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失心火观赵聂前尘(八)
赵令被聂朱拉上来后,一下瘫坐在了房梁之上喘着粗气。
“谢谢!谢谢!”
聂朱并没有放开拉着他的手,倒是让缓过气来的赵令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聂朱姑娘,我没事了。”
聂朱看了他一眼,叹道:
“若不是我扶着你,这房梁怎么承受得住你的重量。快将这房顶铺好吧!”
赵令立马回过神来,在聂朱的搀扶之下,手脚麻利地将那捆茅草铺到了房顶之上。
只是他原本做的是一个长远的计划,他无法将屋子里所有的茅草都抱上房顶来,这才只捆了这么一捆,等这一捆铺好了再去抱下一捆。
只是现在木梯坏了,他连下去都成问题,更遑论搬茅草上来了。
聂朱看出了他的担忧,便扶着他到了一个相对稳定些的这一根房梁上来,对着他道:
“我下去捆茅草扔上来,你来铺。”
赵令连忙点了点头。
在二人互相协助之下,这个屋顶上被茅草盖得严严实实。
赵令扶着房梁跳下了屋子里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后,看着聂朱挠头道:
“我原想我一个人就能办好,没想到倒是让姑娘看了笑话。”
聂朱并未看他,而是走出了屋子,看着天幕之上那把细碎的星子发起了呆来。
“啊!差点忘了!”
赵令摸着黑从他的箱笼里拿出了一只火折子来,将火折子点着后,打着火折子将那只坏掉了的木梯收了来,点起了火堆。
周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他将火折子吹灭后收了起来,转头看向聂朱傻笑道:
“这下就不用怕黑了!”
聂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你准备的东西倒是齐全。”
赵令摇头道:“这些都是出一趟家门必须准备的东西,有不少都是在城里现买的呢!”
聂朱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那片遥远的天边。
赵令也跟着她看的方向看去,不过是几片薄薄的云托着一轮未满的明月。
他收回了目光来,打开了自己的箱笼拿出了一本书。
聂朱觉得站的有些累了,便盘坐了下来,抬眼看见了他正在靠着火光读书的样子。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袍子已经被火燎去了一角。
她出声道:“你不是考完乡试了么?”
赵令闻言抬起了头来,对着她笑了笑,道:
“我在估算我大概能考个什么名次。”
聂朱便闭了嘴来,看向了面前这在枯枝败叶之间燃烧着的火堆。
赵令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她问道:
“你的父亲是被那群人杀死的么?”
聂朱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道:“不是。”
赵令也不再多问,只道她脱离了那群人的魔爪便安全了。
赵令看着手中的书,看着看着便打起了呵欠来,他放下了书来看着聂朱道:
“聂朱姑娘不睡么?”
聂朱摇了摇头道:
“我并不困,你要是觉得有我在这里守着,在我面前睡觉感觉难为情的话,我可以走远一些。”
赵令连忙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他将书收了起来,道:“聂朱姑娘,我先睡了!”
他靠在火堆旁蜷缩着打起了盹来。
聂朱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便朝着面前的火堆伸出了手去,那堆木柴上的火往上蹿了蹿,烧得更旺了。
在这片静谧的林子里,赵令浅慢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一直守在他们身边的赵茗发现,她到这时,眉间才难得地松缓了下来。
他向着赵令生的那堆火看去,一般来说,就那根木梯那点柴生的火,是烧不了多久的。
但赵茗发现,即使是聂朱也闭上了双眼,她碰过的这堆火也没有熄灭,直到第二天赵令睡醒了后,火势才慢慢变小了来。
不过刚醒过来的赵令并没有注意到火堆的变化。
事态也不允许他去注意这火堆的变化。
“小子!你们俩在我们的地盘上睡了这一晚上,不留点住宿的费用,怎么对得起我们收留你们这一宿?”
聂朱也被吵醒了,睁开了眼睛来皱着眉看了看这群威胁赵令的人。
他们看起来跟寻常的百姓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比那些百姓更为狠戾,手上还提着几把弯刀,大有不给钱就杀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将赵令跟聂朱团团围了起来,赵令闻言咬了咬牙,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他们扑了过去,是要跟他们拼命的样子。
这群山匪里的其中一人拿着棍子直接朝着赵令的双腿打了过来,凶狠地叫道:
“跟我们玩狠的是吧?快拿钱!”
其他的山匪并没有等赵令出声,直接将他的箱笼从他的身边抢了过来。
赵令紧紧地抿着唇不发一言,那群山匪将他箱笼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搜罗了半天也没发现钱袋子。
为首的人便叫道:“搜他们两个的身子!”
那群喽啰应声而动,先是将两人绑了起来,随即在他们身上搜罗起来。
赵令想到聂朱是个女人,哪能让他们这样动手动脚,便咬着牙道:
“别动她!钱都在我身上!”
那群喽啰停下了动作来看向了带头的那个人。
带头的那个人挑眉瞪眼道:
“他是你们老大还是我是你们老大?给我继续搜!”
然而那群喽啰将两人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出一点银钱来。
看着自己的手下两手空空,带头的山匪才嬉皮笑脸地凑到了赵令面前来,问道:
“官人,你说你身上有钱,你的钱在哪儿呢?”
