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共赴文姑梦(一)
走到文姑洞口时,季小晴望着那层自主封好的结界愁眉不展:剧情豆没了。
季演仔细观察这道结界,手上开始冒着热气,仅用掌心在其中来回扫了两遍,结界便如薄纸焚烧般先由四周开始燃起,直至化为灰烬。
季小晴:???
我用五颗剧情豆才解决的东西,你这么抹一抹就给完事了?
她不禁咂嘴,咬着牙道阿演真是棒呢。
自信过头,一踏进洞门,就发现结界封不上了。
之前在系统那买的“破界令”,用完一次之后结界还能自动修补,现在它被一把阴火给烧光了,怎么办吧,若是被前来巡视的奉门弟子发现,岂不就要完蛋。
季小晴蓦然停住,背靠石墙上想着办法,顺便还能休息一下。
季演看出她有顾虑,便另外为洞口补了一层。不过这道结界没有原先若隐若现的赤光,明显就是出自外人之手。
“会被他们看出来吧?”季小晴很担忧。
“被看出来,就可以顺便灭了奉家的门。”
他说这话云淡风轻,感觉老早就在等着仙门弟子们跑进来送死了,而且表情还相当得意,恨不得立即关门打狗。
“别闹,”季小晴缓慢撑起身子,单脚跳到结界面前,眼神反复打量着,“你现在还敌不过奉门。”
说罢,便用牙齿咬破自己的食指头,挤出血水引入结界之中,使其夺目鲜红。
“怎么样?办法可是靠人想出来的。”
掌心沾有石墙上的灰尘,她搓拍了几下,感觉差不多之后,才将擦拭过季演伤口的那块布条拿出来擦拭自己的。
还没等处理好伤口,季演便一把将她拉走,步伐均匀快速,丝毫不顾及她脚上还有伤,不知是在生什么闷气。
阿音蜷缩着身子趴在刑台上,周围烛光明亮,惹得睁不开眼。
迷糊中,阿音看到季长老瘸着腿被一个男人抓着手腕拉到石椅边上。阿音激动得深咳好几声,忍着痛爬起来后,发现那个男人竟是季演。
“季演……你——”
“闭嘴。”季演偏头瞥她一眼,“省点力气,别提前死了。”
季小晴踹他一脚。
阿音把眼神转到季小晴身上,神情瞬间软了下来,“长老,您的腿怎么了?”
“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季小晴揉了几圈膝盖,支支吾吾道,“磕…磕着了。”
还没等阿音说话,季演的身子挡在二人中间,不紧不慢往刑台处走,脸上还挂着笑容。
他在阿音身侧蹲下,饶有兴致般朝她挤了挤眉眼,道:“阿音妹子,好惨呀。”
阿音瞪他都快瞪出红血丝了,又控制不住咳了几口,而对面这个混蛋居然在摇头咂嘴,满脸都在幸灾乐祸。
“你来做什么!咳咳咳……”
“别激动,伤到身子死得快。”
“阿演!”季小晴怒吼一声,跳着脚就要跑过来打他。
目光转到季小晴身上时,季演忽然换了张脸。本是担忧盯着那只正瘸的腿,又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连忙起来做好躲避准备。
季小晴心知追不上他,跳到一半后干脆脱下布鞋,抬手作势要砸,“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
“不敢不敢……”
季演就着这张好脸色俯看阿音,像逗着小狗般连连嘬嘴,“那只小白狗将你关在这里,最后却需要我们来救——”
“季演!”季小晴连名带姓吼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他立马收嘴,但神色依旧灿烂。
季小晴火冒三丈:你灿烂个鬼啊!
她左脚拖右脚连跑带跳,眼见着好不容易要揪到季演的衣角了,却又被他迅速脱离。两人以阿音为中心,一个嬉皮笑脸边跑边等,一个怒气冲冲边瘸边追。
文姑洞刑罚残忍,环境庄严,而当下这番场景,竟使阿音百感交集。
旧忆的画面才在脑中刚刚开幕,却被文姑再一次无情切断——深入脉搏的发丝如琴弦般自主弹拨,阿音被其牵扯,痛苦到倒地□□。
季小晴立马停下追逐,小心翼翼将阿音扶起。
“看来文姑入了梦魇。”她抬头转向季演,那家伙笑意尚未消退,季小晴瞪眼说道,“你先进去,我跟阿音说几句话。”
季演扫了一眼阿音,似乎还想逗她一番,又怕再次招惹某人,便轻手轻脚飞身而去了。
季小晴脚上有伤,蹲身有些困难,但还是忍痛盘膝坐下。右手一抬,刚好能抚到她的头顶。
“孩子,我对不起你。”
阿音连连摇头,嘴边淡淡发笑,“长老是得道仙人,一辈子怜悯众生,您若有难,哪怕不是阿音,都会有人千里来寻。”刚说到这,眼眶里的泪水就不慎掉落,“只可惜……我救错了人,害了大家。
奉门弟子千千万,所有人都对阿音怨声载道,而只有季小晴知道,那些罪因全由自己而起。
她以为只有落笔时人物才会行动,故事才有进展,却从未认真想过,其实书里也是一个世界,那些苍生蝼蚁,那些正道邪魔,全都有血有肉。
季小晴无法跟任何人坦言,道这一切都怪自己,她知道阿音多么无辜,奉诀多么隐忍。若非那日自尽失去了作者资格,定然不会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步。
若真是那样,岂不正邪两立,人间安泰。
【正邪无法两立,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任务麻溜点。】系统音唰地冲进脑子里,荡得她一阵哆嗦。
“您身子有恙?”阿音担忧问道。
“无恙。”季小晴微笑道,“阿音,我定会亲自还你清白。”
“长老务必保重身体。其实身在此处,也不是很疼。”
季小晴被她这话引红了眼眶,封脉锁骨之痛,是由自己亲手所写,这种痛苦她怎会不知。
见长老也快哭了出来,阿音立马打足精神,准备换个话题。
“长老刚才追着季演,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季小晴脑子里突然一震:……小时候?
