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赌对了
照着原路走回去，龙潜渊只能赌，赌安家老头对杨柳儿没有恶意。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此刻的他，坐在安家的马车上，他成了马夫，欧阳迁和灵灵，成了一对回娘家的小夫妻。
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雪山，龙潜渊从未有过的虔诚。只因为，他相信，在那雪山只顶上，有人能让杨柳儿清醒。
一路上，欧阳迁一直照顾着杨柳儿的伤势，以至于她可以撑到现在。
灵灵无私的陪伴在一旁，尽管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憔悴，却是无怨无悔。
“姐姐，您一定要撑住。”灵灵握着杨柳儿冰凉的双手，诚挚希望。
欧阳迁点了点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自从得到消息，知道她伤重的那一刻，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从来没有变过。
“回家了。”从马车上下来，三人让马儿自行拉着马车走去，几人在一处密林中升起篝火。直至天色变得昏暗，繁星点点映在雪地上，整个雪地光亮无比。
三人呵出的气立刻就变成了一道白白的冰雾，可想而知这里的温度有多低。
龙潜渊将杨柳儿背在背上，往那雪山顶上进发。一路上，随处可见提着火把巡逻的兰纳族族人。只是，没有人发现那几乎与那茫茫白雪连成一体的三人。
就这样，他们顶着白雪，慢慢的变成了一堆移动的雪人，与整个茫茫雪山再无异处。有时候，眼尖的人会发现这三个雪堆的不同，却都没有成功说出一句话，就已经倒在了雪地上。
一个夜晚的时间，他们终于登上了雪山的山腰，这里，再没有人巡逻，也没有人居住。更往上，隐隐可以看见一座茅屋，在那雪山之上，稍显突兀。
三人神色激动，一张脸却是惨白毫无血色。
似是有感应般，那茅屋的门突然打开，迟缓的走出一个苍老的人影。信手一招，龙潜渊只觉背上一轻，却见杨柳儿已经朝那老人飞去。
欧阳迁示意他放心，三人脚步不停，继续往山上行去。
来到山顶，进了茅屋，一种暖意扑面而来。无关那太阳花，是打从心底的暖意。
看到床榻上面色依然惨白的杨柳儿，龙潜渊激动的上前，跪在杨风雨面前，欧阳迁同样如此。
“都起来吧，难道，她就不是我的孙女么？”杨风雨一挥手，两人已经站了起来。目光在龙潜渊身上停留了饿一会儿，再看向两人身后的灵灵，示意众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三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窗外晨光，静静的看着太阳由地平线上升起。
中午的时候，阿福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门口。没有来得及和他的少爷打个招呼，将背后东西放下，又到另一间屋子去了。不久，又走了进来，对杨风雨点了点头。
“少爷。”杨风雨抱着杨柳儿，与灵灵到了隔壁房间之后，阿福才来到欧阳迁身边。
“阿福，师傅，是有把握的吧？”久未开口，欧阳迁的声音沙哑无比。
“公子，放心吧，师傅医术高明，又是柳儿姑娘的爷爷，一定能行的。”
阿福的话没说完，欧阳迁却突然制止了他，同一时间，龙潜渊已经来到窗口，谨慎的望着窗外。茅屋前的小院，不知何时竟然多了十几个人，他们身穿兰纳族的服侍，严谨的站着。
在他们的身后，兰纳族的族长，静静的站在那里。
“什么事。”杨风雨的声音，一贯的冷漠与淡然，从隔壁的屋中响起。声音很淡，却是让所有人都心神一凛。
族长面色恭敬，拱手作礼：“圣长老，晚辈又来打扰了。”
族长说着，眼神示意所有人进入屋内搜查。
阿福见此，翻身来到一个角落，搬开一个木桶，底下赫然是一个地道。龙潜渊和欧阳迁二话不说钻了进去，阿福又将木桶搬回原位，静静的在一旁摆弄草药。
将所有地方都看过一遍之后，那些族人来到院子前复命。另一波进入杨风雨和灵灵所在的房间，出来之后，在族长身旁说了一句。
族长上前，面色依然恭敬，去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两旁的族人，已然做好了再次冲进去的准备：“请圣长老允许晚辈见一见罗兰国公主。”
灵灵从屋里走了出来，发梢还带着湿意：“康族长，你们这是干嘛呢？我来找神医调理身子，你的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闯了进来……这就算了，您还要再亲自进来看一眼才罢休。这要是传出去，我堂堂罗兰国公主如何面对世人，你又置我罗兰国尊严何在？”
灵灵身上衣襟单薄，面色更是苍白无比，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让兰纳族长身形一震。
“老夫，也只是久闻公主大名，没想到公主会屈尊来到敝族。只是，最近族中有事，公主到来未能远迎，莫要见怪。”
“我来兰纳族之事，还望族长不要宣扬出去。”
待兰纳族族长远去之后，阿福这才将龙潜渊和欧阳迁放了出来。
“前一段时间开始，族长都会亲自带人来师傅这里检查一遍。起初还美其名为请安，后来被师傅说穿之后，他也懒得假装了。来了就派人进屋，自己倒是没有再进来做戏。”
