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提亲

音子这段时间忙着要研究新式陶，都躲着桀家人。连亲妈也几次寻她不到。

        这日，刚从陶场回来，桀家张灯结彩，上上下下正忙碌着。

        一位巫师正在堂间案边闭目端坐着，案上供着香果，炉上点了几支香。

        “娘，今日是做祭祀么，我看门口有巫师在。”音子转到母亲的厢房来，见母亲正往手上戴一串象牙骨丁。

        “今日是桀苏与龙公子订亲之日，你爹爹请人来占卜。你别出去了，你爹吩咐让你一同参加。”

        音子心头一沉，低头便往侧厢溜去。

        刚转过小门，却被迎面来的桀苏撞见，满面春风的桀苏打扮得花枝招展。

        “哟，二小姐溜达回来啦，今天可是姐姐的大日子，一起来看看你姐夫吧。”未及挣脱，就被地拉到厅堂。

        拉拉扯扯跌跌撞撞中进了厅堂门。四目一对，对方一脸笑意地，音子收回眼光，扫到父亲身上，给父亲请了个安便退到侧边角落挨着母亲坐了。龙尧虽一直与父亲对话着，眼睛却注视着音子，她今日似乎过于素淡啊，眼神也如蒙了一层薄雾阴郁不开心，难道有顾虑？

        相较音子的寡淡面无表情，桀苏则是兴奋到飞起了。提着裙褶，扭捏着移动到父亲面前请了啊，娇媚的朝龙尧侧身施礼，父亲也不失时机地介绍道：“龙公子啊，这就是即将与你订婚的长女桀苏。”

        龙尧心里一惊。桀家原来有两位小姐，自己之前竟荒诞地以为迎娶的就是音子小姐。想来音子是早知这事了，原先自己与她相见时各种阴晴不定也就可以理解了。这小妮子怎么不直接提醒我呢。

        但他还是淡定地说，“族长，桀家大小姐是沉鱼落雁之貌，族长愿将小姐许配于我，龙某真是三生有幸。但这里面恐怕有所误会。我与二小姐音子小姐此前便已认识，且我俩心意相属，肯请族长同意音子小姐嫁予我。”说罢，眼光直指音子的方向。

        桀苏花容失色，“这是怎么回事，龙公子？”“龙公子，一定有什么误会。”

        龙尧满是歉意地“对不起，大小姐，我不知你家中有两位小姐，我和二小姐见过面，早已许意于她，否则我断不会这样冒失上门求亲的。”

        说罢，给了个宠溺的眼神给音子。音子心里一紧，这小子，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啊。

        “爹爹，你要为我做主啊，一定是这个妖女做了什么，让龙公子改变主意了。我可怎么办啊。”

        桀苏跪在亲爹的旁边，抱住他，满脸泪痕，亲爹爱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转头怒视着龙尧“龙公子，你可知擅下这样的决定有什么样的后果。”

        其实亲爹刚听龙尧这么一说，倒有些许庆幸，音子本就在她家不招人眼，能送出去和亲，自然比送走自己的心肝宝贝桀苏心里要好受些。

        但龙尧这个决定确实是有点侮辱到宝贝女儿了，总是要花点力气扳回点才好。

        “桀族长，龙某不敢得罪桀家，也愧对大小姐，但我意已决，还请族长成全。”

        龙尧见侧方巫师的摆的阵，便出主意，“要不让巫师来占卜决定吧，如若算出来我与二小姐卦象相合，还望族长不要再为难。”

        “爹爹，就让他试吧，我就不信，连老天都会偏于这个小妖人。”桀苏现在只能幻想着占卜术能改变这一现状了。

        桀成德沉思良久，见已无其他良策，便默默点头，让巫师开始摆阵了。

        巫师焚香祷告取出一个卦盘，一枚小铜币，这个卦盘是玉龟，龟筮占卜法。

        龟为象，筮为数，物先象而后有数，先算大小姐与龙公子之筮，桀苏之母王氏已拜倒在香案前，连卜三次不得吉数，桀苏大闹，巫师道“筮不过三”，如若再卜，定犯天意。

        王氏只得做罢，老泪纵横地抱着女儿桀苏，“儿啊，你命苦啊，怎么摊主这么个事啊。”

        接着是卜二小姐与龙公子之筮，巫师再一次焚香嘴里念念有辞。厅堂内一片寂静，众人均定晴于卦上，大气不出。连族长也是捻须瞪眼，这一卦决定桀家二位小姐的出路，他也绝意料不到，今天这一卦对于东方区和北方族的意义。

        待巫师念了有半柱香时，第一卜便出答案了。是吉数！！！龙公子眼神坚定，深邃目光似能穿过玉龟。音子虽暗暗庆幸桀苏不得志，但对于自己是否要嫁于眼前这人也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当吉卜出现时，龙公子暗暗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对面的音子，泯然一笑，似在说“你看，天意如此，你可以从了我吧。”音子不置可否。这个年代对占卜卦象的信仰和依赖已经决定了一切。她不能说不，何况至少对眼前这人并不排斥。

        “不，我不信。”不识相的桀苏对着巫师吼叫着，早已顾不得胭脂水粉，抱住亲爹大腿摇晃着。“苏儿，当真？天意难违，心诚则灵。”“要来三卦，若三次都是吉数，我便服。”桀苏咬牙狠狠地下誓。

        “那就有劳巫师再来两卦吧，让上天来做决定吧。”

        龙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在却在祈祷着。

        音子也不由地攥紧了衣角，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就要在这一刻钟内就决定了。

        母亲刘氏虽不甚明白眼前执意要娶自己女儿的人到底为何要坚持，但从那日送受伤音子回来的举动也能看出此人不坏，至少对音子不坏。

        桀苏呢，此时正狠狠下咒着呢，既是自己得不到，那也要叫音子得不到。

        桀龙坐在音子侧方，观察到音子和龙公子的视线交错，既是心疼这个妹妹眼拙不识人，若没有规定族内不得通婚，今日哪轮得到你个龙公子在此抢人。

        桀成德却在打着小心思，如若三卦都为吉，那就顺水推舟，将音子嫁于龙家，不失为好事。但若有一卦为凶，龙家也不好再强退强娶，自己更有一翻筹码。

        第二卦出来，吉数！

        第三卦出来，吉数！

        大局已定。龙尧长吁一口气，“既是如此，族长，就请按天意行事，如何？”

        桀成德见结果这样，也不便双方闹僵，将来还得联合这个女婿共同维持这一带的安定呢。只轻轻点点头，作了个揖“公子择日迎娶吧。”

        桀苏嚎啕大哭，梨花带雨，声泪俱下。王氏在一旁抱住她哽咽不语。

        音子内心平静极了，这个结果，只能用——不出所料，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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