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钥匙

桑凌音带着东升和小逃来到坤宁宫，已是亥时。
  参公公在门外等候多时，待桑凌音过来，掖着拂尘帮她拿了些包裹。
  他说话软声细语：“桑姑娘，可让咱家好等。”
  桑凌音也觉不好意思，忙从包裹里拿出一个药袋递给参公公。
  “属实劳烦公公了，我见你近日看上去略显疲惫，怕是夜里睡不好，这个给你，放在枕下，保你能一觉睡到天亮。”
  参公公接过药袋子，在鼻下闻了闻，果然味道清醒，闻起来有淡淡花香。
  他很喜欢，第一次见，他就觉得这丫头决计不是一般小家姑娘那般，待字闺中。
  这种落落大方的姑娘，将来必成气候，所以他只要合规矩，都会处处给她方便。
  参公公帮桑凌音把包裹放好，却没离开，桑凌音当然知道他有话要讲。
  “参公公，您有话直说。”
  参公公便不再客气说：“我有个故友，去年冬日不慎摔断了腿，腿是接上了，但却留下病根儿，御医都束手无策……”
  桑凌音不用再听下文，都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她等的就是邱公公主动求上门。
  “……今日他见东升的腿您都能医好，也想让您看看，这不，明日又逢阴雨天，他腿疾今日便疼了起来，而且越发厉害，您看，如果您方便，帮她瞧瞧如何？诊金方面，您放心，必不会少。”
  桑凌音浅浅笑着：“参公公你太见外了，我入宫以来，全靠你多方照拂，这点小忙，当然要帮，不知邱公公现在何处，可否带我去瞧瞧？”
  参公公一听，喜上眉梢：“还请桑姑娘随咱家走一趟。”
  桑凌音颔首，她吩咐小逃收拾下房间，他带着东升随参公公来到了邱公公的寝室。
  他们三人还未进入房间，便听到门里传出“哎呦~哎呦~”的呻-吟声。
  参公公敲了敲房门，一个小太监拉开房门，参公公带着桑凌音进到房间。
  六月的天，房间里还架着暖炉，参公公躺在踏上，棉被盖着腿，已是热的满头大汗。
  “邱公公，我把桑姑娘带来了。”
  邱公公想要起身，奈何双腿无力，站都转不起来，只能微微颔首，解释失礼之处，多多包涵。
  桑凌音从不在意这些礼数，他接过东升递给她的药箱，坐在了榻边，查看参公公的病情。
  “双腿寒凉，有万蚁啃食之痛？”
  邱公公连连点头，桑凌音拿出银针在他的腿上扎了几针，邱公公只觉腿上有一股暖流顺着腿根儿流向脚掌，那种寒麻感消失了不少。
  “神了，神了，桑姑娘不愧是神医，我这腿不凉了。”他欢喜的揉着两条腿，满脸的皱纹都要挤一块儿去了。
  “你久坐导致赤泉不畅，再遇外伤，才会如此，只要每日针灸，按方服药，少则个把月，多则五六个月，定能恢复如常。”
  邱公公看桑凌音就像是见到了活菩萨，跪在榻上就给她磕头。
  桑凌音拦都拦不住。
  “多谢桑姑娘救命之恩，老奴不知该如何报答。”
  参公公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将他拉了起来。
  “桑姑娘没出嫁前，都会住在宫中，你报答的日子还长着呢。”
  ……
  接连五日都是参公公带着桑凌音去给邱公公诊病，第六日，参公公被皇后娘娘派出去办事。
  桑凌音借此机会与邱公公闲聊起来。
  “我见公公腿脚已灵便许多，不日便可回御用监了。”
  邱公公揉着腿，笑脸盈盈地回答：“老奴年纪大了，那里不用我来打理，我只负责带带十七皇子，这腿好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去看看他了，估么着天天寻我呢。”
  邱公公在提到十七皇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慈祥许多。
  桑凌音之前打听过，十七皇子正是惠贵妃所出，他小小年纪就被众星捧月，身边数不完的宫女嬷嬷，可他偏偏就喜欢邱公公。
  “哦，邱公公如今只是带带十七皇子，那还好些，没那么多操心事儿。”
  “哪里，承蒙皇恩……”邱公公朝天拱了拱手，继续说：“御用监的事情，不用老奴管了，但老奴还负责零兰账房每年出库入库。到那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儿。”
  “零兰账房？这地方我听过，听说是装后宫纸墨笔砚的地方？”桑凌音一边帮他施针，一边佯装好奇。
  邱公公哈哈大笑：“当然不是，那里装的都是宫中吃穿用度的账目，纸墨笔砚只是账目的一小部分。”
  “哦，想必一定很大吧？”
  “嗯，你想想，萧德帝登基后所有账目都在里面，定是很大的。”
  “那你还真是厉害，一个人管这么大个仓库，还真很麻烦。”
  “那里都分好的，就比如你说的笔墨纸砚账目，就在仓库西北角，别看库房大，但都归好类，其实不难找。”
  桑凌音继续循序善诱地问：“公公真是好记性，咦，那是何物？”
  她指了指邱公公枕边的龙虎纹镶红宝石铜片，足足有手掌大小。
  邱公公把铜片拿了过来，“这就是零兰账房的钥匙，我都随身佩戴，睡觉都放在枕边。”
  桑凌音表现的很好奇，“我能摸下吗？真好看。”
  邱公公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全当她见着稀奇。
  桑凌音拿着钥匙仔细端详着，连连称赞皇家的工匠真是厉害，区区一把钥匙都做得如此精巧，这龙虎纹雕得美轮美奂，晃一晃宛如真能见到虎跑龙飞。
  就在她赞不绝口之时，佯装侧身不注意，那钥匙“锵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邱公公吓了一跳，桑凌音连忙上前跟邱公公道歉，身子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东升趁此机会，赶紧捡起钥匙，让钥匙在其袖子里兜一圈，把纹理印在事先准备好的面团上，旋即转身把钥匙递给了桑凌音。
  桑凌音脸上带着歉意，把钥匙递给邱公公。
  “实在抱歉，您看摔坏没有？”
  邱公公并未生气：“姑娘言重了，这是纯铜打造，宝石镶嵌内里，哪有那么容易摔坏。”
  桑凌音这才舒了口气，待他给邱公公施完针，便带着东升离开了。
  “如何？印上了吗？”桑凌音问。
  东升点着头，将面团转交给桑凌音。
  桑凌音将面团收好，吩咐东升回去，她现在必须出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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