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褚玉却只是冷淡的点头示意了一下：“嗯，你先回去吧。”
然后越过沈听白，走到池简面前站定：“我们谈一下。”
沈听白愣了一下。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哦，哦好。那三天后，你有空吗？”
褚玉顿了顿：“我不一定有空，到时候再说吧。”
“我知道了。”
池简冷眼看着他几乎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低下头来，在褚玉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肩膀甚至隐隐抽搐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却依旧听话的起身离开，只是背影怎么看都十分失落，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开车来的，也忘记了刚才还在和他打闹的另一个人。
仿佛在褚玉出现以后，他的眼里只看的到那一个人，其他都不再重要了。
沈听白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脚步方才再度停了下来，眼眶里凝聚的水汽让他的视线有一些模糊，以至于话说出口时尾调都有些颤，但却是坚定的，“三天后，我在老地方等你。”
就让他再努力一次，最后一次。
身后一片沉默。
没有人回答。
沈听白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吼道：“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等的。”
他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指尖刚结痂不久的细碎伤口再次崩裂开来，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在尘土里砸出一朵又一朵的细碎血花来。
沈听白看着地面自嘲般笑了笑，转而面无表情的用脚碾掉了那些血迹。
他沈听白，从来不需要人可怜。
决定了的事，也不会轻易回头。
说完这句话，沈听白不再犹豫，干净利落的转身走远了。
只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难过了。
但这能怪谁呢？竟然愚蠢的去相信爱情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那么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池简如是想着，攥着糖果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一下。
他一路注视着沈听白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地下停车场的尽头，池简方才百无聊赖的收回视线，一抬头，就对上了褚玉阴骛的眼神。
他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嘴角夸张的笑了笑：“看我发现了什么？褚玉，他是你的弱点。”
对面的人说话，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劲风。
池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反击：“懦夫。”
而沈听白完全不知道，在他离开以后，这两人打了起来。
他走出地下停车场后，在喧嚣的夜风里发了会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当年的那条街。
两旁的绿化带早就因为城市规划被砍掉了，新建了低矮的花圃，种上了五彩斑斓的花卉。
道路尽头建起了高楼，大屏幕上倒映着巨幅海报，动态里的褚玉，正朝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着。
偶尔会有行人为此停留驻足，小声赞叹着他的美貌。
四年过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沈听白有时候会想。
另一个人好像早就离开了，只有他还停留在过去，不肯走出来。
是因为什么呢，贪恋那份独有的温柔和偏爱吗？可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许如墨了，那个会笑着问他我家听白又不开心了吗，会早起给他做早餐，会在终点前等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留下来的这个人叫褚玉，是高他一级的学长，是见面会偶尔问好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了。
中途，他订的旋转西餐厅打来了电话。
值班经理的语气客气又礼貌：“先生，您在我店预定的雅座一直没有人前来用餐，请问您原先让我们准备的焰火还需要按时燃放吗？”
沈听白抬头望着夜空中明灭不定的北极星，平静的笑了笑：“不用了，帮我取消掉吧。”
左右他也等不到想要一起看的人，这个七夕过不过，也没什么区别。
司机很快到了。
沈听白回到了他目前暂住的望江公馆，这个别墅群治安很好，外来者进来要经过层层安保。
每个独栋别墅自带五十平的小花园。
别墅与别墅之间用大范围的绿化带隔开缓冲，因为地理位置很好，私密性极佳，采光风水也不错，这座公馆，很受富豪们的青睐。
沈听白到家的时候，时间接近九点，天已经彻底黑了。
左前方的那户人家，灯依然是暗的，也就是说，许如墨还没回来。
