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此时此刻，盛遥正坐在工位上第二十三次看表，5点29分。
也不知道顾松原是怎么想的，觉得盛遥说了要复工就会立刻复工于是先入为主地认为盛遥今天会来单位，并提议在附近见面的事。盛遥只得忍着宿醉早上七点半爬起床化完妆赶到领导办公室报到自己今天回来上班。
一场酒喝下来也没能忘记之前吵架一些口不择言的话，比如什么“把你当个便宜占了就占了”、“比起现在的你，失忆的你更好一点”、“你要离婚我也可以，我没觉得自己吃亏”。
盛遥痛苦挠头，虽然或多或少也算是实话啦，但总归是不想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的。不知道怎么给妈妈交代，也不知道怎么给顾松原妈妈交代，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就这样坦然地接受。
好讨厌，在娱乐圈不愁漂亮绯闻对象的受人追捧的当红明星，和在事业单位整天面对脱发穿拖鞋加班到胡子都不刮的男同事们的自己，怎样想他离了婚都是赚到啊。
5:30。盛遥气鼓鼓地关上电脑，提上包第一次到点准时下班。
科技园区近年来都往郊区搬，附近没有太多的餐厅，盛遥照着导航东拐西拐，才在写字楼的某一层的拐弯拐弯再拐弯后找到顾松原订的日料店。
被服务员带进包间，很意外的已经有人在等了，盛遥不自在地摘下口罩坐在座位上，听见顾松原微微干涩的声音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挺偏的，都没什么店。”
“我也不知道，我平时都吃食堂。”盛遥低着头没看他，一边倒酱油一边回答。
气氛很沉默，店内暖气不足，连外套都不用脱，碗筷冰冰凉凉，刺身也冰冰凉凉，盛遥开了一管芥末想要挤，费了老大劲也挤不出来。
“我来吧。”顾松原伸出手，礼貌地停留在五公分外，他以前都直接上手拿的，盛遥想着，把芥末放在了顾松原手心。
“这里还有个拉环，要拉开才能挤。”顾松原挤了一小块进盛遥的碟子里，“这家店没有现磨的山葵，这个太辣了，给你少放一点。”
盛遥把玩着顾松原取下来的拉环随口道：“跟家里的牙膏似的。”以前刷牙的时候也有过挤不出来的情况，被睡眼惺忪的顾松原一边搂住腰一边去掉拉环：“老婆快夸我。”
“……”
盛遥：“……”大意了，松懈了，没事说什么家里。谁家里？反正不是她家里。
心情很沮丧地一边搅和碟子里的酱料一边心里碎碎念，今天到底出来说什么，他怎么还不说话，他为什么要装失忆，他这次又带着什么目的？
“我有一些，自己的原因。”像是看穿了盛遥的疑惑，顾松原放下筷子，淡淡地说，“真的没有想要利用你的意思。”
“但是一直对你隐瞒，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很抱歉。”顾松原抬头看着盛遥的眼睛，”盛遥，我是来道歉的。”
许唯一说，男人的花言巧语信不得，女孩子耳根子软就容易被欺负。盛遥被抓着补了一早上情感交流课，带着学霸的自信坦然赴约。
她说：“哦。”
顾松原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昨晚一夜没睡，想了很多，不知道我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已经让你心生厌恶了。”他垂下眼，纤长的睫毛也挂上了难过的情绪，“没能察觉到你之前对我的感情，对不起。盛遥，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盛遥愣了愣，在顾松原期待的眼神里，缓缓地摇了摇头。
“也是啊，现在的我很糟糕啊。”顾松原道，“那失忆的我呢？”
盛遥沉默不语，不想说话。
“你对我说过，你喜欢那个长着这张脸的不真实的我对吗？”
“……”
“盛遥，回答我。”
盛遥：“嗯。”
“你喜欢的是这张脸？”
“……嗯。”
顾松原笑了：“你觉得我好看吗？”
“嗯。”
“我之前伪装的状态让你感觉开心了？用这张脸做出对你体贴温柔深爱的举动，你是不是很喜欢，并且希望我一直演下去？”
