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蛇蛇
雾气很浓,四周环境空茫茫一片，隐隐有海洋的咸湿气息弥散，却显得若有若无。
牧白黎退后几步,空中的子弹凭空停顿，随即纷纷落地,顷刻间响起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
他凝视面前的“齐斯书”，正要开口，“齐斯书”的下一招攻击瞬间抵达身前。
异能［瞬移］。
牧白黎躲闪不及,几乎是顶着额头的枪口，近的甚至能感觉到枪口的炽热温度。
他呼吸微微一窒，却并没有再次后退，而是凝视面前的男人,低声道：“齐斯书，你想杀我？”
“齐斯书”的神情冷酷,浑身杀意沸腾,除了外貌，几乎没其他地方能让牧白黎感到熟悉的。
即使平日清除诡变体，牧白黎印象中的齐斯书更多表现出肆意散漫，游刃有余的模样,这种状态他还是第一次见。
就好像……在极端冷酷的外壳下,仿佛包裹着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灵魂。
“牧白黎，你还真有脸问我啊……”
牧白黎微微一愣，就看到面前“齐斯书”的面孔微微扭曲，充斥厌恶和嘲讽。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对你存有任何的信任！”
“齐斯书”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句从牙缝间挤出来,满是压抑不住的绝望与怒火,像是濒死前最后的怒吼。
“狗屁的预言！狗屁的重生！”
“牧白黎！你tm就去地狱给魏卓他们赎罪去吧——”
牧白黎准备后退动手，然而下一秒，刺耳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他浑身僵住，某个瞬间似乎感觉心脏漏了一拍，仿佛有什么从深处被剥落。
面前僵直的无头尸体最终缓缓倒下，鲜血洒了他一身。
直到耳边响起枪支落地的声响，牧白黎才缓过神来，微微皱起眉头打量脚边的那具尸体，有些奇怪地抬手捂住胸口的地方。
这不是他动的手，而且说回来刚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稍微想了一下，那瞬间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只好转身继续往后面走去。
然后……
是一条迎面而来、烈火熊熊燃烧的长鞭。
牧白黎险之又险地闪避，却还是被烫到了。
这次不用他去猜，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魏卓。
熟悉的身影从雾中缓缓出现，身穿黑色制服，面色很正常，左手持长鞭，右手拿着把枪，看向牧白黎的目光有几分无奈。
“白黎，我很抱歉……”
牧白黎望向他，情绪相对比较稳定，“你们的行动失败，我又变成前世那模样？”
“魏卓”微顿，神色不明，“是的。”
牧白黎垂下眼帘，“那么，我背叛你们的原因是什么？”
“你说你不在意，你说无论在哪方都没关系，只要能让你觉得不那么无聊就行。我想了很久，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你的想法。”
“魏卓”叹气，“所以，白黎，我很遗憾，我们最终还是成为了敌人。”
记
话音一落，“魏卓”手中长鞭化为长刀，烈火剧烈燃烧，正如他抬眸间，散去浑身的冷静，炽热疯狂的烈火铺天盖地般升起。
——他也在愤怒，只是习惯性以温和冷静的态度自我伪装。
牧白黎在闪避的途中，意识到这点，然而很快，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
即使他并未动手，“魏卓”也在某个瞬间突然僵直，随后浑身冒出鲜血，慢慢倒下，再无声息。
牧白黎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注视面前的一幕，他的背后还倒着一具无头尸首，慢慢的，鲜血缓缓流至鞋底，黏腻，冰凉，充满恶意。
“我有点生气了。”
他低声喃语，眉间染上几分冰冷，虽然心知这只是幻境，但这么被戏耍果然让人不爽。
他转过身，开始往雾中的那条小路走去。
没走多久，旁边的雾里传来稚嫩的声音，随着他的移动忽远忽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是杨铭明，我可以叫你牧小黎嘛？我们一起玩呀！”
“噫，前几天我妈妈把我关起来了，她说你是个怪小孩，不让我和你一起玩。但我知道你是那个、那个什么社恐，我知道的可多啦！我才不信她！”
“牧小黎牧小黎你看！这是小花哦，我在路上捡到的小狗狗，妈妈对狗毛过敏，能不能先放你家呀？一二三！你没拒绝！你同意啦！好耶！”
“小花很乖哒，会自己上厕所自己玩，不会打扰人的！明天我要给小花带点吃的过来，我只有五块钱，能买点什么呢……”
