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斯年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胜利,各地革命党人闻风响应。
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到处燃起了反抗清王朝的革命烈火,各省纷纷树起起义旗宣告独立。
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宣誓就职,并宣告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正式成立。
从此,结束了统治中国2000多年的封建帝制。
(摘取自《中华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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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人也逃了?”钟留云,紧皱着眉,挥退了传信的仆人。“该死…这可如何是好?”他站起身,焦虑的踱步。
唐盼兮不安地坐在一旁,手中的帕子被揉得满是褶皱。“姥爷,我们家的那些商铺虽还可以撑一段时间,但新派的人总要来上海的。欢儿,欢儿她还那么小…”
钟欢宴一动不动的贴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心情明显不太好的父母。
半晌,她提起裙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
自去年开始,父母对她的限制越来越严,有时连房门都不准她跨出一步,她每日只能不停地练习所谓世家大族小姐的礼仪准则。
她厌恶这种被禁锢的生活。
木制的房门隔音并不好,近日,她总会听见父母谈论“革命”与“大总理”的事情,有时窗外也会传来报童的吆喝声。
从父母的谈话中,钟欢宴可以隐约感觉到他们口中的“中国的变化”对于她们家来说打击颇大,但她并不在意。
如果能摆脱这种腐朽的生活,那么“变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钟欢宴想的入神时,房门忽然被推开来,来人是她的母亲唐盼兮,她精致的妆容此时有些凌乱,脸色憔悴。
唐盼兮对女儿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轻声说:“欢儿,你兄长的船要靠岸了,快些准备好,等会你与我一同去接她他回来罢。”
“是,母亲。”钟欢宴,微微低头,腰板挺直。
唐盼兮离开后,钟欢宴紧绷的身躯得以放松,平静的面容也有了浅浅的笑意。
她日思夜想,许久未见的哥哥终于要回来了。
在这封闭腐烂的环境里,她也终于有了一丝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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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热闹非凡,只见长袍马褂的商人身穿中山装的学生,以及穿着短衫平底的市民,都集聚一起。(《中华民国》)
人来人往中,钟欢宴被母亲牢牢的牵在身旁,才不至于被人流冲散。
在码头不远处的海洋尽头出现了一艘巨大的白色轮船,码头上等待的人们更加兴奋。
终于,轮船停靠,船上的人们获取下丝巾,或摘下帽子,或挥动手臂,朝码头上等待的亲人爱人好友示意。
船舱的出口打开,楼梯被放下,人们鱼贯而下。
钟欢宴垫起脚费力地向船上望去,但小女孩的身高还不足以透过一层又一层的人群,而找到那人。
她跺跺脚,以此来缓解肌肉的酸痛感,这时,她听见一声极为熟悉的呼唤。
“欢宴!”
钟欢宴猛地回头———绝对是哥哥!就算声音变化了许多,但她绝不会认错。
她想着,挣开母亲的手,不顾她的斥责往身后跑去。
她拨开人群,看见了她相离五年的血亲。
他身着剪裁精致的褐色西装,眉眼清隽,面容俊秀,举手抬足间尽是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清朗之气。
钟斯年将公文包放下至脚边,微微弯腰,打开双手,对钟欢宴笑笑:“仅仅五年,欢宴就已不识我这个哥哥了吗?”
钟欢宴鼻子有些酸酸的,小跑着扑进钟斯年的怀中,“怎么会!”她悄悄抹掉会掉出来的眼泪,笑着摇头,“我只是有些…有些不敢认,你高了好多,”她用手笔划着,“辫子也剪了…父亲不会责怪你吧?”
钟斯年抱起妹妹,闻言挑了挑眉:“无妨,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些事。我们家…”他顿住,然后摸了摸钟欢宴的头,“你还小,不用操心这些,我会料理好的。”
钟斯年看向天空尽头的落日,眼里有细碎的星光。
“我们的欢宴,只需要幸福自由地过完一生就够了。”
他迎上母亲质问的目光,笑得温和有礼,却又肆意张扬。
“母亲,斯年回来了。”
钟家,该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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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你好大的胆子!”钟留云拿起一个精美的古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陶器破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颇为刺耳。
“你擅自跑去日本不说,你还敢给我剪辫!当年你妹妹裹脚的事情也是你百般阻拦才不能继续下去,你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你也想要学那些新派的人,把我们家搞得乌烟瘴气吗?!你剪了辫,让外人怎么看我们钟家?钟家大族的名声,就要被你毁了!”
