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毕业

林夏和顾梦实真的就这么一东一西的坚持了两年的校园“异地恋”。临近毕业，摆在两人面前最现实的问题出现了，要不要留在北京。顾梦实的研究生课程还有一年，林夏必须先做决定。顾梦实是学计算机的，又是硕士毕业，留在北京将来的发展肯定会很好。林夏想过要不要继续念个硕士，后来想想，会计这种实用型的专业不如趁早工作，多攒两年经验。林夏和顾梦实商量，林夏先努力留下来，这样既可以不用真的变成异地恋，将来顾梦实毕业也向着这个方向努力。有了这个目标，林夏开始投简历，跑招聘会，除了自己学校的校园招聘会，大型企业办的专场招聘会，人社部办的社会招聘会，只要知道了时间地点，她都会去试试。林夏毕竟是个二流大学的毕业生，很多名企、国企在初筛简历的时候就把林夏的简历投进了废纸篓。有一次，林夏跑到外校去参加企业的专场招聘会，会场里黑压压的挤满了来面试的同学。林夏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和磨脚的高跟鞋在人群里挤了好长时间，才轮到在小隔间里自我介绍五分钟。还没等林夏说完谢谢，面试官就已经开始叫下一个了。还有一次，林夏坐过了站，只好在太阳底下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面试的公司楼下，高跟鞋早把脚磨破，可还得强装镇定。

        林夏爸爸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就在老家托关系给林夏找了个国企的职位。专业对口，工作不累，虽然钱给的不多，但毕竟是在家里，花销不大，工资就是零花钱。可林夏偏偏要留在北京，林爸爸给女儿打了好几次电话，任凭父亲苦口婆心说破了嘴皮，女儿就是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肯回家，生生的拖过了国企的入职时间。林爸爸觉得林夏让自己在熟人面前丢了面子，更是生气，一怒之下，也就不再管她了。按照林爸爸的话，翅膀硬了，自食其力吧。

        还有两个礼拜就要举行毕业典礼，林夏终于拿到了入职通知。虽然是家国内的会计师事务所，规模小，人不多，待遇也非常基础，跟四大所没法比，可好歹林夏总算能留在北京了。

        陈思思调侃林夏，“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可以回家享福，非要在北京受苦。”

        “你还不是一样，不也要留在北京吃苦了么。”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为了实现理想，在老家怎么当律师啊。你是为了男人。”陈思思在北京找到了律师事务所的工作，林夏能留在北京，她也是高兴的，“不过，你能留在北京，我挺高兴的。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留下，至少我们还能一起作伴啦。”

        “那你要跟我合租么？”林夏试探着问陈思思。

        “才不要呢，我不打算合租，我要自己住。”

        “可是北京房租那么贵，你的工资就要都贡献给房东了。”

        “那我也不打算和你一起住，顾梦实晚上过来，看见我在，多不方便啊。”陈思思冲林夏抛了个媚眼，“我可不想当电灯泡，搅了别人的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林夏像个傻子似的。

        “别告诉我，你跟顾梦实在一起两年，他这么老实，你俩一直这么纯洁？”

        林夏一下子涨红了脸，“哎呀，你说什么呢。”

        陈思思不肯和林夏合租，林夏的室友们工作定的都比林夏早，一早找好了合租的室友。林夏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找房子。她不想住的离公司太远，更不想离顾梦实太远，刚开始工作的薪水有限，能选择的范围着实不大。那个时候，林夏的起薪只有两千，想在三环附近稍微像点样的卧室，怎么也要一千五左右，林夏根本租不起。就算顾梦实每个月拿出部分补助贴补林夏，也还是觉得有点负担不起。六月末毕业生就要离校，顾梦实陪着林夏看了一个礼拜的房子，最后定了一套三居室里的一间卧室。说是卧室，其实是房东用石膏板在客厅里隔出来的房间。这套不大的三居室里，被房东隔出来五、六个房间，有些甚至分不到一扇窗户。房间大概只有几平米，里面有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和一张不到一米长的书桌，甚至不能称之为床，实际只是一张床垫下面垫了几块木板。厨房和卫生间是共用的。即便是这样的房间，也要八百块钱一个月。顾梦实觉得这房间根本没法住，不舍得让林夏住进去，可又无奈自己是个穷学生，能力有限，离校时间又卡在那里，最后只好同意先让林夏过渡一下。

        搬进去那天，顾梦实帮林夏把行李刚放进房间，打算出门买点日用品。转身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瘦瘦的男生光着上身从厕所出来。男生瞟了林夏和顾梦实一眼，含糊的打了声招呼，钻进了林夏隔壁的房间，咚的一声把门关上，剩林夏和顾梦实在门口发呆。顾梦实赶紧给林夏买了把挂锁，请开锁师傅叮叮当当的忙活了一阵，在林夏房门里外都装了门锁，反复叮嘱林夏进屋就从里面把门别上，出门就把挂锁用上，一切安全为主。

        林夏开始工作后，每天早出晚归，加班到晚上十点属于标配。刚毕业到事务所的毕业生，工作的基本内容是打杂，林夏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帮其他的审计经理核验数据，整理表格，还要负责各种跑腿的工作，比如复印。很多刚毕业到四大所的学生，第一年的绰号都是“影帝”和“影后”，第二年才会升级成为“表哥表姐”。林夏所在的事务所规模比较小，很快林夏就参与到具体项目的工作中，没等到第二年，就顺利当上了“表姐”。很长一段时间，林夏都过着披星戴月的生活。顾梦实的学校离林夏公司不远，经常会晚上到林夏公司楼下接她下班。林夏的下班时间不好控制，顾梦实就在楼下的便利店等她。有时候顾梦实也会特意在晚饭时间来和林夏共进晚餐，约会的地点也选在林夏公司楼下的员工食堂。两人为了多相处一会儿，会坐公交车回林夏的住处，但顾梦实每次都只是把林夏送到家门口，看着林夏进屋，就再坐末班车回学校去。

        因为经常加班，林夏在出租屋待的时间不多，如果有项目要出差，经常一两个礼拜都不在北京。她乐得出差，待在出租屋里反而不舒服。房子里到底住了多少人，林夏并不知道。她见过一个跟她一样背着电脑早出晚归的女孩，看上去挺文静的，主卧里住的好像是个做it的男孩，经常穿着格子衬衫，还有隔壁那个在搬进来那天遇到的男生，好像经常在房间里打游戏，能听到键盘被敲得噼里啪啦的声音，石膏板的隔墙并不隔音。林夏经常等到很晚才去洗漱，她不想穿着睡衣碰到任何人，免得尴尬，所以通常要等到房门外很安静才会出来。第二天要起得很早，以免出现和别人抢厕所的局面。有时候起晚了，林夏就只好带上洗漱用品到公司的洗手间去刷牙洗脸。厨房林夏更是一次也没用过，主要是因为搬来的第二天，她就在厨房的灶台上看到了两只活动的蟑螂。

        林夏从来没想过自己离开校园独立生活，会遇到这么多不舒服，需要去适应的事情。虽然是在小城市长大，可也是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林夏没有为生活起居操过心。如今挤在这憋屈的几平米里，无疑是有点慌张的。但一想到留在北京，能和顾梦实在一起，这些小事都不算什么，林夏觉得这都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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