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琴音伴梅落
不周山是人间通往天庭的仙山,极高极陡,原本这一座山山脚为春,上面是夏,再上是秋,山顶便是冬,生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草木虫兽。可不周山被共工撞倒,原本巍峨的山峰只剩下绵延几千里的丘陵且常年被冰雪覆盖,除少数及耐寒的大部分的植物都已凋零,生长着的动物也只有几种可在冰天雪地生存下来的了。别音说重瞳喜温,一定早就在不周山消失了踪迹了,可孔宣却是不信,一定要亲自来找一找。
看着一望无际的雪海冰原,白喜皱起了眉头,不知要怎样才能找到孔宣,无助地看着青泽。
青泽道:“白喜,看来我们得进到不周山里面才能找到明王了,不知他是否已经和相柳见过面交过手了。”
白喜叹了口气道:“希望他没有遇到危险,要不然我只是要内疚死了。”
青泽牵过白喜的手说道:“这里到处都是白色的冰雪,走散了便极难再找到彼此,你不可松开我的手。”
白喜点了点头,心中一阵温暖。
青泽捏了个诀,将白喜身上白色的衣衫变作了红色,说道:“这样在雪海中才容易看到些。”
一青一红两个身影消失在了这琉璃世界中,寒风凛凛,雪又飘落,冰冷的空气中梅香隐隐。
青泽和白喜在不周山中行了许久,却除了白色的冰雪外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孔宣也没有相柳,四处洁白连方向也无法辨明,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两个竟然又回到了初始之地。
就这样周而复始了许多遍,每次无论往哪边走最后都会回到他们最初来到的地方。白喜心中满是不安,不敢松开青泽温热的大手,她站在青泽旁边,等着青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青泽望着眼前的冰雪世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却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极轻极冷极柔,他侧耳倾听,这琴声越来越清楚。
白喜什么也没有听到,看着青泽集中注意力听着什么,自己连大气也不敢出。
“白喜,你听见了吗?”青泽问道。
白喜摇了摇头说道:“除了风声,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青泽带着白喜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渐渐的白喜也听见了那宛如天籁的琴声,不一会儿便看见远处一团红色如同烟雾一般,再走近些才发现那是一树树开得正好的红梅,梅香似海。
红梅下一个衣衫头发皆如雪般莹白的姑娘正在抚琴,她的面容也是雪白,气息似乎也被雪隐去了,若是没有红梅和那张琴,只怕青泽和白喜极难发现她。
白喜不自觉地拉紧了青泽的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走到那姑娘跟前,姑娘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依旧抚着琴,琴音之中,红梅随风而飘,落在白皑皑雪地之上,落姑娘的白衣白发之上……
整个雪海便回荡着这琴音,琴音柔美,犹如从梦乡中传来,听得白喜不觉醉了,似梦似醒间但觉身边的不再是青泽,自己紧握住的手不在是温热而变作了冰冷。
望着他的脸,白喜心中一凛,是离安!
白喜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掉,只得大叫道:“快放开我!我说过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快离我远一点!”
离安的脸上依旧是不羁的笑容,看得白喜心头满是怵怵。
白喜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青泽心中一惊,从琴音的美妙之中醒转过来,这才意识到这琴音能够迷惑心神,当下将白喜抱在怀中,双手紧紧捂住她的耳朵,一边的白发姑娘琴音却越来越深。青泽一边调着内息不致被琴音所惑,一边抱着白喜怕她在琴音的蛊惑下伤害她自己。
白喜只作抱着她的是离安,拼命反抗,对青泽拳打脚踢,一边拼命挣扎一边骂道:“离安,快放开我,你这个无耻之徒!混蛋!我要杀了你替我哥和他一族报仇!快放开我……”
青泽有些吃惊白喜心智迷惑之际竟然把自己认作了离安,不知她和离安之间有何渊源,她口中的“纠缠”又代表了什么。顾不得去弄清楚那姑娘到底是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青泽抱着白喜向远处奔去,却发现无论走哪个方向都无法逃离这里,无论到哪里都能听见这琴音。
白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青泽自己渐渐也支撑不住只能勉强将她抱在怀中,他不住安慰白喜道:“是我啊,白喜,不是离安,离安不在这里,我是青泽……白喜……白喜……”
白喜却全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一双眼睛也红了起来,犹如一边的红梅一般。
青泽实在没有法子便念了个诀想让白喜暂时失去知觉,可是法诀却根本不起作用,他望向那个弹琴的姑娘,只见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如同冰块一般。
琴音越来越急,青泽向那姑娘说道:“姑娘请不要再弹了!”
