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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入主皇宫


入夜,  一轮半月高悬天边,  周围布上几颗星星,  倾泻下一片淡淡的光华,  如轻纱薄雾般,  天地万物朦胧如诗如画。

        乾华宫灯火通明,  隆嘉帝来回走动,紧锁着一双剑眉,背负在后的双手也紧握着。自暗卫被剿灭后,他如被蒙住了眼睛,京城内乱像频生,  却寻不到源头。

        “陛下。”暗一萧尚书入宫,  面色同样凝重,“属下回来了。”

        “可有查到什么?”隆嘉帝问道,  声音有点急促,  失去了往日的淡然,“朕了解羽尘的性子,  让百姓暴·乱,绝非他的最终目的。”

        萧尚书摇头叹道:“殿下的目的是为夺位,  而非搅乱雁国。属下揣测,  殿下令商铺闭门,  引百姓乱,  当是在掩饰另一行动。”

        “朕也明白他的意图,但猜不到他的整盘布局,如今无从下手!”隆嘉帝无奈道。

        他能做的,  便是下令出动皇城禁卫军,将犯事者一一抓捕,若能抓到一个头目,从其口里探出一二,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陛下,还有一事,秦王妃今已回府。”萧尚书禀道,面色冷然,“在初三那日,王妃无故失踪,而在今日回归,属下担心……”

        “你是指,今日他们会动手?”隆嘉帝皱眉,遥望着天际,双瞳内映有月牙,冷哼了一声,“他们拿什么来斗?靠那一府侍卫,便想对抗五万禁卫军?”

        忽的,他瞳孔紧缩,一掌拍在桌上,大喝道:“是北境的那十万大军,他们没有去河西郡,现在应该都在京城!”

        自北境到河西郡,与到京城不在同一路线。从百姓暴·乱始,他便已派人传飞鸽过去,早已得到了回禀。

        北境大军依旧前往河西郡方向,行军路线并不曾改变,并且,据探消息的斥候估算,人数也对得上,应该是有十来万。

        直到在刚才,他猛然间想到一事,确然,十万大军的人数是对得上,那人呢?想到各地商铺的掌柜、伙计失踪,答案已明了。

        那些掌柜、伙计,全换上了军装,充作将士以混淆视听,而那些真正的士兵,则换上了布衣,偷偷地潜入了京城。

        河西郡虽屯有五十万大军,隶属皇帝管辖,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又如何?”隆嘉帝冷笑道,眼里闪烁着寒光,“区区十万大军,便想灭禁卫军,夺皇位,痴心妄想!你速去传令,召集兵马。”

        “属下以为不对。”萧尚书思忖道,“殿下他一向聪明,岂会不知,若以十万大军逼宫,便是在谋反篡位,乃是一生污点。”

        更何况,为夺皇位,为一己之私,便让十万北境大军与五万皇城禁卫军血战,令京城血流成河,此事一旦传出,那便是千古骂名。

        哪怕在位期间政绩突出,为盛世明君,也洗不净身上的污点,仍会为人所诟病。

        “若不损名声,又能夺位,那该如何?”隆嘉帝琢磨着,默默思量一会,脸色忽然一变,惊声叫道,“擒贼先擒王!”

        但也说不通,除非五万禁卫军全部叛变,才能避免两军血战,直接擒拿到他。

        “罢了,不管如何,先防他一防。”隆嘉帝沉声道,“速去召集上千禁卫军,保护着乾华宫,未得准许,不许任何人出入!”

