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忽来一夜春梦
季小晴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小木屋里。
她打开了两道门,不知不觉进的是季演的睡房。
季演微闭着眼躺在床上,两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表情安详,呼吸平缓,一点都不像是刚欺负过人的样子。
你还知道回来啊。季小晴想,她以为这龟孙有了身份就忘了祖宗。
眼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瞟到对方那只薄薄的唇上。
他双唇紧闭,唇峰自然地勾出曲线,沿到微微上扬的嘴角,从远处望像是在笑,近处看又感觉什么也没有。
季小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小舌头不敢伸得太过突兀,怕不小心被对方看见。
后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床前。
居然想起了那件事……
她晃了晃脑袋,分不清究竟发生在昨日还是今宵。
季小晴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符味,她很馋那个味道,走得更近了些,又想伸手去抓,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扰醒了熟睡的季演。
“嘶~”
怎的就、就醒了?
“你做什么?”季演惺忪着眼,偏头问她。
“我……”她忍不住伸出手,往他怀里指了指,“那个……是什么?”
其实季小晴心里很清楚,那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薄纸,叫傀符,是傀灵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季演起身坐好,后脑勺懒懒地靠在床头上。他把手伸进衣服里,将傀符拿出来夹在指尖晃了晃。
“想要么?”
季小晴连连点头,“嗯嗯!想要!”
季演邪邪一笑,故意将傀符藏在身后,像那天在茶楼里藏钱袋子一样。
季小晴红着脸,鬼使神差地去扑,果不其然,非常精准地扑到了季演的身上。
她很羞涩,但她根本无法起身,就像被谁给压住了一样。
难道是个梦?季小晴暗中掐了自己一把。
嗐,还真的是个梦。
想到这既然是梦,那便什么也无所谓了。在现实中无法狼吞虎咽地吃符,在梦里说什么也得尝上一尝,先过把干瘾再说。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将季演的手扳了回来,没有见到那张符,在他怀里翻翻,也没有,又在他两边袖子里翻翻,还是没有,再动动鼻子,像小狗一样东闻闻西嗅嗅,最后确定就是在他身上。
索性扒开他的中衣,将头整个探进他怀里继续嗅着,但只能闻得符味,却不见实物。
季小晴馋得都快哭出声来,边擦口水边昂首问他究竟藏在了何处。
对方没有说话,垂下眼直勾勾地盯过来,忽然,有只手一把将她按进了怀里。
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的后颈,捂得整根脖子隐隐发烫,这温度由下至上一路升到了后脑勺,又由外至内穿透了皮肉筋骨,仿佛要在脑袋里埋下一颗滚烫的种子。
这梦,竟然如此真实。
季演依旧没说话,胸脯上也没有起伏,像是憋了一嗓子的气息。
后来,他问她:“季小晴,你有没有喜欢我?”
这话彻底淋麻了她整个脑袋,那颗滚烫的种子开始肆意生根发芽,堵得人半天也接不上话,就连呼吸都要抽丝剥茧。她睁大双眼,两根手指互相掐了好久。
终于,她告诉季演:“我是你的亲人。”
季演沉默了许久,与刚才问她那句话的时间一样久,不同的是,再也没有憋气。
他将那张傀符又拿出来,化作了飞灰。
“这东西不干净,别吃。”
季小晴没有说话,只是僵硬地趴在他怀里,眼睁睁看着无比渴望的东西,化为灰烬。
她想,自己应该要再说些什么才是,阿演心里应该会很难过,估计得尴尬死了吧。
但后来又想,这左右就是个春梦而已,何必要热着脑子当真,等第二天醒过来后,无论见或不见,谁都发现不了。
那既然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不知廉耻地,再多趴一会儿,一直到天亮。
只可惜,终是没能等到天亮。窗外还下着淅沥夜雨的时候,她就醒了。
睁眼后,屋不是那人的屋,床也不是那人的床。
季小晴觉得自己真是胆大,为何要去生那种心思。
她浑浑噩噩地坐到桌前,瞅了瞅镜中的自己。
感觉面前这张脸,一觉醒来后,就跟还未成人形的傀灵没什么两样了。
后来,季小晴拿起纸笔,反复思虑着要写下的内容。
“阿演,阿音出事了,我得——”
不,不行。
“阿演,我下山游历去了,保重——”
不,还是不行。
“姓季的,你竟敢半夜出去挖傀心——”
不不不,不行不行!
一番水深火热地自我争斗之后,她决定还是要找人求助一下。
打开系统的搜索引擎,在输入“该怎么跟”这几个字后,季小晴一时脑袋短路,不知道这种关系应该如何称呼。
孙子?玄孙?晚辈?