“父亲,请不要动气。”钟斯年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衣物,语气平和,丝毫不见被怒斥的窘迫。
“复古派的余留于我的观念没有任何用处,只会阻挡我的脚步。至于有没有丢了钟家的脸…我想以如今外界对钟家的评价,您还无法下这个定论。”
“逆子,这个家是我说了算!”钟留云指着钟斯年吼道,“你给我滚回你的院子里反省一个月,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了!”
钟斯年平静地看着处于盛怒中的父亲,心中愈发坚定地确定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他不能让自己和妹妹永远被困在封建的牢笼里。
他站起身,取下礼帽放至胸前,不卑不亢地向钟留云躬身行礼。
“小时候,他人常说我与父亲很像-----都一样固守本心,不因他人而动摇。”
“我们是那么相像,所以您才该明白,您阻止不了我,就像我改变不了您一样。”
钟斯年带上礼帽,披上外套,推开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清王朝已覆灭,现在这个国家,名为中华民国。”
----------------隔日早晨。------------
“哥,这样真的行吗?父亲本来就因为你剪了辫子大发雷霆了,你还要偷偷送我去学堂,这……”
钟欢宴不安地看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钟斯年。
“欢宴,你就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一辈子都被禁锢在这里吗?”
钟斯年定定地看进她的眼里,低声问。
钟欢宴不解地望着他,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你是我的妹妹,我不想让你一辈子被困在这世俗给女子套上的枷锁里。”
钟欢宴望了望四周封闭的门窗,这里的空气压抑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一直困扰着她的是什么。
“如果一辈子待在这里……”她心想,“我想要的,也许永远也得不到。”
片刻后,她听到了自己坚定的回答。
“好。”
“到学堂了一定要乖乖听先生的话,放课后我会来接你。”
钟斯年牵着钟欢宴的手走向学堂,他将手中的布包递给她,还想嘱咐些什么,却被钟欢宴打断。
“好了哥哥,你不用太过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样照顾自己,你就回去吧。”
钟斯年稍愣,失笑道:“好好好,我们欢宴长大了,是哥哥啰嗦了。”
他停下脚步,“去吧,欢宴。”
钟欢宴朝他摆摆手,带着无限的好奇和希冀走进了学堂,清晨的学堂陆陆续续有了学生,朝气而充满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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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渺脸颊泛红的走进教室,心中一直回想着刚刚上学路上发生的一幕。
今日傅舟有事,没法带她一同上学,她又多赖了一会床,没想到这就快要迟到了。
傅渺急急忙忙的和葛若隐通知了一声,抓起还带着余温的早食,挎上书袋,往学堂跑去。
在隐约看到学堂大门的轮廓后,她顿时松了口气,慢下脚步拢了拢被风吹得四处飞舞的长发,又铆足了劲儿地向前冲去。
突然,她看见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正缓缓向她这边走来,她猛地睁大眼睛,想要放慢速度,但还是迎面撞上了那人。
傅渺被撞的一下站不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她羞愤欲死,正准备站起来和受害人道歉,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出现在她面前。
“小同学,你还好吗?”手的主人问,声音甚是好听。
傅渺涨红了脸,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把手搭在他手上,那人微微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傅渺死死低着头,结结巴巴的道歉:“对…对不起先生,您没事吧?是我冲撞了您…”
“无事。”那人低笑了一声,“抬头吧,不用道歉,以后你小心些就好。”
傅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悄悄地看了一眼那位“好脾气”的先生,只见他眉目疏朗,面容极为英俊年轻,正专注又温和地看着她。
当傅渺走进课室时,脚步还是轻飘飘的。
从前先生教过她一句诗,她当时还甚不理解,但今天遇见了那位先生后,她确信那句诗是对他的最好描述。
“立如芝兰玉树…”她想得入了神,心中的想法不禁脱口而出。
“笑如朗月入怀。”一个轻柔稚嫩的声音与她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傅渺被惊地回神。
她转过头,一个与她年龄相似的女孩正坐在前排,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穿着得体,一头黑发披散在脑后,漂亮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我名唤钟欢宴,是新入学的学生。”
女孩朝傅渺点点头,表示问好。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傅渺看着她,好像梦回了古时,坐在她面前的,像是古代话本里那优雅柔美、礼仪得体的大家小姐。
她靠近了些,在钟欢宴身边坐下,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叫傅渺,很高兴能认识你,以后在学堂若是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就好!”
“好。”钟欢宴被她的热情感染,笑弯了眼。
嗯?钟欢宴…好像和他长的有点像…?
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多,先生的讲义也已经放在了讲台上,傅渺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她想着,拿出国语书开始早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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