        萧尚书沉吟片刻,轻声道:“陛下,属下有一计,或能让殿下顾忌,不敢再生事端。”

        隆嘉帝目光一凝,霎时间反应过来,颔首赞道:“让皇后陪着朕,倒是一个好办法。”

        不到片刻,去凤翎宫的小太监回禀道:“得知秦王妃回府,娘娘立即出了宫,唤上福雅公主,说是去聚一聚,暂不回宫。”

        隆嘉帝默然,眼睛微微眯起,握着窗栏的手用上了劲,在楠木上留下几道指痕,面上微露着讥笑,自语:“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属下去召集暗二、暗三。”萧尚书拜道。

        隆嘉帝应了声,虽仰头面对明月,但却闭着眼睛。他的暗卫不多,只因昔日不受宠,自认不会做皇帝,便不曾养死士。

        直到被立太子后,他才抽空养了些暗卫。上百暗卫,主要是用来探寻情报,便于他掌控朝中动向,而不是为了打打杀杀。

        暗二、暗三武艺非凡,后暗三转明卫,便是禁卫军统领,至于暗二,则在贴身保护他。

        只有暗一,是他手里一把不见血的利刃,昔日助他夺了太尉的兵权,数十年间,都藏身在暗处,帮他掌控朝臣动向。

        月上中天,一些云朵飘过,遮住了皓月,让天地暗淡了些,黑沉沉的。

        “陛下,老奴求见。”

        隆嘉帝正在发呆,闻言随口回道:“进来。”

        咯吱一声,王公公进门,亲自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摆着碗碟。他面上带着笑,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轻声快步走去,笑道:“夜深了,陛下,用些参汤吧。”

        “你们都用些。”隆嘉帝微笑道,舀了一勺汤,“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呢。”

        “谢陛下!”三人谢道。

        几碗参汤见底,四人依旧呆坐着,如今不知敌人的动向,也只能去等,然后接招。

        “你们说,羽尘不会在吓朕吧?”隆嘉帝忽然笑着问道,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那十万大军杀到,让他心生疑虑。

        “父皇多心了,儿臣怎敢吓唬父皇?”忽的,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惊得暗一三人站起,但在下一刻,他们又坐了回去。

        萧尚书三人面色大变,自己浑身无力,仿似被下了药,最重要的,便是沐羽尘竟已在殿外,他如何突破禁卫军防线的?

        殿门开启,屋内的烛光飘出,照在门口的那几人身上。

        隆嘉帝坐在案几后,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看着门口。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北境那十万大军入京,不是为了血洗皇宫,而是趁禁卫军出宫抓人时,与其调换身份潜入皇宫。

        真是一招好棋!哪怕他是被算计者,此刻也不得不赞一声,从在皇宫庆功宴起,从在镇南王为女请婚起,便是一个局。

        可惜,他没能看清陷阱,便一脚踩了下去。

        “你要如何处置朕?”隆嘉帝平静问道。他勉强坐正身体,保持着得体表情,双目里威严犹在,“朕的身体一向利索,若是忽称朕大病,主持不了国政,怕是难以让人信服。”

        沐羽尘颔首笑道:“父皇说得极是。因此,父皇需受一些刺激,才有理由大病一场。”

        隆嘉帝沉默。事已如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无从反对,在叹了一声后,轻声道:“朕很早就在怀疑,身边人里有你的暗卫,竟不想是行将朽木的王公公。”

        他一直以为是身手好的少年男女,结果寻错了方向。

        “夜深了,父皇早些休息。”沐羽尘轻语,目光一瞥之下,唇角微翘,“将萧尚书抬回王府,送给本王的丈母娘。”

        “渣爹,我娘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早点见到你的。”安浅夜眼波流转,笑眯眯地道,“九泉下的大丫,可能也盼着见到爹。”

        忽在此时,皇后开口,雍容华贵,凤仪毕露,“陛下,细细算来,你有几年不曾留宿凤翎宫了,今夜去坐坐吧。”

        安浅夜鼓掌赞道:“是该去坐坐。”今夜,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她转了转眼珠,心生一计,挽着皇后的手,狡黠道:“母后,不如给他刻个牌子,您也尝尝翻牌子的滋味?”

        隆嘉帝面色一沉,冷喝道:“羽尘,你既是下一任皇,那维护皇权,便是你的责任。她们羞辱朕,亦是在挑战你的威严!”