就算是阿福不说，两人也知道族长所来为何。这就是欧阳迁任由灵灵一起来的原因，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只是，由此可见，族长对于杨风雨这个圣长老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在乎。
五族，已经慢慢的在改变，抛却了千年的传承，一心将希望放在远在陆远国的金矿脉之上。
纵使龙潜渊不相信，但是，五族之人，却是相当的热切。此刻只怕第一波人已经到了陆远国，正想着法子看怎么将这庞大的金矿脉弄走呢。
“兰纳族，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没有了传承，看他们如何在其他大国的打压之下生存。”欧阳迁淡淡的说道。
话说到另一个屋子里，灵灵小心的将杨柳儿从水里捞了出来。看着在水里泡了许久却是不声不响的杨柳儿，眼中尽是心疼。
“师傅，接下来该怎么做？”重新将杨柳儿的身子摆正之后，灵灵走了出来，询问道。
“将上面记录的药材，按照我注明的时间放进去。实在累得不行，就让旁边那几个小子来帮忙吧。”
杨风雨说着，淡淡的看了杨柳儿一眼，这一眼，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灵灵应了一声，看着乌黑的药汁下，杨柳儿只露出的一个惨白的小脸，让龙潜渊和欧阳迁唤了过来。倒不是她累了，只是她知道，这两人想知道杨柳儿的情况。
三天过去，每天泡一个早上的药汁，杨柳儿已经能自行咽下一些流质食物，只是，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这三天中，族长照例每天早上都会来。不过，他却不再让人进屋，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又离开。
“不行。”杨风雨看了一眼浴桶中面色稍微有点红润的杨柳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龙潜渊和欧阳迁皆是一惊，一颗心凉了一半。
“师傅，请您一定要想办法。”龙潜渊一双眼睛带着浓浓的哀伤，这一段时间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颗心都放在杨柳儿身上，人已经消瘦了不少。满脸的黑胡渣，整个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年纪。
“每天喂以精血温养，方有一丝可能使她清醒，而且，这精血，必须是她熟悉之人诚心献上。”杨风雨定定的看着龙潜渊，一字一顿的说道。
“用我的血，师傅，用我的血。”龙潜渊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一脸的渴求。
“师傅，用我的吧。”欧阳迁没有过多的语言，眼神中却带着坚定。
杨风雨看着面前的两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只有一丝的可能，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喂多久她才会醒来。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一年。不过不会很久，因为她身上的毒，只能再活两年。或许，就此放弃，就当这两年提前到来。”
杨风雨的话，让两人一惊，同时抬起头。
“因为我没有把握，采用了这个办法之后，她会醒来。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人还是不要冒险和浪费。”杨风雨再次说道。
龙潜渊和欧阳迁对视一眼，两人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抹坚决。
“师傅，我要救柳儿。”两人同时说道。
“你们确定？”杨风雨转过身，语气平和询问道。
两人点点头，龙潜渊更是在众人都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就已经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师傅，每天要喂多少？”
杨风雨看了他一眼，似乎略微迟疑，看了欧阳迁一眼。
“迁儿，你可愿意以自己的鲜血来救柳儿？”杨风雨问道。
“徒儿愿意。”欧阳迁说话的同时，也跟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阿福拿了两个碗，各自将两人的鲜血都盛了起来。
“你们要知道，一旦喂了你们的血，就不可有一日停下。一旦停下，柳儿就会没命。这一喂，不知道要喂多久，或许，直到她毒发都没有醒来。或许，直到你的血流干了，她都有可能不会醒来，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龙潜渊面目苍白，一双眼睛却是痴痴的望着床上的杨柳儿。每天浸泡药浴，喝人血，成了杨柳儿每天必做的功课。龙潜渊的两个手腕上，都是到处都是划痕。起初，阿福还会替他包扎一番。但是日子久了，刚包扎完又要拆开，重新划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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