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人类史827年，盛夏。

        在罗塞墙壁内一个远离城镇的小村庄紧挨着的森林入口。

        “哦！亚鲁托尔！这边！”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在森林的尽头是两个少年举弓呼喊着森林里骑马飞奔而来的同伴。

        “怎么样，亚鲁托尔，有收获吗？我和尼克这边可是大丰收，你说是吧，尼克？”棕色短发的少年安东尼用手里的弓戳了戳名为尼克同伴的马屁股。看着同伴费劲安抚受惊的马匹，在他的厉声批评中不以为然的哈哈大笑。

        “昨晚森林里好像来了只大型野兽，之前森林内部的大型动物都往外开阔了领土，之前摸好点的狐狸窝全被吓走了。”名为亚鲁托尔的少年停在两个好友的身边，语气带着一点沮丧。

        “真奇怪呢，我们这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大型猎物了，还是在这么靠近森林边缘的地方。”尼克一脸疑惑。“感觉是不是要和贺卡叔叔讲一下比较好，亚鲁托尔。”

        “诶，尼克，比起这个，”安东尼一把搭在亚鲁托尔的肩膀上，一手拖着下巴“你打算给丽萨的礼物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让大哥我把我的猎物借给你啊？不过说好了，这可是要给利息的，比如，就这样叫我大哥如何？！”

        “得了吧你，要是拿你的，大后天我就不是娶丽莎，而是被吉尔贝大哥赶出去了。”

        “可是，亚鲁托尔，你明天还打算进森林吗，如果像你推测的那样，最近还是应该小心一点比较好。”

        “放心吧，尼克，只是在外围活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今晚我会和父亲报告一声的。明天还可以顺便去恩斯奶奶那里提醒一下。哎，希望之前找到的那几窝兔子还在。”

        三人一路打闹着，策马向着不远处的村庄跑去。声音也逐渐消散在风中。

        “丽莎怎么就看上了你，哎。”

        “安东尼！！！”

        一年后，人类史828年，隆冬。

        白雪皑皑，覆盖了高大的松林，也覆盖了马蹄以及人类活动的轨迹，寒冷的林中连生命力旺盛的杂草都退居与更为温暖的土地里，雪面上只剩几串小动物的爪印。

        “咚！咚！咚！”

        一片寂静中，沉闷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如画的雪景图。

        “咳，是谁记得在这样，咳咳，寒冷的冬季来看我这老婆子。”

        随着拨开铁片的声音，夹杂着风雪的松木门中间拉开了一个小窗，温暖的气息仿佛要随着橙黄的光一起弥漫出来。

        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奶奶从小窗往外望去。只见一个披着麻袋的黑发女人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希尔达？”随着这身惊叹，小窗随之掩上，紧接着厚实的松木门打开了。

        室内熊熊燃烧的壁炉源源不断的将炙热的热气送往室内的各个角落，靠近壁炉坐着那个名为希尔达的黑发女人。

        因为屋内温度而回暖的四肢，也开始向大脑传输刺麻发胀的感觉，让希尔达敢小心的松开环抱着的双臂。只见层层布料下，一个小婴儿紧紧贴在母亲尚且温暖的腹部。

        “琴夫人，虽然很冒昧，但我能不能请您带我照料这个孩子。如您所见，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女人轻柔的摇晃着双臂，温柔的哄着睡眠的孩子。

        不同于乌黑的头发，她的手臂上缠绕着如破碎的瓷器一般细密有扭曲的黑纹，仅剩的裸露皮肤却如同老年人一般松弛。如果不是曾经见识过女人的另一面，哪怕自己已经是一副老骨头，也早就忍不住一边喊着怪物，一边夺门而出了吧。琴恩斯在心中不禁感叹。

        “希尔达，这跟我们曾经约定好的并不一样。”虽然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奶奶，但从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银发，以及孤身一人独居在最靠近森林的地方，就可以大约推测出这个人也许不是童话里那种代表慈祥的老奶奶。

        希尔达垂眸，更不要说这个人可是见了自己那副样子，却依旧敢于自己立下约定。

        “琴夫人，我们约定的是我不会走出这片森林，但这个孩子，并不在我们的约定内。”

        “希尔达。”

        未等琴恩斯继续，希尔达已经先一步打断了她。

        “夫人，这个孩子，和我并不一样。她应该会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应该会，希尔达，你连自己都不能肯定，那么又能怎么说服我呢？而且。。。”琴恩斯直直的盯着女人看向她的眼睛。

        “哪怕你把这个孩子交给我，你也并不能知道我会对她做什么。在冬天里夭折的孩子，以及莫名其妙便消失的孩子，在如今的世道可从来并不会少。”

        希尔达听了这一番话，顿了顿，反而看上去轻松了一些，答道：“夫人，您不会的。”

        “就连我这样的人，都被夫人您接纳了，那么她，跟着您，应该能活出比我更好的未来吧。”

        琴恩斯，在沉默片刻后，起身从壁炉的架子旁端起煮沸了的雪水，将先前拿来的小包裹里的草药粉末倒入其中。事毕，将茶杯递给了希尔达，并从她的怀里接过了那个婴儿。

        婴儿的细软的黑发在火光里像是闪着光的金丝。希尔达双手捂着热茶，银色的双眼里却始终映着婴儿安睡的身影。

        “她的名字是。。。”

        “菲利西亚。菲利西亚。。。没有姓。”在长久的停顿过后，女人肯定了这句话。“没有姓。就像您说的，这个孩子，未来就交给夫人您了。”

        琴恩斯沉默了，几次张口，最后也只是低声应和了一句：“真是个好名字。”

        当小屋的松木门再次打开时，已是深夜，月亮高高挂在天上，锋利的北风连云朵都割散开来。

        琴恩斯抱着孩子站在窗前，看着女人的身影在森林里消失前最后回望的双眼，闪烁着如同月亮般耀眼的银光。垂首轻叹：“你的母亲，真的是一个非常美丽又强大的人啊。菲利西亚。”

        那便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琴恩斯知道希尔达在春天到来前的最后一天再来看过一次那个孩子，并留下了塞满小仓库的猎物以及一个刻着，给唯一的菲利西亚,的小木盒子。然后随着半年前的动荡一般，永久的留在了陪伴小房子的森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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