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若一切皆已注定

“再见，很感谢您今天的招待。”
  “哪里话，要多来玩啊！”
  梁小敏和赵福安看完了高跷会，二人就回了家。
  回家之后陆秋明就带着梁小敏以时间不早了为由告别了赵福安以及他的家人。
  出了门的路上。
  “过了今天你就能通关了，剩下的时间，陪我走走吧。”梁小敏率先发话。
  “嗯，好。”陆秋明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换句话说，对方是这个副本的诡异，他也没法拒绝。
  二人就这么顺着小道走着，而太阳也不知不觉下了山，星星和月亮挂上了夜空，和前几天那诡异的氛围不同，今天的夜晚给陆秋明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这或许也一定程度上反应了梁小敏也就是这个副本的主人的心情。
  而俩人走着走着就又回到了陆秋明刚进往门的时候的山崖上。
  二人站在山崖上望着村庄，望着夜空。
  “今天过后，你就会通关，而且是以完美评级通关。”
  “你说过一次了。”
  “但今天过后，眼前的这一切也会被重置，也包括他们。”
  “你救了他，而我们得以和他们共同经历了这一天，但最终，这一切都会归于虚无，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所以...”
  “所以你觉得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梁小敏歪头看向陆秋明，他在渴求一个答复，寻求一种答案。
  “你快乐吗？”
  “......”梁小敏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会。
  “你今天和赵福安一起出去玩，快乐吗？”
  沉默了一会，梁小敏给出了答复。
  “......嗯。”
  “我很高兴，但——”
  “那就行了，这就是意义所在。”
  “......”
  “为什么？”
  “嗯？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得到了你应得的。”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话。”
  “我经历了前面的轮回，成功破解了孙道士的阴谋，让过去的你和赵福安凭借自己的意志成功结婚，虽然是一场冥婚，但你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很开心吧。”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吗？”
  “我......”梁小敏本以为这会是个单纯简单的答案，只要稍稍思考很快就能得出结论，但当自己觉得话到嘴边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啊，过去的幻影，副本轮回的NPC，即便有个人情感，但也终究不是真实的东西，不能和自己相伴一生，也不能理解更多的东西。
  他们充其量是自己的产物，自己对他们有绝对的支配权，只要自己想，随时可以让对方爱上自己，又或者抹杀掉。
  但自己从未这样做过。
  因为是虚幻的，虚假的，所以自己本不该对他们抱有任何情感。
  但在过去的赵福安牵着自己的手的时候，那一刻自己又在想什么呢？
  （“我感到...很...幸福，很安心。”）
  可为什么呢？就因为这些幻影的程序高级一点有自己的感情？不，他们只是走在一切安排好的路上的奴隶和傀儡罢了。
  但为何看到这位天选者帮助过去的自己以自己的意志喜结连理的时候自己会感到高兴呢？
  看到过去的自己吞噬孙道士的时候自己又为何要帮忙呢？
  赵福安牵着自己的手的时候幸福感又因何而来呢？
  “因为你始终在渴望自己做些什么，凭借自己的意志改变什么，完成什么。”
  “渴望，自己做些什么.....”
  “这是种很微妙的情绪，是你所有表层情绪下最深层次的原因。”
  “在被安排的婚礼中，你的一切都任人支配，你不能选择结婚的对象，你不能告诉所有人这是个阴谋，你不能救下赵福安，你不能救下自己，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都被人裹挟着走向最坏的结局。”
  “所以你渴望自己能够改变，你渴望能做些什么。”
  “所以你看见我做到了这一切你会开心，你看到孙道士被吞噬你会帮忙。”
  “看到过去的自己凭借自由的意志得到幸福也会安心，哪怕是虚假的。”
  “而做到这一切的最后，你的内心，其实也很渴望和赵福安以平常人的身份认识，来一场平常的恋爱。”
  “即便是副本中过去的你，也会在婚礼被肆意安排的时候大喊自己的诉求。”
  “很奇特，这一切的感受都来源于一个已死之人，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才会有这个副本，所以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因为你渴望改变这一切，哪怕最终做到的人不是你自己。”
  “我说的对吗？”
  “......”