“…………嗯。”
顾松原坐起来，身体随意地向后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音调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一样：“那我就继续失忆下去吧。”
“嗯………嗯嗯嗯？”感觉自己有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盛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眼睛圆圆地望着他一脸疑惑。
他在发什么癫？
感觉到盛遥此刻的表情十分可爱，顾松原抑制住想掐一把对方脸颊的冲动，保持原有姿势很淡然地说：“我继续失忆下去，用你觉得最舒服的状态，这样对两边家庭也好交代，总不能直接给他们说我出了一场车祸你现在就想离婚吧，他们会怎么想，始乱终弃啊？”
不是，谁想离婚？“不对啊……”盛遥开口，怎么就成了她的问题了。
顾松原继续说：“再说了，你答应了我妈过年还要回去呢，她从上个月就开始准备了，你知道她那头新西兰空运回来的小羊有多难定吗？一头回国要隔离十四天的羊，你忍心再让她退回去吗？”
盛遥呆滞。
“而且叔叔阿姨身体也不好，我妈心脏也不好，要是突然告诉他们我们要分开了，还是在过年之前，对两边家庭都是一个挺大的伤害的。”
“是，是吗？”盛遥不确定地问，顾松原他妈不是半年前还去跑了半程马拉松吗，而她爸妈，身体好得能去小区运动会拿冠军。
“是的。”顾松原诚恳回答。
“我考虑考虑。”
“盛遥。”顾松原道，“这次我们是平等的，你知道我是在演戏，我的行为我的状态都是假的，你不用感到有心理负担，就把我做的一切当作是在取悦你就可以。”
“取悦我？”
“对。”
“要多久？这个状态。”
“至少，春节以后吧。”顾松原回答，“总要给周围人一个适应的过程，慢慢让他们接受。在这之前，我们就回到之前的状态好吗？”
“盛遥，你就当是我不值钱，是送上门的便宜，你占了就占了，不会吃亏的。”
还记得这话呢，盛遥脸颊有点发烫。
“对了，上次给你说的关于下一部剧，是一部刑侦片，没有女主，更不关苏文清的事，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从一开始就没关系。”顾松原顿了顿，想起两人结婚时的状态，对她说，“当初，你能在我最窘迫的时候帮助我，我很感激。但我和她的关系绝不是像网上传的那样，你想听的话我以后慢慢给你讲。”
“今天先，回家住，好不好？”
-
“无语。”许唯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蔑视跪坐在地毯上的盛遥，“合着你们两口子来我这儿搞夫妻情趣呢？”
盛遥低头忏悔：“是敌人的糖衣炮弹太强劲了，我准备的学习材料都没用上。”
“他说两句你就同意了？”
“也不叫同意吧。”
“嗯？”
“我抗争了一下，我说我考虑考虑。”
“考虑多久？”
“考虑到……九点半？”
“你滚吧，现在九点二十了。”
“所以我还有十分钟收拾行李。”
许唯一彻底没脾气了，跟在盛遥屁股后面帮她收衣服，一边往箱子里塞一边说：“下次还吵架怎么办？”
“下次还来找你。”
“你真心的？你不是说不喜欢了吗？”
“他原来那样我是不喜欢了，可他说要继续演嘛。”盛遥回答，“他失忆之后真的很好，像我真老公似的。”
“拜托他确实是你真老公。”许唯一摇摇头，“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瞎往南墙撞了，撞疼了有家里和我给你兜着呢，可劲玩儿吧宝贝。”
盛遥弯弯眼睛，笑眯眯点头。
“再说了，他这个提议，对你这种人来说，可不一定是你吃亏。”
“我本来就不吃亏。”
“我是说，玩脱了，有他好受的。”许唯一笑了笑，“有本事，他就装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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