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叫什么名字
“好，那你将这些糖果送给奉诀吧。”
“……”
王耳朵瞠目结舌，他知道无论是什么东西，一旦经过了这位玄叔手里，再被还回来的就不一定是原样了。
“其实……我也不经常见到奉诀的。”
“没有做不成的事情，除非你自己不愿。”
见他睁着大眼半天没有说话，季演索性就起身不再强求。
“等等！”屁大点的孩子站在后边立马叫住了他，“玄叔，我、我把这些糖果给了奉诀之后，你能不能…带我见见魔尊大人啊？”
季演背对着他，立了许久才出声：“他不是魔尊，这个人有名字的，以后叫他的名字。”
“那你能带我见见季…演吗？”
“再说吧。糖果，爱给不给，不给你就喂狗吃。”
目送着玄叔走到小路尽头，王耳朵这才拔腿跑进庙里，在傀灵像右下角的盒子中拿出了纸和笔。
他歪头正回忆着上午季小晴跟他描述的、魔尊大人的具体样貌，边想边画：
“整张脸就像颗竖立的瓜子…
“眼睛像两颗死气沉沉的泥丸…
“额间有两根纠缠不休的小虫…
“头两边有银白色的犄角，像深冬的残月…”
“深冬的残月……”王耳朵皱眉，将笔衔在口中，缺损的门牙左右磨着笔杆，“残月？”
他昂首望天，头顶上空死一般的黑，不过仔细瞧倒也能看见几片散云，等了许久，云都撤了好几波，可独独就是见不到那“深冬的残月”。
“残月是个什么样子的？”
支离山的深冬没有残月。
甚至连八月十五都没有。
所以修行过浅的傀灵一到夜晚就从不轻易外出。除非是瞎了。
浑身是血的傀灵瞎着一双黑眼，耳边是凌厉的风声和飞行的傀符。
“嗖嗖嗖——”
血红的傀符以它为中心，在四周极速穿梭，像附着生命般来回躲闪，快得已经听不清这究竟是三张还是五张。
瞎傀灵滴着口水，跪在地上又馋又苦。
“嗖——”
其中一张傀符由它上方缓缓而下，就停在面前。
粗鼻子一动，它嗅到了其中独特的腥味——这简直是一张美食。
瞎傀灵的表情逐渐由痛苦化作贪欲，身上淌着浓血，嘴边滴着唾液，像一只没有痛感且傻啦吧唧的黑鬼，光着脚丫子去追那张“美食”。
季演挺直着身板站在不远处，眼底尽是邪性的高傲。他伸出一只手正对着跑来的傀灵，准备迎接这颗主动上门的“心窝子”。
傀符直直朝这边飞，傀灵也疯狂朝这边追。
突然——瞎傀灵停住了脚步。
季演的眼皮轻轻一跳。
“叶儿，你在哪里？”
傀灵的耳性极好，是山下的母亲在唤它。
“叶儿——娘说过多少次了，半夜里不能乱跑，遇到山上吃傀的魔修就不好啦，快回家来，叶儿——”
“啊……啊……”瞎傀灵缓缓调转了身子，擦了擦嘴里的口水，一步一步准备下山。
“啊——”有尖锐的东西由后背刺穿了它的身体，整颗黑黝黝的傀心连着筋脉，从后方被生生掏了出来。
那是季演的手。
傀灵缺心，犹如失魂。
这只大瞎子刚迈出的右脚都还没落地，就被季演连身带心地给收了回去。
或许是耳性不好。
再无听见有人高唤“叶儿”的声音。
季小晴蹲在七横八竖的柴堆里，从中寻了几根还算称手的棍子。
脸上几处已经沾了黑灰，不过倒也遮不住她此刻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从长棍子寻到粗棍子，再到刚烧了一半的黑棍子，总之哪根看起来莽就挑哪根。
“这混蛋，不看‘人物关系图’我还忘了，我是他祖宗啊，凭什么啊，大好青春尽被他给空巢废了。”
系统：【你这是在干嘛？】
“我要打死这孙子。”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该怎么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因为水文水了一百章，已经被九百九十九位读者拉入了黑名单。倘若拉黑者成功突破一千位，恭喜你，将成为第一位获得[水到渠成]标签的作者。】
“哦？”季小晴拍拍手上的灰，叉腰问道，“有什么奖励吗？”
【奖励可任意选择死亡地点，包括但不限于[玄季门坟堆堆]、[奉门火葬场]、[支离宫魔尊故居]等。】
“……”
【还想了解点别的么？】
“我谢谢您。”
【别客气，应该的。】
大门外有脚踩着雪地的声音传来。
季演回家了。
季演刚推进房门的时候，看到她正襟危坐在中间，脸上、身上黑一块灰一块，右手还捏着烧焦的棍子在左手心上有节奏地拍打。
一见他来，季小晴最后这下激动得失了轻重，手心疼得发麻。
