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破戒

月色凉如水。

        释安浑浑噩噩的回了虚浮寺，他跪在佛像前，仰头望着面色慈悲的佛陀。

        “释安？和尚？……”

        画翎缥缈的声音在耳畔环绕着，他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手中攥着的佛珠如何都拨弄不动，张唇想要默念的佛经如何都说不出口。

        释安整个就像被分成了两半，意识和身体在打架。

        一个告诉他坚守道心，一个沉溺在画翎曾带给他的所有回忆，不肯自拔。

        良久，他终是放弃的松开了手，任由念珠掉落在地。

        他环顾着四周，定格在画翎平日最喜欢窝着的角落，却如何都找不到她的气息。

        他本以为他能看到画翎诧异的目光，听见关切的话语，可是什么都没有，满是空寂。

        宽阔袖袍划过，地面上多出了好多东西。

        释安依次拂过，一双眼微红，瞧不见清明。

        这些是画翎送给他的东西，即使他不愿收，却也挨不过她的哀求。

        只当是替她收着，却不想如今，竟只有这些没有生命的死物陪着他！

        释安的目光定格在一旁的酒坛上，那是两年前画翎从冰岛偷拿出来的佳酿。

        她说很好喝，而释安从未尝过。

        佛家八戒，酒色不沾。

        可如今……

        释安定定的看着它，而后抬眸看向佛陀，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咣当——！”

        释安滑坐在地上，手中拎着的酒坛摇摇晃晃的滚向远处。

        向来清明的眼因为坛酒变的浑浊。

        上挑的桃花眼勾人，眼尾一抹红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可释安这幅样子却没人能瞧见。

        他抬袖覆上有些湿润的双眼，喃声低唤：“画翎……画翎……”

        一声轻叹，脚步声骤响，释安慢慢抬起醉意朦胧的眼，鼻尖萦绕着那人熟悉的芳香。

        “画翎，是你么？”

        释安紧攥着那人的手臂，迷茫的眼想要看清，却只是一片模糊。

        可鼻间熟悉的味道让他彻底的失了神，也让他做出了从未敢有过的举动。

        猛然用力将人拉进了怀中，释安将人紧紧箍在怀里，恨不得两人契合成一人，再也不分开。

        “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画翎，你可知，我真的……”

        “释安……”

        一声轻唤，将释安的话堵在了喉中，也彻底的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刹那松开手，向来沉稳的一双手竟是有些微微发抖。

        浑噩的眼陡然清明，他看着来人的脸，一刹那，坠入绝望。

        来人，不是他的画翎！

        “你来做什么。”

        来人闻言心中猛然一酸，眼中浮上热泪。

        因为她听的明白，释安不是在问她，而是在赶她离开！

        可看着释安如今的模样，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盈着抹笑意，柔声道：“释安，我担心你，便过来瞧瞧，你怎么能……破酒戒……”

        “与你无关，早些回去吧。”

        释安手扶着门杆，踉跄着起身，拂开了来人欲搀扶的手，慢悠悠的朝着后殿而去。

        “你为了她，连佛门大道都不要了么？！”

        释安闻言脚步一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抬步离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那一刻，豆大的泪猛然滑落。

        灵椛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偏头看着依旧拈花浅笑的佛陀，满心不甘妒忌！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爱上她！？

        甚至为她破戒！

        眼中蒙上层层的红色，灵椛恨不得将这儿，将这世间所有有过画翎痕迹的地方尽数付之一炬！

        可她不能！

        灵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压下心中翻涌的暴戾，眼中一片赤红划过，最后归于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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