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两天后，印子兮和幻玥在齐府举办了婚礼。
由于事出仓促，齐老夫人只能连夜赶工，命人在齐府贴上大红喜字，挂起红罗帐，将齐府简单的布置了一番。
但婚服来不及定制了。印子兮找到齐筝，问她借来成亲时穿过的礼服，稍做修改，便又成了件“崭新”的嫁衣。
幻玥对此颇有异议，总觉得让印子兮穿别人穿过的嫁衣太委屈了她。
齐筝也认为这样不太吉利。
可印子兮对此却无所畏惧。江湖儿女不拘泥于这些小节，能嫁给幻玥，对她来说，此生已然圆满，至于婚后是否幸福美满，则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一件小小的嫁衣。
幻玥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的心意。
婚礼当天，印子兮和幻玥在齐家上下几十号人口的见证下，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正式结为了夫妻。
礼成后，他们将自己关在幻玥居住的小院中，一连三天都未出过院门。
这期间，齐家除佣人将每日三餐送至院门外，便再无旁人去打扰他们。
印子兮和幻玥难能可贵的清清静静的在房中独处了三天。
幻玥自从清醒后，就不愿再动用混沌之力，身体仍旧孱弱。这三天里，他大部分的时间依然是在昏睡，偶尔醒来，睁眼便看见印子兮躺在他的身旁，一手支着脑袋，大睁着圆圆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笑望着他。
“玥儿，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紧接着，一个香甜的吻送了上来。
幻玥心满意足地笑笑，伸手搂住她。
印子兮自然不会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小手在幻玥身上不安分地四处游走。
幻玥一脸懵懂地望着她，“小兮，你想做什么？”
印子兮无语，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道：“你说呢？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当然是要做夫妻间才可以做的事情……”
“呃……”幻玥舔了舔唇，立马红了脸。
印子兮既好气又好笑，“你脸红什么啊？我一女生都没脸红。”
幻玥倾身向前，略显生涩且粗鲁地吻住她，“这话该由我来说，懂吗？”
印子兮揶揄道：“我知道了，玥儿，后面就交给你了。可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使用混沌之力，你确定你能行吗？”
“闭嘴！”幻玥恼羞成怒，满脸涨的通红，“今天我就让你瞧瞧，不动用混沌之力，我照样能行……”
“哈哈！”印子兮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来，“玥儿，你好可爱。”
“闭嘴！”
第三天晚上，幻玥睡着后，印子兮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直到丑时，才起身点燃了一支安眠香。
香烟袅袅，渐渐氤氲开来，房间里很快便弥漫起一股淡淡地清香。
印子兮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曾慕寒端着一个托盘早已等候在院中。
“抱歉，曾大哥，让你久等了。”
“印姑娘，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嗯。”印子兮轻轻地应了一声，神情淡然。
“其实就算解除封印，释放出混沌之力，殿下他也不一定会彻底忘记你，你又何苦……”
“他的身体不能再经受一点折腾了。”印子兮道：“我不能让他为了记住我，不断地伤害自己。”
“可是……”曾慕寒只觉鼻尖一酸，忍不住哽咽道：“你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失去了你，就算拥有永生又有何意义？”
“曾大哥，我心意已决，你就不用再劝我了。”
曾慕寒长叹口气，将手中托盘递给了她。
“谢谢你，曾大哥。”
印子兮端着托盘，转身回了房间。
安眠香已经熄灭，房间里的味道减轻许多，幻玥也陷入了“沉睡”中。
印子兮在床边坐下，掀开被褥，解开幻玥的亵衣，露出他胸前的肌肤。接着从托盘中拿起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水参入另一个装有药粉的方盒中，再用舀子将之搅拌均匀，然后轻轻地涂抹在幻玥胸前纹有纹身的那片肌肤上——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幻玥心口上纹有‘印月如兮’的那幅图画，肉眼可见的慢慢转淡变浅，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印子兮禁不住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幻玥重新变得光滑细嫩的肌肤，咂舌道：“神医谷果然厉害，居然连伤疤都没有了。”
接着她又如法炮制，挽起幻玥左手臂的衣袖，将剩下的药膏尽数敷在了那一个个的“印”字上。
看着自己的名字从幻玥手臂上逐个消失，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将如这样般从幻玥的记忆中彻底消失干净，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玥儿……”
印子兮扑倒在幻玥胸前，痛彻心扉地大哭起来。