季演：“你这是？”
“你还知道回来啊？”
季小晴皱了皱眉头，在尽可能让他发觉却又显得自己不那么刻意的情况下，她的语气格外严厉，格外高傲。
“这都什么时候了才回来？翅膀硬了？真以为自己长大了？管不住你了是吧？”
“……”
对，就是这样，傻傻地望着我，然后跪下给我哭，给我认错。
季小晴有些得意。
“说，跑哪儿去了？”
“……”
“怎么不说话？哑巴啦？”
季演将右手默默缩回了袖子里。
“觅食。”
“觅食？”季小晴将棍子放在桌子上，走到他身旁嗅了嗅。
呵，吃傀灵去了吧？
“我不信，食物呢？”她将一只手摊在季演面前，“老实交代，是不是做坏事去了？”
“没有做坏事。”季演挽袖，将右手里的红果子递给她，“吃吧。”
季小晴大失所望：……他真去觅食啦？
季小晴接住果子，下意识多盯了盯他的嘴角。
魔一旦吃傀，嘴边多少会粘点血色。
可又好像什么破绽都没有。
“看什么呢？”
“没。”季小晴迅速移开眼神，并嚼了一口果子，“我饿了，每天都这么晚回来，非得饿死老身你才高兴。你要么把结界收了，要么以后天黑之前必须回家，留我一个孤寡老人家在这里做什么？又孤单，又寂寞，又冷。”
季演抬了下眼皮子，“没人来陪你？”
“没有啊。”
季演点头，“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啦？”季小晴一脸满意地盯着他。
他是知道每天应该要回来早一些呢，还是知道应该要把结界给我收了呢。
“知道你孤单了。”
季小晴呵呵一笑：瞧你这装傻充楞的本事，都快赶上我了。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季演刚转身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季演问她。
季小晴呆愣原地不敢动。
叫什么名字？叫一声“老祖宗”会掉你几斤肉吗？
看出她明显疑虑，想必是不愿说出名字了。
季演的双手攥紧袖口，想以此抑制住体内那颗躁动不安的东西。他望着她，那人脸上尽是不乐意。
连名字，都不愿告诉我么？
兴许是被看得过于久了，担心一直不说话他会尴尬，季小晴这才慢悠悠挤出几个字来：“我……姓季。”
“我知道。”
“……”
“玄季门已灭，而季长老在世人眼里也已经死了，倘若还以‘长老’来称呼你，万一…万一你以后出去，免不得会遭非议。”
一听到“出去”这两个字，季小晴就立马来了动力，脑袋被激灵得空空如也，眼睛都要放出光来。
所以你终于想通，要把老祖宗放出去了是吗！
“我叫季小晴，晴天的晴。”
“知道了。”
季小晴眼里的希望还未散去，心中的顾虑却又接踵而至：等等……他为什么突然问我的名字？虽说长老假死一事被别人知道后会遭到非议不假，但问题是这世上压根就没几个人见过自己啊。
啊！
季演你个王八羔子，又套路我！
这种紧张刺激的未知感，慌得季小晴连忙跑回自己房里，唤出系统点开了“搜索引擎”，手忙脚乱地连续查着好几个问题——
【被反派知道了名字后该怎么办？】
【不小心跟反派透露了自己的名字】
【被反派知道了名字后我会不会被暗杀？】
【穿书被暗杀后我还能回到现世吗？】
……
“怎么都没有答案？”
系统：【毕竟你是问这种智障问题的第一人。】
“嘘，你小声点！”
【放心吧，他听不到我，也看不到我。这种小角色，怎么会感应到系统大人。】
“你错了，他是我家大反派谢谢。”
【得了吧，瞧你目前这个状况，明日肯定又是水文的一章，别说什么大反派了，就连男主都还一直在原地踏步，不是养病就是种田。再这么下去，一千个黑名单不是梦啊。】
“我——”
【叮——恭喜作者[晴天大霹雳]，您成功被1000位读者拉进了黑名单，荣获第一个[水到渠成]标签，并触发了暴毙而亡功能，请您随意选择以下死亡地点：
一、[玄季门坟堆堆]
二、[奉门火葬场]
三、[支离宫魔尊故居]
四…】
“为什么突然就多了一个拉黑的？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啊啊！”
【八…】
“啊啊啊求你了别别别让我死啊喂！”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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