现在天色还早，等到凌晨，天色将白时，他就会回来了。
沈听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受够了这种无望的等待。
客厅里放了一个大包裹，是管家中午送过来的，说是前两天有人特地寄到老宅来，收件人写的是小少爷的名字，寄件人不祥，随包裹一块寄来的还有一张贺卡。
只有简单的六个字。
【听白，生日快乐。】
于是沈听白便知道是谁寄过来的了。
四年了。
许如墨不肯再见他。
但每年的今天，他都会收到一份生日礼物。或是早几天，或是晚几天。从未缺席过。
今年也是如此。
但沈听白没有心情拆了。
他抬脚越过了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箱子，穿过走廊去了位于东南方的玻璃琴房，走到琴凳前坐下了。
再过几天，等到下个月，沈听白就要开属于自己的个人音乐会了，对自己，他向来是个要求很高的人。
唯独这一点，不会因为爱情有任何改变。
钢琴是需要技巧和乐感来引起共鸣的乐器，但大量的练习仍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练琴是一个漫长的，持续的，不间断的过程，过去半个月所荒废的时间，需要用十倍，数十倍的时间来还。
黑白琴键上跳动的乐符，仿佛有着平静人心的魔力，慢慢的，浮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琴房里的乐声一直响到深夜方才渐渐停歇。
沈听白从琴凳前站起来时，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他有点累了，鲜血淋漓的十指也很疼，好在礼物已经送出去了，接下来，他有充足的时间练习。
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不成问题。
他拿出放在墙角的医药箱，熟练的给自己的手指卷上绷带，期间放在三角架上的手机不断嗡嗡振动着，提示他来了新的信息。
沈听白充耳不闻，等到他处理完伤口，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他点开信息。
第一条是姐姐发来的短信。
“白白，我亲爱的宝！你想要的剧场票帮你抢到啦！前排vip！两张！生日礼物！新的一年也要平平安安长大呀！”
叶女士的祝福则要更加简单粗暴一点。
直接是八位数的入账通知，备注了六个字：“零花钱，拿去花。”
紧接着是经纪人齐哥发来的消息：“听白，你让我去打听的那个剧组不太好弄，祁清明这个人很固执，虽然他因为上次的事被电影圈排挤，转行做影视了，但行为处事上孤傲的很，跟你那个死对头一模一样，光用钱砸恐怕不行，你可能还是得抽个时间去试一下镜才行。
还有你问的影帝家的那个地址啊他原先住静安区和平南路12x号，但他最近好像要搬家了，经纪人不肯透露更多的消息，可能还得专业人士来才行，你看这要不要我去联系一下”
沈听白皱了皱眉，有些不愉快的扣字：“我没空，加码，加到他肯为止，这样的事情不用给我汇报了。
地址不用了，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不用给我汇报，我还有事，先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再往下，还有一条陌生号码发出来的垃圾短信，前面一大段都是网上随处能搜到的各种复制粘贴来的生日祝福，密密麻麻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版。
最后才点了一句人话。
“生日快乐，小朋友。”
沈听白回完就把手机屏幕给锁定了。也没忘了把这号码随手拖进黑名单，至于垃圾短信早早就删了。
他望着床头柜上摆放的水晶球，里面穿着红色衣服的圣诞老人，出神了好一会，才缓缓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沈听白关机的太早，以至于没发现，企业微信里，沉寂了八百多天的头像亮了亮。
虽然十分简短。
但对方回复了。
他说：“好。”
朝南的窗子半开着，悬挂在屋檐下的手工风铃叮铃作响，夜风中飘来浅淡的花香，是院子里中的紫丁香。
沈听白困倦的闭上了双眸，渐渐睡着了。
但这个夜里，注定有人睡的不太安稳。
比如，被打得鼻青脸肿，洗了个澡出来就发现自己被拉黑的某影帝，他此刻的心情就不太妙。
冰冷无机质的电子音在电话那端不知疲倦的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池简按着二次受伤的嘴角，眼中暮色沉沉。就差一点，他就被人打破相了。
虽然那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他依旧非常不爽。
可他望着角落里被打包好的行李，又露出了一个堪称愉悦的笑容。
从小到大，池简无往不利惯了，还没有人能让他感受过挫败的滋味而不付出代价。
很快，他就会让那个家伙，体验到什么叫做后悔莫及。
而另一头
自打褚玉回到家中，已经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
但系统仍然一个劲的喋喋不休：“宿主你没事吧？三天后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没数吗？就这样你告诉我你还要出门？我知道你是活腻了，但找死之前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可怜的统统我呀！
我才八百岁，真的还想再多活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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