想了想,还是在这几个字中间留下空格,直接在后面输入“告别”。
【该怎么跟告别?】
还没点击“开始搜索”,她便看到了下方窗口处一堆明晃晃的候选词。
这其中最为晃眼的,是第三组——【该怎么跟对象告别】
季小晴半眯着眼,着实被其晃了个哆嗦。远看一遍近看一遍,东南西北又看一遍,认定自己确实眼神不好,这才“不小心”点了进去。
网友一:【谈恋爱这么快乐,为什么要告别呢?】
季小晴:“嚯,手滑还能滑出这种事情?”
随后她继续往下扒。
网友二:【个人建议还是得好好谈谈,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毕竟两个人曾经爱过,而且主动开口分手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直截了当说吧,下一个更乖。】
网友三:【啊?不要吧……说出来好尴尬,男人不是最好面子的嘛?我觉得还是要看情况,如果是他的问题,可以直接甩。如果是你的问题,呃,还喜欢的话,乖乖认错吧,不喜欢的话,冷暴力可解决一切,亲测有用,百试不爽。】
季小晴连忙关闭了窗口。
“好像这不是我要找的答案。”
她叹了口气。怎么明明是只言片语就能写出来的东西,为什么非要去反复推敲,为什么要胡思乱想这么多。
季小晴满脑子都在责怪自己太过拖延,一直责怪到了大天亮。
天亮了,阿音怕是要遭罚。
后来,她又是扔了草草的一段话:阿演,恭喜你当上魔尊。我下山游历游历,勿念哦。
还怕他看到会当场气死,于是在最后画上一个慈眉善目的笑脸。
季小晴走后没多久,王耳朵便迈着步子来了。
王耳朵想来看看晴姐姐回家没有。玄叔登位魔尊这么重要的事情,晴姐姐作为他唯一的亲人,应该会回来的吧?
其实也不抱着希望的,没想到在推门而入之后,就看到了桌上的那封信。
展开信封,还是那个歪歪扭扭的字迹,最后那张圆圆的笑脸尤为夺目。
这是要作多大的妖啊,辞别信还画笑脸,也不怕把玄叔活活气死。
他嗅了嗅笔墨的味道,又斜着宣纸观察了片刻,猜测这封信应该才写没多久,那也就是说,晴姐姐是刚跑的!
王耳朵将信捏在手中,立马出门去找她,可寻到分叉路时,却又不知该如何下脚。
想了想,认为还是得先把这个消息告诉玄叔。怪不得晴姐姐以前会被结界关起来,原来就是因为爱瞎跑!
这回王耳朵聪明了,他不再傻愣愣地浪费时间往上爬,而是一路飞奔到山脚下的傀灵庙里。
他喘着粗气来到季演的石像前,先倒了一杯凉茶大口喝上,上气还没接住下气,第二杯茶就倒在了“季演”的脸上。
“对不起玄叔,事态紧急,我只能这样唤你了。”
此时,季演正在支离宫里画着傀符,突然感觉脸上一凉。
季演:???
而王耳朵再次展开信封,在地上捡了块黑石子,将最后那张夺目的“笑脸”来回涂抹。
成功遮盖后,他鼓着腮帮子吹散信上的石渣,留下一块黑黑的疤痕。
一转头,就撞上了季演那张想要杀人的脸。
“玄叔!”
王耳朵既激动又紧张,张着小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好。
季演脸色难看,一只手搭在身旁的墙上,另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你,用冷水泼我?”
“没、没……”王耳朵慌得在身侧不停擦手,指甲缝里还留着黑石的残渣,“叔…魔尊大人,晴姐姐她回来了。”
“哦,所以你就用水泼我?”
“不是……但她又走了,”王耳朵将信递了过去,头也不敢抬,“这是她的信。”
季演拿到手中看了一眼。
“不知道她从哪条路下的山。这信上还有淡淡的墨汁味,才写完没多久,她肯定还跑不远,你、你快去追她呀!”
小男孩是怎么也想不通,就这么短短地一行文字,为何大人要看那么久。
实在找不到措辞,他心下一慌,便张口大吼:“玄叔啊!你不要晴姐姐啦!”
季演的脑袋被这话吼了个激灵。
“要啊。”他脱口而出。
“那你还不快追!”
季演不紧不慢地叠好信封,本想揣到自己怀里,后又顿了顿,揪住王耳朵的衣领扯到跟前,将涂得脏兮兮的宣纸塞进他腰带里。
王耳朵撇着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随后,一杯冷冰冰的茶水泼面而来。
他被泼成了半只落汤鸡,右手狠狠抹了把脸,睁眼却不见玄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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