那姑娘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抚着琴。
青泽只觉得头越来越痛,身子向那琴案跌去,可是却落在了积雪之上,那姑娘连着琴案已闪向了一边,但听得铮铮两声,一只玄色菱形飞刀刻在了琴上割断了两根琴弦,琴声戛然而止。白喜瞬间便倒在了他的怀中,再无声息。
“白喜!”青泽紧张地叫道,抱着她跳到一边。
在青泽紧张兮兮的目光中白喜昏睡的面容就像个孩子一般,“白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快醒醒!”可他怀中的白喜却没有一丁点反应。青泽一抬眼,那白衣白发的姑娘已站在了他的面前,两只眼睛空洞洞的,目光像是在盯着青泽又像是从他身上穿了过去,落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上。
她说道:“你为什么要弄坏我的琴?”声音低且幽。
青泽道:“姑娘得罪了,只是若不出此下策我们就要葬身此地了,日后在下一定给姑娘重新做一张琴来。”
那姑娘继续幽幽说道:“你们擅闯不周山就该死!”
青泽皱眉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是何方神圣。”
那姑娘眼睛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就像是一弯湖水刹那间全部结了冰,冰面寒椎林立,她手中变出无数根琴弦出来,根根朝青泽刺来!
电光石火间,青泽忙将白喜放在身后化出长剑来,抵挡着这无数琴弦的攻击。
那姑娘口中喃喃道:“擅闯不周山的就该死!”
青泽全力抗击着琴弦的攻势等那琴弦不再朝他袭来才发现,白喜已经不见了,那姑娘和那张断了弦的琴也消失了,雪海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梅花继续飘落,半空中不知何时洒起了雪花,洋洋洒洒。
青泽大声喊着白喜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孤寂罢了,他原本握着白喜手的手指微微颤抖,能感觉到的只剩下寒冷的空气。他继续在山间行走寻找着白喜和那个姑娘的踪迹,心中满是担忧。
白喜醒转过来后,见自己正在一个雪白的山洞里,她躺在一张寒冰制成的床上,昏睡时还没觉得什么,醒来后但觉寒冷无比。
一个白衣白发的姑娘正在旁边鼓弄着一张断了弦的琴。
白喜从床上下来道:“我是白喜,你是谁?”
那姑娘依旧低头弄着琴口中幽幽说道:“我叫仙芜。”声音飘进白喜耳中,如雪一般冰冷幽寂。
白喜道:“仙芜姑娘,这是哪里,我怎会在这里,我和青泽听到的是不是你的琴声,青泽呢?就是刚才还跟我在一起的神仙。”白喜脑海之中似已忘记先前的事情。
仙芜低声道:“他弄坏了我的琴……”
白喜见那琴只是断了两根弦罢了便说道:“只是弦断了而已,使点法诀便能接上了。”
仙芜摇头道:“什么法诀都接不上的,除非重新找到两根琴弦来。”
白喜问道:“这弦是什么做的?”
仙芜空洞洞的眼睛看向白喜,说道:“你找不到的。”
仙芜的眼睛诡异之极,白喜只看了一眼便觉浑身冰冷,忙将目光放在她的琴上,琴弦精光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青泽呢?”白喜心中满是不安。
仙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白喜问道:“那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仙芜道:“是我带你来的。”
白喜道:“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仙芜慢慢靠近白喜,雪白的手覆上白喜的肚子问道:“你知道你这里有什么吗?”
白喜老实答道:“寒蚕。”
仙芜道:“原来你知道啊,很好很好,你能在临死之前来到不周山,我还以为寒蚕已经在这世上灭绝了呢,我的琴可以有新的琴弦了。”
白喜有些吃惊,“你的琴弦跟这寒蚕有什么关系?”
仙芜道:“我的琴弦便是寒蚕吐出的冰丝制成的,寒蚕从宿体中出来之后便会吐丝结茧,你从现在开始只能在这里,直到寒蚕从你体内出来结出蚕茧才可以。”
白喜问道:“它什么时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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