天知道，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天知道，她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舍与眷恋……
她的玥儿，那个她亲手将之从月华石中“孵化”出来的小小战灵；那个她一手将之抚养长大的可爱人儿……从今以后，便不再属于她了……
他们之间将再无任何关系，下一次见面，或许已成陌路……
不！
不要！
印子兮想到这里，悲痛排山倒海而来，将她紧紧包裹。她突然就后悔了，疯了般不停地擦拭着幻玥胸口及手臂上的药膏，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不要！”
“我不要你忘了我！
“玥儿！”
“我不要失去你！”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些已然消失的印迹都无法再恢复，而那些即将消失的印迹仍在渐渐地消失……她无力挽回一切。
印子兮放弃了挣扎，伏在幻玥胸前默默地流泪。
那一晚，她感觉自己已将此生全部的泪水都流干了。
从此以后，这世间的悲欢离合都不再与她有关。
天亮后，印子兮慢慢地从幻玥身上坐起来。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感觉视力变得有些模糊，却也没太在意。
临走前，她最后一次亲吻了幻玥，取下了他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白色手链。
然后——
起身。
出门。
这一次，她走得毅然决然，不再有一丝留恋。
“印姑娘！”
此时门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看见印子兮出来，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诧的样子。
“你们都怎么了？干嘛一脸这个表情看着我？”
印子兮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但也不至于把他们吓成这样吧？
齐瑟疾步上前，沉色盯着她，道：“子兮，你的头发……”
印子兮愕然，“我的头发怎么了？”
齐瑟张了张口，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齐筝红着眼眶走她面前，伸手挽住她肩上的一缕长发，递到她眼前，道：“你自己看吧！”
印子兮垂眸看了一眼，却见那缕长发竟然已是花白……
“呵。”
印子兮却突地笑了，指尖挽着这缕白发，如获至宝一般。
想不到，她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消除了她与幻玥之间全部的羁绊，却不想，竟给自己留下了这样一丝纪念。挺好，也算是她与幻玥刻骨铭心的爱过一场的见证了吧！
她一脸无所谓地抬起头来，走到曾慕寒面前，“曾大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嗯。”
“一定代我照顾好他。”
“放心吧！”
曾慕寒朝她郑重地行了个礼，然后提着医药箱朝幻玥的房间走去。
“子兮……”齐瑟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印子兮毫不犹豫地答道：“回神鹿山庄。”
“你不留下来吗？”齐筝吃惊地问道。
印子兮摇头。留下来做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幻玥对她一天比一天冷淡，最后完全不认识她吗？
不要！
她才不要！
她宁肯做那个狠心转身之人，也不要留下来，默默地望着对方背影流泪。
“齐老夫人。”
印子兮走到齐老夫人面前，“临走前，我有两件事想要请教您，不知可否移步一谈？”
齐老夫人连忙点点头，“你随我来。”
齐老夫人将印子兮引到自己的寝居，关上门窗，一脸慎重地开口道：“不知印姑娘有何事请教？”
印子兮道：“第一件事情，想问问您，当年雪妃娘娘是通过什么办法解决掉那只魔兽的？”
齐老夫人怔住。当初她在跟他们说起这件事时，就知道这里面有破绽，一旦被发现，势必知道她在撒谎。还好当时并没有人提出来，她便心存侥幸，以为就此过关，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要来，这个小姑娘，别看年纪不大，心思却格外深成细腻。
她故作沉吟，将当年苏沐雪吩咐下来的话整理了一遍，道：“印姑娘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印子兮一脸懵，“哪一句话？”
“天地之初归于混沌，初辟之力将之一分为二。”
印子兮恍然，“难道是初辟之力？”
“没错。”齐老夫人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道：“娘娘找到了残存下来的初辟之力，才能将混沌斩杀。”
“那么如今世上就仅剩玥儿身体里的那股混沌之力了，是吗？”
“是的。”
“那初辟之力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去寻？”
齐老夫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世上唯有初辟之力方可斩杀混沌——这个方法仅存在于苏沐雪的猜测中。可惜当年苏沐雪并未寻到初辟之力，便也无法印证这个方法是否真实有效。以至于后来，她不得不牺牲自己来封印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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