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年杲在301待了一下午，抱在雨青最爱的玩偶沉默不语。
叶乐不知道怎么安慰年杲，默默的陪伴她。
雨青是年杲在大桥上捡的第二个人，当时雨青的一条腿已经跨过栏杆，年杲示意叶乐绕到她身后，自己在前面转移雨青的注意力。
劝了很久，年杲嗓子都哑了，也不知道哪一句触动了她，雨青不再前倾着身体，叶乐趁机把她拉了下来，警察也到了。
年杲还记得雨青被叶乐按在地上，没喊疼，没挣扎，只看着她问：“你的公寓还有空房吗？”
年杲想像以前一样大声喊：“有，先住后付，我可以不收你押金。”
雨青的画很棒，大家都喜欢她的作品，但是大家给她的力量还是太少了，不够撑过这一次。
救一个人那么难，摧毁一个人太容易了。
年杲喃喃地问：“雨青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叶乐沉思了下，“可能不想让你再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吧，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年杲倒在床上，任眼泪流下来，哽咽地说：“她怎么会是麻烦呢？最后，她还是死在了水里，她死的时候该有多难受啊。为了那个人渣死，多不值得。”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年杲让叶乐开了灯，把雨青的遗物整理好搬到了自己房间，一点一点摆到了明显的位置。
年杲抹掉眼泪，对叶乐说：“明天，让琴姨收拾一下301，出租。”
申雨青的远房表哥以为她留下了什么遗产，高高兴兴地来到b市，一看银行账户余额不足100，脸色马上变了，年杲不是直系亲属，很多事不能办，只能商量把房租押金退给他，远房表哥勉强待了两天，把申雨青的后事办完了就走了，走之前不忘记把申雨青的遗物一扫而空。
年杲和叶乐捧着雨青的骨灰坐着高铁去了海边，租了条船，年杲一边撒一边哭，总算是完成了申雨青的遗愿。
隔天回到公寓，霖霖看见年杲就扑了过来，“暖暖姐姐，我想你了。”年杲把霖霖抱起来亲了一口，“我也想你了，你们搬去哪儿了？”
霖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从兜里掏出个波板糖，“给暖暖姐留的，我口水都流到这了，都没吃。”霖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在肚子上比量着。
“真乖，谢谢霖霖。”朱惠怕霖霖吃糖多了对牙不好，几天才给一块糖。
年杲抱着霖霖有些吃力，把她放到前台桌上，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无糖棒棒糖，“姐姐跟你换，这个糖吃了牙上不长虫。”
方琴给年杲使了个眼色，年杲对霖霖说：“不能今天都吃了啊，一天吃一个，没有了姐姐就给你买，好不好？我们还有别的零食呢！”
霖霖开心地答应着，“打不开，姐姐开。”
年杲撕开包装递给小家伙才进了厨房，“琴姨怎么了？”
方琴一脸尴尬，“今早朱惠说要出差，把霖霖送来让你帮忙看一下，还把霖霖的东西装了一行李箱，她一单亲妈妈在这无亲无故，我也没多想。刚才霖霖吃东西弄到裤子上了，我就打开行李箱想给她换个裤子，我发现行李箱里有不少钱。又拉上了。”
年杲眨了眨眼，“可能新搬的地方人多吧，怕钱放在家里不安全？怎么不存起来，我就说把101租给她，收一半的钱，朱惠姐死活不干。”
方琴温柔地猜测道：“朱惠要强，这要强吧，也是自卑的一种，你收她一半的钱跟送她钱有什么区别，离过婚的女人都缺乏安全感，要是事事靠别人，自己心头那股劲儿消了，没人帮的时候呢？”
年杲愣住了，她从没想过那么多，只是年华同志对整个世界都是充满善意的，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
朱惠白天在超市打工，晚上偶尔还去便利店兼职，三十出头疲倦的像四十多岁，母女俩在附近的老小区里租了个单间，房间里除了张1米2的床，就剩下个50公分左右的过道，朱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把霖霖送到了附近最好的幼儿园。平常霖霖就自己待在家玩，偶尔忘记锁门，霖霖就会打开门跑来找年杲玩。
年杲回头看着乖巧坐着吃糖的霖霖，轻声说：“行李箱咱们先放起来别动了，霖霖衣服也旧了，一会儿咱们去给她买两身吧。”
刘警官和张警官坐在问询室里，看着来自首的朱惠，心情有些复杂。
朱惠对自己杀陈锋的事实供认不讳。
朱惠兼职的便利店旁边就是宠物医院，宠物医院值班的小护士经常去便利店吃夜宵，朱惠利用去宠物医院上厕所的便利偷了青霉素和针管。
警察已经在查宠物医院，朱惠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刘警官问：“你是怎么知道陈锋青霉素过敏的？”
朱惠面无表情地说：“陈锋告诉我的，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扁桃体发炎，让我帮他买药，我家里正好有之前吃剩下的一盒青霉素，我拿给他，他说他过敏，他打了我一顿。”
刘警官问：“你怎么能确定陈锋一定会喝了你下毒的矿泉水呢？并且车上还有人能当你的替死鬼？”