阿音说的,大概是以前在玄阁被季演欺负、告状后便能看见长老对他一顿收拾的那段日子吧?
季小晴脑袋空空。
这段能使阿音莞尔一笑的“小时候”,自己一个字也没写过。
她只能也跟着傻笑,做出触景生情的样子,“是啊,那时候真好啊。”
随后,季小晴站起身来,朝着墙面上的“文姑”望去。
这么深望着,仿佛可以通过印堂看见季演。
那段自己从未参与过的“小时候”,他也会忘不掉吗……
看了良久,都始终看不出一个答案。环绕在脑中的,只有前几个月来,被季演照顾过的、屈指可数的日夜。
季小晴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贪婪又自私。
“阿音,等我出来。”
没敢再多看阿音一眼,她朝着文姑的印堂飞身而去。
上回来就感觉,文姑梦中的建筑十分熟悉,今天刚好有季演作伴,她才知道,原来这是玄季门的一处楼阁。
“季长老”深居简出,长得跟个待嫁闺中的少女似的,但若别人一朝她叫唤起来,才知道原来是个闭门谢客的老不死。
季小晴将这种“老不死”的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坐在软乎乎的椅子上,在室外盯着室内人的一举一动。
季演在身旁时不时为其添茶,像照顾主子的侍从。
等了良久,屋内那夫妻俩还没腻歪结束。
“阿演,我们来打个赌:他什么时候会出来。”
“赌什么?”
季小晴认真想了想,“嗯……你若是赌赢了,我便赏你一颗绝世仙丹。”
“输了呢?”
“那把我身上毒给解了。”季小晴满眼期待地搓搓手,这梦境可真是冷。
季演的嘴角扯了一下,“不可能。”
“真无趣。”
这时,季筹将那碗熟悉的“药汤”移到文姑嘴边,并嘱咐她趁热喝掉。
文姑先是温柔道谢夫君,又不怀好意地转眼望向窗外之人,将那碗浓血细细饮光,依旧刻意在嘴角留下印记。
季小晴对上她那双眼睛,真想亲手捏爆她的喉管。
“那是什么?”季演问道。
季小晴思索一阵,将未曾见底的茶杯又递到他面前,说道:“那是鸡血。”
“鸡…血?”
不然呢?直截了当说“阿演这好像是你的血耶”?
万一他知道自己的血在这被如此糟践,岂不连做梦都不放过人家。
“不知道了吧?仙门刚成立那会,权力最大的那位,经常都会做给大家喝,在我们家乡又称‘打鸡血’。”
“你不正是权力最大的那位么?”
“我可没那喜好。”
他们又守了一会,愣是把白日守成了黄昏。
季演终于忍不住发问:“为何一直等着?”
“要救阿音,得先说服文姑放人。这俩夫妻也不知道在聊写什么内容,竟这般腻歪,也不顾及还有外人。”
“要让她放人还不简单,我——”
“可别别别!”季小晴知道他要开始乱来了,连忙打断,“得好好说服人家,不可有一点动荡,否则梦魇牵扯发丝,阿音就疼死了。”
季演刚张口准备继续发言,又被季小晴给立马止住:“阿音要是疼死,我也不想活了。”
——这混蛋东西肯定是想说“没事就让她疼”、“疼疼好,疼疼锻炼身体”、“随便搞,反正老子无所谓”之类的话。
季演皱了一下眉,不愿再理会她,只随口一句“我去看看有吃的没”就走了。
不知不觉夜幕已深,季演将那碗未拔完毛的鸽子汤递过来时,刚好下起了小雪。
“……”季小晴欲哭无泪,“我其实……不、不不太饿。”
季演自作主张道:“不,你饿了。”
另外一只手将勺子“咣”一声丢进碗中,“下雪了,喝点鸽子汤才会更长寿。”
???
季小晴:我可以当场去世你信不信?
屋内灯火明亮,屋外却漆黑一片。季演将周围夜烛尽数点亮,再走回来时,发现那小祖宗还在守着,鼻尖和脸颊都冻得通红。
“此处还有别的卧房,让他们休息吧。”顿了顿,季演右边眼皮渐渐挑起,“我们也——”
“老老老身不困,你赶紧去睡。”
“那好,此梦阴寒,别染上了。”
季小晴觉得这人好像有些怪异:怎么今天这么乖顺?说走就走了?
不由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百思不解。
身侧冷风一吹,将文姑那句黏人的话吹进了耳边:“夫君,今晚就在此歇息可好?”
歇息?
是要睡了的意思吗?
你特喵睡了我怎么办?!
季小晴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身,管不住嘴朝那俩人大喊:“天这么冷!老身等你这么久!知不知羞耻!还睡觉?睡你大爷!滚出来!”
然而却没得到半点回应,不仅如此,屋内灯火还给熄了。
季小晴:…………
然后呢?继续守、守这?还是……
她不禁想了想刚才季演说的“别的卧房”。
这阁楼看起来虽大,但卧房仅有两处,一间正是此地,另一间是灶房旁。夫妻俩有段时间感情不合,季筹便被安排进了灶房旁那间。
季小晴心里一阵乱腾:季筹被文姑留宿了…季演去另外那间房睡了…那我…我我我……
岂不是要跟季演同床共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小晴老脸一红,决定还是守到天明吧。
……
没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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