        “少来。”安浅夜驳道,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一桩桩数着,“默许大皇子杀殿下,联合别国太子污蔑殿下,为利而毁女子闺誉……”

        换言之,隆嘉帝的脸,早被他自己丢尽了。

        “父皇多虑,并非是皇后请皇帝去坐,而是妻子请丈夫去聚聚。”沐羽尘淡淡回道,“若在今夜,母后举止有所不当,那也是伤心女痛打薄情郎罢了,只是家中私事。”

        隆嘉帝默然不语,指甲深陷肉内,紧紧抿着唇,眼里尽是冷意,纵心里极度不愿去凤翎宫,奈何如今无力反抗。

        但他还没有败,只是一时落于下风,河西郡尚存五十万大军,那便是他翻身之处。

        “那接下来,我们要动用先皇遗旨吗?”安浅夜小声问道。只有废了隆嘉帝的帝位正统性,才能彻底扳倒他。

        “是,该用遗旨了。”沐羽尘回道。否则河西郡那五十万大军,始终是个大祸患。

        在第二日,一则消息传出。老右相出现在京城,取出了先皇的遗旨,并当众宣读了遗旨,遗旨内容则是废掉隆嘉帝的帝位。

        京城哗然。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很多人言道,是隆嘉帝不得民心,才让雁国遭此劫难,迫老右相宣读遗旨。

        这种说法,渐渐被大众接受。

        午间,又有一则消息传出,在临上朝时,隆嘉帝得知遗旨内容后,一口气没上来,当即晕厥过去,初步鉴定,乃是中风。

        皇宫里人仰马翻,人人自危。

        在经过救治后,隆嘉帝虽已无性命之险,但却无法行动,只能躺在床上。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雁国危乱,正需明君拨乱反正。”在朝堂上,右相慷慨激昂,滔滔不绝,在一番陈词后,行大礼参拜,“恳请殿下总领国政!”

        左相也拜道:“先皇有遗诏,陛下帝位已废,当立新君,二殿下当之无愧!”

        这两个老狐狸,不要脸!太尉偷偷翻了个白眼,紧接着清清嗓子,也加入了这一行列,正气凛然道:“百姓暴·乱,殿下临危受命,当还雁国一个太平,才不负先皇所望!”

        镇南王言简意赅:“以大局为重,臣无异议,愿拥戴二殿下。”

        四位军政重臣皆已开口,底下的官员自然能琢磨出一二,当下便急呼“秦王万年”。

        “国政,本王领;但帝位,暂缓。”沐羽尘淡淡道,“不必劝说,我意已定。”接着,他下达了几条命令,都是针对此一次的暴·乱。

        安浅夜得知后,咕哝道:“你怎不登基,我还想着做皇后是什么滋味呢。”

        沐羽尘笑着道:“我若登基,他们会谏我纳妃的,如今朝政不稳,少些纠纷为好。”

        “这倒也是。”安浅夜颔首。屋里,各处都被红布绕着,只剩下八日,她便要和他大婚。

        想想,她还有点激动。

        但到第七日,也即七月十四那日清晨,燕国传出了消息:燕太子休妻,昭告天下。

        消息传到各国时,正好是七月十五,雁国秦王大婚之日,休其胞妹。

        “气死我了!”安浅夜大怒,婚庆之喜被冲淡。燕太子选在这一日,完全是在挑衅。

        沐羽尘亦冷了脸,紧急召开朝议,直接指派太尉、镇南王领军,进攻燕国。

        “殿下三思!”有御史上奏。原隆嘉帝在位时,雁国少有打仗时,哪里像现在,一言不合就开战。

        “看到本王身上的喜服了吗?”沐羽尘冷声问道,事情太忽然,加上今日又是大喜之日,便也就没有去换上朝服,“本王大婚,他休福雅公主,此非家事,乃是国辱!”

        作者有话要说:燕太子:孤送的贺礼,你们喜不喜欢?

        沐羽尘:大婚之日,说“死”字不吉利。你想怎么狗带?

        安浅夜:你就要领盒饭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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