朱惠握紧了拳头，低着头愧疚地说：“那个水我已经放了几天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喝，我没想让人给我当替死鬼。”
张警官问：“你为什么杀陈锋？”
朱惠低着头哭着说：“陈锋抢暴了我，拍了视频到处散播，我还有孩子，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让人瞧不起，我没能给她一个正常的家庭，是对不起她。”
刘警官皱着眉看着朱惠，杀人细节对上了，陈锋电脑里并没有朱惠的视频，她和其他受害者的外貌差距很大。“你说他拍了你的视频传播，我们在他的电脑里没有找到，他是还有别电脑吗？”
朱惠想了想，“他有一个平板电脑不离身，可能存在里面了吧。”
张警官问：“平板电脑是什么样子的，你都在哪里见过？”陈锋的车里并没有找到平板电脑，两个出租屋里也没有。
朱惠抿了抿嘴唇，坐直了身体，“平板被我砸了，那个视频他网盘里也有一份，后来我给了他钱，他当着我的面把网盘上的视频也删了。但我不信他，他那种畜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必须杀了他才能放心。”
张警官两天没睡了，有些疲惫，揉了揉太阳穴，问：“朱惠，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陈锋对你做的事？没有证据我们很难帮你向法官求情。”
朱惠扯了扯嘴角，“死了两个人，求情有什么用呢，我还是一样要死刑了吧！”朱惠脸色惨白，苦笑了一下，“我怎么可能让视频留下呢，我希望那个视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刘警官想到了陈锋收到的付费定制内容，如果陈锋不是没接，而是拍了没来及发给买家呢？
刘警官走到朱惠面前审视着她：“你女儿有没有见过陈锋欺负你？”
朱惠一听到女儿非常激动，想站起来，手被拷在凳子上，活动受限，不顾疼痛挣扎着：“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见过陈锋！”
刘警官呵斥道：“坐好，别激动。你女儿现在在哪儿？”
朱惠痛哭流涕，“在陈锋之前住的年华公寓，那的老板年杲，对我女儿特别好。”
刘警官和张警官走出了办公楼，在楼角吸烟处点了一根烟，张警官不抽烟也没有说话。
张警官一对视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两人都想起来陈锋手机里恢复出来的一张模糊的照片，是一个小女孩的腿。
刘警官吸了两口烟，问：“朱惠的前夫还有多久出狱？”
“一年多。”
刘警官靠在墙上看着阴霾的天，问：“因为什么进去的？”
“故意伤害，二进宫。”张警官阴着脸，片刻后又道：“也打过朱惠，我查到了出警记录。”
“重点再查查陈锋所有的网盘，还有和他交易的买家，一个都不能放过，都tm是变态。”刘警官把烟扔到地上用力踩灭，“走，我们去年华公寓看看朱惠的孩子。”
张警官看了眼手表，“那快点吧，一会儿又到晚饭时间了。”
刘警官想了想，“咱们先把饭解决了再去。”
霖霖坐在年杲旁边，年杲正在喂她吃饭，霖霖手里抓着一个鸡腿，鸡腿像是一个旗帜，霖霖高高举着没有咬，乖乖地吃年杲递过来的饭。
齐清峥笑着说：“我说话算话，肯定是一人一个，我不抢了，霖霖快放下吧，一会儿爷爷找饭盒帮你装起来，让霖霖带给妈妈。”
年杲哭笑不得，“姐姐的也留着妈妈，霖霖不怕。爷爷逗你呢！”
霖霖眼睛转了转，把鸡腿放到了离齐清峥最远的地方。
方琴拿着湿巾擦了擦霖霖油乎乎的小胖手。
霖霖吃饱了趴在年杲腿上说：“暖暖姐姐快吃，吃完了玩。”
叶乐想让年杲好好吃饭，用平板播放动画片，递给霖霖，想抱她去沙发上看，霖霖紧紧抓住年杲不松手。
年杲只好抱着她放到沙发上，对着叶乐说：“你看你多不招人待见。”
霖霖小声地说：“坏人。”
“就是，叶乐乐是个大坏蛋。”年杲哈哈笑起来，霖霖剩了个碗底，年杲故意推给叶乐，“大坏蛋，这有点小狗剩，您吃了吧。”
叶乐一脸嫌弃，把霖霖的碗拿到一边，“我只捡你一个人的狗剩。”
年杲翻了个白眼，怎么被骂的变成她了呢……
两位警官进了门，看见小肚子圆滚滚的霖霖正坐在沙发上动画片。
年杲放下碗热情地打招呼：“两位警官吃饭了吗？今天峥叔做的菜可好吃了，上回给的饭钱还富余呢，一块吃饭呀。”
张警官笑着摇摇头，“我们刚吃过，这是谁家的小孩啊？”
年杲没轻重地开着玩笑：“这是我刚买的机器仿生人，像活的吧。”
叶乐拍了拍她，示意她正经一点，对张警官说：“邻居朱惠的小孩，您二位今天来是？”
刘警官笑了笑，“找个安静的地方我问你们点事。”
年杲紧张了起来，叶乐拿出钥匙开了101的门。
刘警官让年杲和叶乐坐下，问：“朱惠送孩子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年杲怔了一下，“说是出差几天。”年杲突然想起方琴早上的话，“她带了一个行李箱过来，稍等一下。”
年杲把行李箱找出来，摊开来给两位警官看。
刘警官拿了笔掀开看了看，行李箱里的钱有零有整，三万多块钱。
“朱惠承认杀了陈锋，朱霖霖的亲生父亲正在监狱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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