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视频见面

罗峰说话做事效率挺高，原打算过几天安排视频的，没想到第二天就安排好成云与刘志程教授视频通话，地点在自己的办公室。

        当初在学校，罗峰凭着这份沉稳，做事效率高深得导师们的喜爱。在校园里可以说他是万人瞩目的偶像，各方面拔尖，男生钦佩他，女生爱慕他，但他从来都很低调，明明对谁都能展露笑容，实际上和谁都保持一定距离，越是相处久越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清冷矜贵。加上传闻中他的家境不错，所以大家也就能理解他的这副清冷疏离。

        可偏偏遇到成云后，众人明显感觉到他对她的例外，纷纷觉得成云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换来了他的“独宠”。也有人说明明是“一物降一物”，他罗峰就是服她。

        来自漠区性子有些忧郁的成云，当然是受宠若惊。虽然自己在外貌上不是最出众，成绩也不是最优异的那个，在风雅茶社上认识罗峰后不久就接受了罗峰的追求。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安全感，一个性子沉稳，各方面优异且又专情的男生，必然能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

        可她万万想不到，万事皆有变数。母亲离开了，罗峰也离开了，成云一度以为自己会再次陷入不安中，却没想到生活磨砺了自己。她不得不学会独立，不得不勇敢面对一切。时间的沉淀，岁月的磨练，成云的内心越来越强大，安全感完全可以由自己给。她由一个青涩的女大学生成长成一名漠区治沙中心栋梁分站的负责人，变成可以呵护他人的人。

        如同现在，面对陌生环境，面对十年后变成陌生人的罗峰，成云毫无畏惧。

        下午2点左右，成云跟着罗峰一起去他的办公室，离公寓很近，就在旁边的一栋楼里。

        穿过两栋楼间的广场，成云看到“火星开发总局”六个刚劲有力的行楷字立在大楼左前方，被好几十盆水养花儿簇拥着。办公大楼中规中矩，莫约二十层，没什么太特别。大楼大厅清清净净，偶有几个机器人经过。

        进电梯要经过安检，本楼的工作人员可凭指纹进入，成云要全身安检。

        当成云进入安检区时，警报响了起来。尖叫的警报声令成云很诧异，其他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她身上，成云深感不安。罗峰微微露出惊讶之色，不过很快用他的权限解除了警报，并与随之赶来的安保机器人低语几句，她才得以顺利通过。

        奇怪，身上又没啥东西，为啥警报会响？成云不解地望着罗峰，罗峰明白她的想法，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轻声说道：“可能你没按正常流程登陆我们的火星城，系统无法识别到你。”

        是吗？成云半信半疑跟在罗峰后面来到他的办公室。成云前后看了下，这里明显是办公区。长廊两侧各个办公室大门紧闭，由于办公的人不多，静悄悄的一片，偶尔有机器工作员从身边轻声滑过。

        推门而入罗峰的办公室，明亮而清雅，是他的风格：小巧会客沙发和茶几位于进门处，一套功夫茶具摆放在茶几上，不远处是张金属质地的办公桌，精致的电脑立于其上，四周摆放着几盆成云不认识的室内植物。上大学时，罗峰的寝室也如此，除了必用的，别无他物。

        “跟我到隔壁办公间，荧火城火星总局与国家控制中心是可以直接连接视频对话的，但与漠区没有直接联系，我拜托国家控制中心的同事专门连了一条线，所以耽搁了几天，今天才连接上。”罗峰边走边向成云解释。

        “嗯，让你费心了。”成云由衷道谢。

        隔壁办公室俨然是会议室的布局，正对着门的是一个超宽屏幕，前面是一排控制操作台。

        罗峰走到控制台前，按下指纹密码，经过一番连接，屏幕上出现刘教授一家三口。

        “呃——罗峰，”成云用迟疑的目光看向他，“我想单独和刘教授交谈，你看行吗？”

        罗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问题！”待信号稳定后，便悄悄走出办公室，关门前他看了一眼屏幕中还未稳定的画面，才将门轻轻关上。

        视频画面清晰后，成云见到刘教授他们一家。看他们的背景，成云便知这是治沙中心的中控室，没想到罗峰的同事能将位于荧火城火星总局与治沙中心的中控室连接。

        此时的刘志程满脸焦急，坐在一旁的李雪茹伯母正偷偷抹着眼泪，而刘志程身后的刘丰林在见到成云的一刹那，紧张地迈向前来，急切地喊了一声：“小云！”

