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所以，阿谦，你不要想着说服阿望了，秦家，只能兴旺，不能衰落。”钟叔斩钉截铁，秦之谦笑了：“钟叔，怎么听起来，你比我们这些秦家人，更像秦家人，更愿意秦家兴旺发达。”

        “阿谦，你不要这样说。”秦之望站出来阻止，秦之谦的话，已经很过分了。秦之谦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秦老太爷，语气变的轻柔：“爷爷，您一辈子，那样的算计，不过是想秦家，能兴旺发达，在这三家之中，成为最出色的一家。可是爷爷，您是这样想的，那您，有没有想过，另外两家是怎么想的？”

        另外两家？秦之望想到了曾经听说过的一些事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想什么？而苏兰心，有些惊恐地看着秦之谦，现在的秦之谦，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秦之谦，到底知道了多少？知道了些什么？那些曾经被那些老人家，带走的那些往事？

        “阿谦，你在说什么。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苏兰心下意识地问出来，秦之谦并没有转向苏兰心，而是继续看着秦老太爷：“爷爷，我去找了秦之乔，原来我以为，以为家乡的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才知道，爷爷您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乡？爷爷，您那些不愿意说出口的事情，不愿意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其实，您心中，也是有悔意吧？”

        “胡说！”钟叔已经高声地打断秦之谦的话，而且钟叔的身体都开始颤抖：“阿谦，难道说，你就不能让老爷子，安安心心地走吗？”

        “如果爷爷安安心心地走了，那秦家剩下的人，就不能安心了！”秦之谦看着钟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钟叔，你知道的，你清楚的，你也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张家，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们的要求不过是，还回珍品，换一个机会，我们为什么不答应？就为了秦家，就为了爷爷的那点执念吗？”

        执念，那点执念？苏兰心不由想起自己的执念了，如果不是因为奶奶说过的话，那自己会不会想要把苏氏带到更高处？苏兰心低头看着秦老太爷，到底，到底，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明争暗斗？而这些明争暗斗，会在多年之后，左右着这些后人的人生。

        苏兰心觉得自己开始糊涂，甚至想逃走，过去的三十多年，自己到底做了写什么？自己要的，真的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吗？还是，别人和她说，这些是自己应该得到的？

        “阿谦，你不要胡说八道，阿望阿望，你赶紧说说，秦氏会好好的，公司会好好的，老爷子想的一切，都会实现。”钟叔几乎是在那高声喊着，眼睛也已经睁大，希望秦之望赶紧出来，出来驳斥秦之谦。

        但是秦之望只是伸手扶了钟叔一把，就对秦之谦说：“你知道了些什么？你，爷爷当初，到底做了什么？”

        “我听说了很多，当然有些事情，不过是传闻，但有些事情，是有蛛丝马迹的。阿望哥，难怪爷爷会选中你做继承人，爷爷只需要，只需要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人，他不需要有野心的继承人。毕竟，仅仅依靠那些珍品，秦家，就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秦之谦说话时候，眼中有狂热，这种狂热让秦之望感到不解，为什么，秦之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说，真的是因为过往？

        秦之望看着苏兰心：“兰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难道说，真的只是因为，因为苏氏，打算把那些珍品，还给张家，才会这样？”

        “我不同意妈妈把那些珍品还给张家，但是，我说了不算。”苏兰心十分坦白地说，秦之望点头，对，苏兰心不会同意的，苏兰心怎么会同意那些珍品还给张家？不，还给张家？秦之望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对，张家，这些珍品，怎么会是张家的东西？自己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说，自己也想知道，知道那些曾经的过往，知道那些过往，会不会让自己对爷爷，有了别的想法？秦之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秦老太爷，一切事情都因他而起，但是他现在只剩下一口气，甚至于，这口气都只是用药物维持的，药物一断，这口气也就没了。

        “爷爷，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要我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去承担这些后果？”秦之望伸手摸上秦老太爷的脸，语气沉痛地说，而秦老太爷，依旧平静地睡在那里，只有床头的监护仪，发出单调的声音，显示他还在活着。

        “爷爷不会告诉你。”秦之谦的声音突然响起，甚至于，秦之谦看向钟叔，语气变的萧瑟：“钟叔也不会告诉我们，阿望哥，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你来做主了，你已经不是孩子，你是秦家的当家人，既然如此，你就要承担起你的义务来。”

        义务？秦之望冷笑：“阿谦，这个时候，你来和我说什么义务，太可笑了吧。”

        可笑？秦之谦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可笑的，甚至于秦之谦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最正确的，这个时候，都快树倒猢狲散了，最重要的就是到手的利益，而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秦之望，只要秦之望点头，那就有一大笔金钱会到自己手中，至于秦家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秦之谦并不关心。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秦之谦回想起自己的那些争斗，那些表现，觉得自己着实可笑，对着外面来的人，这些争斗，这些表现，都是毫无意义的。当无法抵挡外力时候，所有的争斗，都成了内耗。

        “阿谦，你出去！”钟叔的声音突然提高，秦之谦看着钟叔：“钟叔，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觉得，爷爷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如果爷爷做的事情都是对的，那为什么赵阿姨，想要把那些珍品都还给张家，说是为了苏羽心，我并不完全相信。”

        羽心？这件事和苏羽心又有什么关系？秦之望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糊涂，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仿佛是过去几十年来的安稳日子隐藏下的暗流，完全冲垮秦之谦的生活，让秦之谦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怎么现在，要把这些东西还给张家，又和苏羽心有关系。

        苏兰心听到秦之谦说出这句话，身子开始颤抖，不，不，不能让秦之谦说出口，说出自己不是赵若眉亲生女儿的秘密，于是苏兰心高声道：“阿谦，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秦之谦知道苏兰心的恐惧从什么地方来，她虽然嘴巴里面说着，她现在一无所有，但是苏兰心还是希望，能保住赵若眉亲生女儿的身份，就算是自己骗自己，她也要这样骗自己。于是秦之谦笑了：“兰心，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我知道，但是阿谦，我们还是可以，可以不要去说这些事。”苏兰心觉得自己十分狼狈，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一切，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奶奶期望的一样，成为她最得意的继承人，而是要接受失败。

        “走，你们走！”钟叔高声喊起来，秦之谦淡淡一笑。握住了苏兰心的胳膊，带她离开病房。

        “钟叔，你说，事情是不是就像阿谦说的一样？”等到秦之谦离开，秦之望才这样问出，钟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钟叔所能知道的，不过是，一定要听秦老太爷的话，保住秦氏的那些珍品。

        “阿望，天下的东西，来到了你的面前，那是有能力的人所能得到，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否定自己？”钟叔的劝说让秦之望苦笑：“是吗？钟叔，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阿望，我看着老爷子这么多年，这样辛辛苦苦，这样费尽心机，只为了给你们一个很好的环境，那你为什么就不能，不能了解他的苦心呢？”秦之望闭上眼，不愿意再听到钟叔这样说话，辛辛苦苦，费尽心机，所以这就是爷爷说的，要为秦家付出全部，包括婚姻，包括生活，只有为了秦家，一切事情才有了理由。

        秦之望又想起张老太太来那天秦老太爷说的话，到了那个时候，张老太太要的，不过是爷爷的一声悔悟，而爷爷还是不愿意，不愿意把悔悟给出来。那是因为，爷爷一直认为，他做的全都是对的。可是爷爷，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你认为是对的，在我看来，未必是对的。

        秦之望看看秦老太爷，伸手给秦老太爷掖了掖被角，接着秦之望就往外走，钟叔不由惊讶地问：“阿望，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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