……
“……牧小黎，你说小花是被狗贩子抓走了……那、那院子里那颗树下的……是什么？”
“你杀了小花，你是个坏孩子！你骗了我！”
……
牧白黎听着从雾气中传出来的尖锐哭叫声，停下脚步，做出沉思的模样。
“有……这回事吗？”
雾气中的那哭声戛然而止。
“好像是有这么件事，那条狗晚上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块骨头，骨头卡喉咙死了。”
牧白黎只是停下片刻，很快继续往前走去，语气漫不经心，“杨小明的确因为那条狗和我闹翻了好几天，不过没多久又回来了。”
口袋中的日记本疯狂颤动。
牧白黎没理，继续自言自语般说。
“他似乎察觉到我与其他人的不同，自顾自赖在我身边，说要教我如何去适应人类社会，但我觉得他那时可能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画，只好陪他一直演下去，把各种各样的计划和伪装正常人方法列满整本笔记本。”
“看他胡闹，闹到现在连我自己都快觉得自己有什么心理问题了……”
日记本剧烈震动发烫，疯狂吸引牧白黎的注意。
陷入思绪中的牧白黎回神，取出来翻开一看，空白书页冒出几段字。
［走错了走错了！蜃蛤把路藏起来了，我来给您带路！］
［ps：走路请不要神游！］
“……”
牧白黎面无表情地合上书页，按封面上出现的箭头拐弯往右边走。
似乎雾后的那生物意识到拦不住牧白记黎，便没再作妖。
于是当牧白黎抵达终点时，就看到雾蒙蒙的空气中只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慢慢转过头，暗红色的眼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举一动中散发莫名强大的气场，仿佛轻而易举便能改变全世界。
“牧白黎，我是来自未来的你，如你所见，我……”
他还没说完，牧白黎抬手打了个响指，刹那间自称来自未来的“他”被炸得浑身破碎。
“未来的我，这么弱？”
牧白黎轻嗤，环顾四周，对藏在雾中的那生物说：“你先前一直试图击溃我的理智，你能看到我的记忆？”
空气中十分安静，就好像牧白黎只是自言自语般，这显得他十分奇怪。
牧白黎面色微冷，“说话。”
几秒后，雾中四面八方响起一个声音。
“呵，如今的你太青涩，大脑可是完全向我敞开，你根本逃不出我的幻境。提醒你一句，我的幻境是根据你的记忆形成，你所看到的都极有可能发生。那是你恐惧的，也是你期盼的……”
牧白黎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没听到这段话后边的，继续问：“在你眼里，那三人对我的影响很深？”
那个声音停顿片刻，若无其事转移话题。
“牧白黎啊牧白黎，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处处受到约束，哪有未来的你自由？要我说，干脆杀光那些人，来我们这边不好吗？”
牛头不对马嘴。
牧白黎抬眸，瞬间四周浓雾炸开，隐隐有血丝出现。
转眼间，四周雾气变薄，眼前也冒出一只两米多大的大蚌。
外壳莹白如玉，细小的绒毛微微颤动，而壳边却布满密密麻麻的眼睛，时不时睁开眼转动，整体看起来又圣洁又诡异。
蜃蛤打开壳，露出内部一圈圈锋利的牙齿，绿色的舌头在空中颤动，传出人类的语言，甚至模拟出了惊惧时的颤音。
“牧白黎，你怎么可能会破开我的幻境，明明这个时候的你……等等，幻境抵抗极差这种弱点也是你故意表露的？！”
牧白黎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一脚把蜃蛤的壳踩下去，面无表情，“我在问你，那三人对我影响很深？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被踩住的蜃蛤：“！！！”
它压住愤怒，要不是它只能制造幻境，而现在看来幻境却偏偏无法对付这个冷酷无情的人类，它能这么憋屈么？迟早挖出这人类内心真正恐惧的，然后彻底摧毁他！
不管心里怎么想，蜃蛤表面上倒是十分识时务，闷闷出声：“我不知道啊，现在的你太孤僻了，相处最久的就这三人，能隐隐感觉是不太一样，你可能是挺在意的吧。”
“但这不重要，你不是一直都说影响是双向的吗？越是影响深厚的，就越是信任，而越是信任的，摧毁起来就越爽。所以我才试试能不能把你骗过来……”
牧白黎加重脚下力度，“你没了。”
蜃蛤惊呆：“为什么啊？这完记全比上次早了好几个月！等等！我知道未来的事，我能帮你解决麻烦，你……”
牧白黎准备开炸，语气很冷，“一个个的，为什么在你们眼里，我会这么在意未来的事？”
“那是你们的过去，却不是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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