赵令余光瞥见聂朱一直埋着头,想着她一个女儿家在他的眼皮子下遭受这样的屈辱,心中不免愤恨起自己的无能来。
他咬着牙看着山匪道:“我没钱。”
“没钱?没钱还敢在老子的山头过夜?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他看了看两人后,对着手下叫道:
“把他们两个抓起来带回去!上次不是有个人牙子说哪里缺人?”
他身边的手下提醒道:
“那个人说,有几家官老爷舍不得自己儿子参军,所以战场上还缺几个人头!”
山匪头子眉一横,道:
“那他开价多少,可有讲过?”
那小喽啰道:
“一个人头,十两银子!”
山匪头子盘算道:
“一个人头十两,那两个人头就是二十两。我呸!不知道那天杀的吃了多少回扣!”
那小喽啰苦着脸道:
“大爷,这也没办法!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身份,要去接触那些京城里的官老爷,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山匪头子看了看被他的手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赵令,以及已经昏死过去了的聂朱,皱着眉头啐了一口道:
“罢了!二十两就二十两罢!把这俩人带回去!把那人牙子叫到咱们这边来!”
“是!”
赵茗跟在了这群山匪的身后,看着他们将二人打晕了之后,拖着去了另一边的山头。
那群山匪将二人扔进了地窖里,又为了防止他们醒过来偷偷逃跑,给二人灌下了兑有蒙汗药的烈酒,又留了一个手下守在了地窖的门口。
赵茗一路跟了进去,看着两人被扔进地窖后,叹出一口气来。
他虽能来去自如,但他左右不了这里的一切,即使他有心救人,也动不了这群恶人一分一毫。
他飘下地窖去,地窖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几个蓬头垢面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
估计都是被那群山匪劫来,要被拿去给人牙子卖掉的。
他看了看人事不省的聂朱,心下生疑道:她不是妖精么?凡人吃的药,对她这个妖精也能奏效?
正当他疑惑之时,却见聂朱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她果然是最快醒过来的。
她醒过来后看了看周围,看到身边不省人事的赵令与角落里的三个盯着他们发抖的孩子。
她正准备站起来时,察觉到了身上的绳索,她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后,她身上的绳索便自己解开了来。
她揉了揉手脚,站了起来,先是大致看了看这地窖的大概情况,又往地窖出口的方向看了看。
地窖出口有人守着,她便收回了目光来,看了看赵令的情况后,将他的身体摆弄着盘坐了起来,自己则盘坐在赵令的身后,将一身之功力凝聚在了右掌,抬手便朝着赵令的后背劈去。
原本昏迷了的赵令感受到了聂朱的力量后猛地睁开眼睛来,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并且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的身上更是汗如雨下,一身的衣物全都被他身上生出的汗水浸透了。
等到他身下都漫出了汗水来,他才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后,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这才望了望周围,发现了身后的聂朱后,连忙转过了身来。
聂朱收回了手来,看着他问道:
“怎么样了?感觉可好些了?”
赵令点了点头,望了望这地窖问道:
“我们这是,被那群人抓起来了吗?”
聂朱点了点头,道:“是的。”
赵令扶着墙站起了身来,走到了梯子下望了望地窖出口,发现有人守着后又折转了来。
他搓了搓手后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的孩子们,看向聂朱道:
“外面只有一个人守着,我们两个人对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聂朱挑了挑眉道:
“我们去打他?要是把那些人引来了怎么办?”
赵令埋下了头来,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被这地窖里的味道刺激到了,憋着气小声呛咳了几声后,抬起头来看着她问道:
“那你有什么法子么?”
聂朱走到了孩子们身边,刚伸出手去想要解掉他们身上的绳子,却被他们躲开了。
她露出不解的神情来,看着他们问道:
“你们不想逃出去吗?”
赵令见她并不回他的话,也走到了孩子们身边来。
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其中的一个小男孩顶着他们两人的目光,结结巴巴着道:
“逃,逃不掉的!逃出去,还会被抓回来打!”
聂朱看了看赵令,对三个孩子问道:
“他们是怎么打的你们?”
那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撸起了袖子来,她这才看见他们身上全都是被打出来的於痕,但一将袖子放下,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小男孩向着他们两人露出惨淡的笑容来,道:
“你们要是能逃掉的话就逃吧!我们就不跟着你们走了!”
赵令皱起了眉头道:
“让我们丢下你们不管,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着他就要伸出手去帮忙解开他们腿上绑着的绳子。
等他将三个孩子腿上的绳子都解开了,想要扶着他们站起来时,才发现他们根本站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又扶着他们坐回了地上。
“他们把我们的脚筋手筋都挑断了……”
聂朱跟赵令听了都皱起了眉头来:
“他们竟然这样对你们?”
聂朱蹲了下来,分别看了看他们的手脚,发现确实如他们说的那般,手筋跟脚筋都被人强行挑断了,他们已经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赵令也跟着看了看,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孩子都摇了摇头,道:“我们被扔在这里,很久没见过太阳了,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
正当两人还要说什么时,突然从地窖门口传进有人交谈的声音来。
“……大爷!”
“又偷懒是不是?快把门打开!二爷要进去验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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