  梁小敏对陆秋明感到了震惊，此时此刻他看着对方发眼睛竟觉得这个外来的天选者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看你的表情，我蒙对了。”
  “真的是蒙的吗？”
  “嗯哼。”陆秋明回给了对方一个微笑。
  “即便现实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但若是去努力去改变，即便只是虚假的副本，即便一切只是徒劳，但能让留下来的人感到一丝安慰感到一份安心，了却自己的遗憾，接受悔恨。”

  “那这一切就有意义。”
  “......”
  梁小敏没有回答陆秋明，而是向前走，弯下腰坐到了山崖上。
  他就望着前方辽阔的大山，望着灯火通明的村庄。望着漫天星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静静的体会这即将消散的温柔的夜晚。
  这股温柔来源于她，但这股温柔最终无声的包裹了她。
  一望无垠的夜空，是她和自己之间的距离。
  她会想什么呢？是留恋人间的尘染，还是接受自己的死亡和悔恨，还是那位可以称得上自己的初恋的平凡的男人。
  成为了诡异，长久的时间中，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个问题，而现在这个问题竟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脑中——
  “我还算活着吗？”
  这样想着梁小敏也就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口。
  陆秋明弯下了身子，坐到了他的旁边，一同望着这接纳一切的温柔的夜晚。
  这个问题陆秋明也不知道，但他觉得至少变成了诡异不算做真正的死亡。
  “至少你还在思考，你还能感受爱，还能感受遗憾。”陆秋明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你说的也是，算了不想了，想太多也不好，容易抑郁。”
  （“看来她慢慢恢复精神了。”）
  “既然你说徒劳的努力也有问题，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这个副本的一切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从你进副本的一开始能否通关就已经有定数了。”
  “我知道。”
  “好，那我问你，要是你这个副本注定不能通关呢？”
  “无论你怎么努力，但在轮回之中一切都已定好，你就是会死在这里，就是无法通关。”
  “那你还会进行徒劳的努力吗？”
  “当然会。”
  “为什么？有什么意义。”
  “因为我要展现一种态度。”
  “态度？”梁小敏很困惑。
  “就算最后不能通关，我也会全力以赴，拼尽自己的全力去寻找出路。”
  “你就算原地等死或者自杀结果也一样。”
  “但那样的意义是不同的。”
  “就算最后我死了，我失败了，我也要拼尽全力的赴死，也要在最后一口气之前秉持着我一定要通关的信念坚持到最后一秒。”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种信念，看到这份勇于挑战的精神。并把这种信念和精神传递下去，传给下一位天选者，而下一位天选者就再传给他的下一位。”
  “只要这种信念和传承不灭，即便我倒下了，后来的人也终究会沿着我所铺下的道路，跨过一切难关。”
  陆秋明不是一个人，在每一个小小的屏幕外，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看着自己，一想到这个，陆秋明就产不出放弃的念头，这也是支撑他通关第一个副本的支柱之一。
  “....真好。”
  “诶？”陆秋明对梁小敏的回答有些惊讶，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一种回复。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你背后的人都还有能力还有机会去改变一切，真好。”
  和自己不同，对方依然有拼搏未来的机会，而自己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想到这里梁小敏不禁对陆秋明产生了一些羡慕的情绪。
  “好了，快到时间了，最后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在赵福安家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吗。”
  “那是假名吧。”
  “呃......你看出来啦，啊哈哈。”
  “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沉思了一会陆秋明准备坦诚的面对眼前这位诡异。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叫陆秋明，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梁小敏。”
  “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那么，时候到了......”
  “恭喜你，完美通关，陆秋明。”
  这句话出口之后，夜晚的天空开始瓦解，周围的场景开始慢慢崩塌。
  陆秋明的意识和视野陷入了一片黑暗，直到良久之后的一道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夏国天选者：陆秋明，完美通关副本“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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