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花无百日红

“柳丫头，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牡丹眉头紧蹙，对于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越来越不满了。

        “我早同你说过，做人还是低调些的好。你这样子会让人觉得我是仗着老爷的势欺软怕硬，现在老爷是对我好，可花无百日红，谁能保证老爷还能这样对我几年呢？不，说年都是长的了，应该说是几天。咱们老爷什么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还是安分些，到时候见面也好说话！”

        柳丫头知道牡丹说的是县太爷的正房太太，一个五十来岁毫无姿色的老太婆，整日的穿着一件素色长袍，手里总是挂着一串念珠，老爷一年也见不了她几次，她也从来不过问府里的事情。柳丫头很是奇怪，既然老爷不待见正房太太，为何还不把她休掉，扶正底下的姨太太们。

        “小姐，你别嫌我话多。咱们在醉花楼的时候就在一处，要不是你护着我，早被那几个龟孙子给打死了。我不怕吃苦受累，也不怕遭人白眼，只要你能安生的过日子，别人说我什么都无所谓的。咱们那种出身，能有现在的日子就是造化，你一定要抓住机会，让老爷把你扶正啊！这样日后的生活才能有依托，光是要这些个金银首饰有什么用，抓不住老爷的心，日后还是坐吃山空，咱们也过不了几年的好日子！”柳丫头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和她这个年纪颇为不搭。

        牡丹冷笑了两声，道：“以色侍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在男人手底下讨生活罢了，他不喜欢女人抓着他的银钱，我只能是要些值钱的物件，真到了年老色衰也好有个体面。”

        柳丫头听了这话心里难受，她知道牡丹也就是面上爱财，其实内心是很善良的，要不然也不会自己都在火坑里还竭尽所能的救自己。

        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五月扶着唐娇娇快步过来了，“小姐，她来了。”

        牡丹沉默了一小会儿，小声道：“也是可怜人。”

        “可怜？小姐怎的知道她可怜？一下子出手就是两千两银子，那么大的手笔，怎么会可怜呢？”柳丫头不以为然。

        牡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让她出去迎一迎。

        唐娇娇进来之后，直接把紫檀木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三姨太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是想求你办件事的。”

        柳丫头一愣，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她就晓得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叫她们来玲珑阁。只是别人好歹还客气一下，这大肚婆倒是爽快的很。

        不过爽快也没用，县太爷不喜欢后院的女人插手他的公事，她们才不会傻到为了这两千两银子再被卖一次。

        “这位夫人——”

        柳丫头才一开口，牡丹便抬了抬手，“柳丫头，你先出去，我想和这位夫人好好聊聊。”

        “三姨太？”柳丫头以为她还是想要那镯子，便想提醒她一句。

        “出去！”牡丹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遍。

        柳丫头虽然不甘心，可到底还是出去了。牡丹看了五月一眼，五月很自觉地也退了出去。

        “你是杨耀杨老板的妻子吧？”牡丹抬头看她，突然发问道。

        “你怎么知道？”唐娇娇没想到牡丹竟然会认得自己，毕竟从生了老大之后她就很少再去铺子里了。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来找我，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杨老板的消息吗？”牡丹倒了一杯酸梅汤给她，“大热的天，挺着大肚子，你也挺不容易的。都说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像你这样重情重义的女人真是不多见。都道女人薄情重利，岂不知男人才是最无情之人。今儿个高兴了便把你捧在手心，明儿个不高兴了，把你踩在脚底也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哦，你看我净说些无稽之谈，把正事都给忘了！”

        “这翡翠镯子还请三姨太笑纳，我也不叫三姨太为难，只求三姨太据实以告，胡县令打算如何处置我的丈夫？可还有补救之法？”

        唐娇娇一双手都在颤抖，缓缓把紫檀木的盒子推到了牡丹面前，颤声问道。

        “杨老板虽说是做好事，可到底是出了人命。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虽说是乞丐，可到底也是两条人命啊！我家老爷不喜欢后院女人插手他公务上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在后院内谈论，我也是去书房的时候偶尔听了一耳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牡丹停顿了一下，没有立马往后说。

        “三姨太，是什么？”唐娇娇问道。

        “秋后问斩。”牡丹轻声吐出这四个字来。

        唐娇娇只觉得胸闷气短，两只手上全是冷汗，“不，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怎么会直接问斩？”

        “杨夫人，我也只是听说，并不能十分的肯定。”看着她几近崩溃，牡丹也有些于心不忍，“或许是我听错了也不一定呢。老爷对这件事十分看重，毕竟是在他的辖区里出了人命，上头也是要过问的。查来查去的一直没有眉目，只能是算到杨老板头上了。毕竟这吃食是杨老板叫人送过去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把镯子推回给唐娇娇，“这镯子我不能收，我就是见你可怜所以才和你说这些的。你自己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女人家不容易啊！你，节哀。”说完她便离开了包厢。

        五月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唐娇娇脸色惨白，赶紧上前扶住，道：“娇娇姐，怎么了？三姨太和你说什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去请大夫来！”

        “别走，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唐娇娇两只手紧紧攥着，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好，好，休息一会儿。”五月有些手足无措，唐娇娇如今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又是双生子，这要是动了胎气，可真是要了命。她也不敢随便动，只能问小二要了把扇子，站在她背后轻轻的扇着，好叫她凉快些。

        牡丹出来之后没有说话，打发了跟着自己的丫鬟先回府衙去，然后叫轿夫直接去了镇子上一处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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