        一个月前突然被机械战警击晕绑走，之后又了无音讯，想必刘教授一家急坏了。

        “刘教授，我没事儿，李阿姨您别哭了，我不是好好地站在您们面前吗？”成云说完等着回音，依目前的深空通讯，信号是有延时的。经过好几代科研人员的努力，延时时间已经缩短到10分钟左右。语音虽有点断断续续，对他们间的讲话影响不大。

        “你现在在火星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志程见到完好无损的成云，脸上的焦虑慢慢淡了。他知道她现在火身处星，肯定是罗峰连线治沙中心时告之的。

        “确实出了点事，我现在还没搞清楚，可能要在火星城待些时日调查一下。”

        “你出事当天，丰林他们一直等你来吃饭，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你来，丰林才给你打电话，联系不上，又给分站打，还是联系不上，最后我们觉得恐怕你有意外，这才跑到分站去看。哪知在分站不见你的踪影，只见到倒地的小林。查了分站的监控，被人为破坏了，问小林，结果她那天的数据也被抹掉。后来上报警方，查了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可把我们这些人都急坏了。昨晚突然接到火星荧火城管理局的信号，我们才知道你在火星。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到火星的？”刘志程一口气说了好多，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成云怎么就上了火星。

        “本来是不想让您们跟着担心的，可不说也不好，事关漠区。”成云深思片刻后，最终向刘志程他们道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后，刘志程眉头紧锁，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他经常向中央生态环境部汇报工作，最近国家对漠区治沙总局的费用如常准时发放，并没听说生态环境部与国家航天局在费用上有冲突。

        “小云，先这样吧，你在火星城待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摸出头绪，过几天我会再去一趟总部，探听一下。”

        所谓“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样的风声起，那还得进一步去了解。刘志程把事情初步处理的方法说了出来，成云点头答应。

        “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危险……”刘志程迟疑片刻后补了一句，现在情况不明朗，对手在暗，又在人家地盘上，独留成云一人在火星城确实有些冒险。

        “怎么说好呢，依目前情形看，罗峰并没有为难我，如果真要加害与我，估计我们今天不会视频见面。”成云思索了一下分析道。

        刚说完，一旁的刘丰林脸色变了，“就是那个让你伤心欲绝的罗峰？”

        成云听出了刘丰林语气中的火药味，连忙解释：“丰林哥，先别生气，当年他的不辞而别并不是有意的，只怪我当时不知道情况，现在想想我的‘伤心欲绝’有点可笑。”

        就算成云笑着解释，刘丰林依然不高兴，心中氤氲着怒气，似乎恨不能跨出屏幕直接跑火星城来打罗峰一顿。

        “可他确实伤了你的心！”刘丰林再次强调。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了。小云，不管怎样，在火星这段时间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啊！”李雪茹停止了哭泣，一边拉着刘丰林一边对成云说。

        画面中出现李雪茹温柔的脸庞，只是一个月没见，一向保养得当的她似乎苍老了几分，想必自己的失踪让李雪茹着急伤心了。

        望着屏幕上的一家三口，成云内心满是愧疚。自从跟随母亲住进漠区治沙站，这三个人便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如今刘志程和李雪茹却还在为她担惊受怕。

        “好的，李姨、刘教授，我会小心的，也会一有事情立马联系你们。”成云点头应允。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调查这件事得抓紧，时间上不宽裕，如果一个月内没有眉目就赶紧返回。你也知道地火发射的最佳窗口期，时间不长，错过这个机会，地火距离会变远，返程时间延长。”刘志程停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手上无凭无据，想来也不好查。这样吧，你就当是旅行，在火星上好好玩一玩，不必刻意去调查。我和你伯母你也不用操心，治沙分站的事我安排了丰林和李树协同小林一起管理，你也不必挂念。”

        “记得注意身体，火星不比地球，如果出现啥情况就赶紧回来。”李雪茹再次叮嘱道。

        此时成云注意到刘丰林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

        “丰林哥，”成云叫道，丰林的思绪回拢来，“嗯”了一声。

        “你也不用担心哈，刘教授和李姨你要多多照顾！”

        该说的话基本说完，有些事情还需要刘志程去证实去了解，再多讲也是徒增烦恼。于是相互道别后，刘志程那边关掉连线，成云则转身出去办公室外，喊罗峰回来关屏幕。

        只见罗峰立在空荡的走廊的窗边，低头看着地板，略有所思。

        成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男人还是从前那般修长挺拔的身材，立在那里如同一道迷人的风景线，令人呼吸一滞。他永远是那么吸引人，即使站着不动，都能吸引到自己，想想这次火星之旅，两人间的关系不知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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