自禁,才对阮元说了这么多话,她平素胆子也不大,说完这话,原本还担心阮元责备自己,没想到阮元依然安抚着她,还愿意帮她想办法。

        “文如,若是璐华她愿意主动过来找你,愿意和你做朋友,你……你会接受她吗?”忽然间,阮元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夫子,我没想过这些……”

        “那你也不会拒绝她吧?”阮元又问道。刘文如想着这些事毕竟离自己还远,似乎没什么不妥,也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其他事也好办了。”阮元想着,对孔璐华,自己也必须多加交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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