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不是还爱他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昏暗，苏谨靠在床头看手机，外套脱下来正好盖在我身上。我衣服底下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布料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不出意外的，苏谨偏过头，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怎么睡在这，为什么不去床上睡？”苏谨问我。
我没回答他，随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我回来的时候看你正睡着，就没叫你。”苏谨的脸上带着十足的倦意，一看就被折腾得不轻，“你要还想再睡会儿也可以，不过得先吃饭。你这一天只吃了两块点心，肯定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叫人做了送来。”
我没说话，他起身到吧台边倒了杯水，拿着水杯边走到我身边边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还是没搭理他，把头默默转向了一边，他递水杯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半晌，我听见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愠怒：“宋洛，你又在发哪门子脾气？”
“是你安排的吧？”我忽然平静地望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你一早就知道他要回来，所以特地带我过来，对吗？”
苏谨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残忍啊苏谨。”我诚挚地说。
“我残忍？”苏谨收紧拳头，蓦然冷笑，“是我安排的又怎样？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所以你就把他弄进苏氏来啊？把他放到你眼皮子底下好给人家使绊子？你几岁了苏谨，能不能别那么幼稚啊？”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语气也冷静了许多。我了解苏谨，他绝对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让靳匪思回总部顶替苏慎是董事会的意思，跟我无关，别把我想那么卑鄙。”他嗤笑出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瞳孔蓦然收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宋洛，别告诉我你还喜欢他。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屋内又如死一般的寂静。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还喜不喜欢靳匪思。
江静言曾经问过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那时候说什么来着，我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晴天，是清晨朝露，是午后的微风，是铺了满地的金黄银杏叶，是初雪落在发梢，是校园傍晚的夕阳，他从逆光中走来，那一瞬间他身上落满了光，像电影里的长镜头，周围都虚焦了，只有他还清晰着。喜欢就是你在见到他的时候脑子里一下子冒出这些美好的画面，喜欢是会让一个人变成诗人的。
可当我再一次见到靳匪思时，我唯一能够记起的画面就只有那天他牵着江静言的手走到我面前告诉我：宋洛我们分手了，我现在和江静言在一起了。
停，就到这里吧宋洛，再想下去眼泪就藏不住了。
“算了。”苏谨像灰心一般，他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伸手来拿被他放在西装口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家。”
我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脖子。
那是一个特别奇异的姿势，我能够感受到苏谨身体的紧绷，他的手还维持着伸过来拿钥匙的动作，我们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晌，他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
我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睁大眼睛，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说：“没事啊，我就是有点累，你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突然把我的胳膊扯下来放到腿上，双手握着我的肩膀，迫使我对上他的目光：“你在哭。”
我咬着下唇想挤出一个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是啊，你这幅样子太丑了，我都被你丑哭了。”
他的表情难得严肃：“这种时候不需要你幽默。”
我刚想告诉他幽默可重要了，就忽然被扯进一个怀抱，他一只手托在我的腰上，另一只手扣着我的后脑勺，我的耳畔先是传来苏谨的心跳声，然后是他的声音，他说：“别怕，哭出来就没事了。”和靳匪思不同，苏谨的声音一贯偏低偏冷，磁性十足。
我“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接下里的事态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一哭就收不住，苏谨就一动不动地抱着我，直到我哭累了，他才松开我，伸手抹了一把我的脸：“宋洛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眼泪鼻涕混着化妆品糊在脸上，丑死了。”
我拍掉他的手，恶狠狠地对他说：“别把你我脏蹄子往我脸上招呼。”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湿纸巾，擦了擦脸，一抽一抽地说：“我饿了，我想吃学校门口的鸡丝馄饨。”
苏谨一脸无语地看着我：“事儿多呢，走，哥现在就带你去。”
我和苏谨坐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难以想象两个小时之前我们两个人还坐在本市某高级茶社的厢房里吵得不可开交，两个小时后竟窝在高中校门口某个看起来卫生问题十分严峻的苍蝇馆子里吃馄饨，事实证明，奢侈品和大排档并不冲突，一身香奈儿也丝毫没有影响到我吃馄饨的心情。
但坐在我对面的苏谨显然不能够接受这个论断，他忍无可忍地说：“能注意点吃相吗宋老师，汤、汤滴衣服上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一把领口，又顺手擦了一把嘴，含糊不清地说：“你试试饿十几个钟头以后再大哭一场，相信我，你的吃相也绝不会比我优雅多少。”
余光忽然瞄到他胸口的那一滩水渍，似乎还混着一些化妆品的颜色，粉一块白一块的，在黑色衬衫上尤为显眼，那正是我刚才的杰作。想到这里我突然脸上一红，妈的我居然在苏谨面前哭了，还哭得那么大声，真是丢死人了。不过想想跟苏谨有什么好装的，他连我穿秋裤的样子都见过了，我也就释然了。
不过苏谨显然会错了意，他冲我眨了眨眼，洋洋得意道：“怎么？现在知道心疼啦？我跟你说这衬衫可贵了，真丝的必须手洗，你可得给我洗干净啊。”
“不是，”我抚着喉咙努力把馄饨咽下去，说：“我的意思是，你该庆幸你今天穿的不是白衬衫，不然人家还以为你刚玷污完良家妇女呢。”
苏谨：“……”
吃完徐大娘秘制鸡丝小馄饨以后，苏谨自告奋勇要送我回学校。事实上馄饨店离学校不过二十米，出门拐个弯就到了，实在用不着“送”这样严重的词汇。而我原本是打算吃完馄饨就让他滚蛋来着。
因为是周末，校园里格外寂静，只有几个小伙子在灯光球场打篮球，我们边走边消食，顺便缅怀一下自己的青春时光。
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东西落在教室，于是去了教学楼一趟。苏谨跟着我上楼，一进教室就被眼前集现代科技与一体的教学设施震撼到了，他摸了一把下巴，咋舌道：“卧槽，玻璃黑板？现在教室都这么厉害了吗？想我们那时候一出太阳黑板上就什么都看不清……”
我理着资料，失笑道：“朋友，这都2027年了，移动讯号在南极洲都能覆盖了，你还指望教室跟2017年的时候一样吗？没事多看新闻，早在2025年，全市的中小学就统一使用多媒体进行教学了。”
“时代进步真好，国家真有钱。”苏谨边感慨边伸手去摸黑板，手指刚一触碰玻璃板，黑板就“噔”地亮了。他瞪大眼睛，扭头对我惊叹道：“我靠，这居然还是台平板电脑？！你们现在上课都不用粉笔了吗？”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拜托，我们教师也是人也是需要被社会关怀的好吗？你知道每年都有多少教师死于‘矽肺’吗？还没领到退休工资呢就吃粉笔灰吃死了。”
我忽然想起来这套设备全都是由苏氏提供的，对苏谨说：“不是国家有钱，是你家有钱。”
“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我。
这回轮到我咋舌了，我说：“这些设备全是苏氏企业捐给我们的啊！我们校长还特意在后山给你立了个碑纪念你的功德无量呢，结果你堂堂一个总裁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苏谨沉默了。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有点大，居然把他打击得连嘴都闭上了。我琢磨苏谨一向好面子，我这么直白地把事实讲出来是不是有点太伤他面子了，刚打算给他找个台阶下，就看见他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说：“奥，那是我妈让苏慎捐的，你也知道公益这块儿我不熟，一向都是他负责的。”说完又一拍脑门：“白白抢了他功劳真是对不起啊苏慎。”
我安慰他：“没事，反正你俩长得一模一样，谁捐不是捐呐。”
https://www.lingdianksw8.cc/98575/98575059/6453601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