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你先下去
随着汽车前的山路的坡度越来越陡,连带着汽车行驶的速度也仿佛快了起来,堆在座位上的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都被震得掉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响声。
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叹道:“今年是我开这条路的最后一年了。”
赵茗旁边的大叔一下抬起头来问道:“周哥,你是要退休了吗?”
司机摇了摇头叹道:“差不多吧,我这几年腰不太好,奔波了半辈子家里孩子都成年了,所以就想早点退休,也好回家享享清福啊!”
这位叔叔继续问道:“那周哥,你要是走了,这条路交给谁接管呢?我这次接我老嬢也是带她去城里的医院看看病,以后都还是要回来的,这条路也就只有周哥你在开,我们都感谢你,你走后,我们该找谁带我们回家来呢?”
司机笑了笑:“没事!下周就有新人来熟悉路况了,到时候你们跟他熟悉熟悉就行了…”
他们聊着聊着,司机将车慢慢停了下来,停稳了之后转过身子来对他们三人道:“壶罗山就是这里了,上边没修路我这车子也开不上去,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聂双提起自己的双肩包来,扶着车门便跳下了车,看得聂倚秋在她身后急的叫道:“双儿你慢些!小心崴到脚!”
赵茗手上也没提什么东西,也就只能跟在聂倚秋后面,等聂倚秋下车了他将自己的一只脚踏了出去,转头向车上的司机以及与他交谈的叔叔道:“谢谢你们!”
三人下车后,司机便开着车,又带着一阵夹着灰尘的风摇摇晃晃地远去了。那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山间回荡着,像是一个吵闹的游客,大声地来了,又大声地走了。三人站在这所谓的壶罗山下,赵茗指着相较于周围要平缓一些的山峰,向聂倚秋问道:“就是那里吗?”
聂倚秋摇了摇头,看向聂双道:“双儿,就是这里吗?”
聂双向周围看了一圈,将背着的双肩包又放了下来,放到了脚下,叉着腰道:“我们好歹是修炼的,都到这山脚下了,接下来再探测一番不久行了?哪里还需要问那么多?”
她将双肩包的拉链拉开了,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罗盘来,又从夹层里捏出了几张符放在了罗盘上,将双肩包重新背到了背上后,她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捏着符纸,没等聂倚秋跟赵茗,便自顾自地向一边的羊肠小道走去。
赵茗见她走了,看向聂倚秋问道:“你们既然能探测出来,为什么之前还要花那么大的功夫问这个问那个?”
聂倚秋从单肩包里掏出赵茗的灯来:“我们的功夫还没到能站在城里就能探测到山里的程度,总要得出一个大致的范围,这术法才能施展得出来。”
见聂双还没走太远,他连忙向聂双的背影大声叫道:“双儿,赵老板还在这里呢!你不跟我们一路,找错墓了怎么办?”
聂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二人皱起了眉头道:“那你们还不快些!”
赵茗举着灯连忙跟了上去,聂倚秋跟在了二人的后面。赵茗看了看聂双手中的罗盘,罗盘中心的指针乱转着,一秒前还指着北方,一秒后又指向南方去了,便开口问道:“你这真的能探测出来吗?”
聂双白了他一眼:“这不是还有你手里的灯吗?”
赵茗手里灯盏里,原本伏在中心的灯火慢慢立了起来,向着西北的方向飘着,他们便一直朝着西北的方向走着。西北方向的路就更难走了,各种灌木丛生,根本没有几处可以下脚的地方。
赵茗看着灯里的灯火,不禁有些疑惑道:“就只看它飘的方向,真能找到聂朱吗?”
聂倚秋在他身后解释道:“赵老板,这火不是寻常的火,是你的心火,心火是不会随着风向改变方向的,你的心向着哪边,心火就会飘向哪边。”
赵茗听完后觉得更加奇怪了,三人走累了,便寻了一处倒在面前的树木坐了下来歇歇脚,赵茗紧紧盯着这灯火,向聂倚秋问道:“这么说,我要是向往右走,这心火也会飘向右边吗?这不是说明靠着这灯来找古墓十分不靠谱么?那得几时才能找到聂朱?”
聂倚秋连忙回答道:“不是那个意思…”
聂双见师兄跟赵茗半天也解释不清楚,便一边揉着脚腕一边道:“这灯已经到了离制造它的主人的地盘了,自然会受到它主人的影响,心火虽是你的心火,这燃烧心火用的灯油可不是你的,你的心火也只是给我们起了一个能让我们看到方向的作用罢了。”
赵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三人见天色暗得很快了,也就不敢再多歇息了,于是他们又朝着西北的方向走去,直到赵茗的心火给他们指了一棵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时,他们才停了下来。
他们站在大树前,聂双转过了头来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了赵茗,赵茗愣了愣,连忙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没想,这火的指向这一路上都没变过!”
聂倚秋便向聂双道:“双儿,可能是到结界了,试试用术法解开吧!”
聂双便将罗盘放在了地上,施了术法将符纸漂浮在了罗盘的上空,随着她将符纸握在了手中,一股大风刮了起来,将地上的枯枝败叶都砸到了他们的身上,赵茗被砸得疼了,但又不敢跑,也就只能被砸的时候发出些“哎呀哎哟”的叫声,为了防止眼睛被这大风里夹杂的东西割伤,赵茗跟聂倚秋都闭上了眼睛,只剩聂双的眼睛还在睁着。
一道光闪过,他们三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用力地推到了地上。
随着大风渐渐散去,平坦的地面突然露出了一个洞来。聂双将罗盘收回了背包之中,背起了背包走到了那个大洞的前面。她透过洞向下看去,不知怎么地,她的心神不由得开始慌乱了起来。
这不应该啊?马上就能捉到聂朱了,为什么她会定不下心神?赵茗跟聂倚秋走了过来,看着这个黑漆漆的洞开始犯起了难。赵茗看了看这聂家师兄妹,想到之前在兴德村时,他们能把符纸变成绳子,便向二人问道:“我看这个洞有点深,我们没带这么长的绳子,怎么下去?”
聂双忍住心中的不适,挑了挑眉道:“哪里有那么深?”
她将手中握着的符纸变成了一根有她的手腕粗细的绳子,向二人问道:“你们俩,谁先下去?”
聂倚秋愣了愣,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聂双便将绳子的一头交给了赵茗,说道:“你手上拿着灯,能照亮墓室,你先下去!”
赵茗看了看二人,暗自咬了咬牙,拉过绳子来绑在了自己的腰上,一边检查着绳子;牢不牢固,一边向二人道:“你们可得小心拉着我些,不然我要是栽下去,灯火没了,这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聂双看着他打了个呵欠道:“好好好,我们小心些,你快下去吧!”由聂倚秋跟聂双拉着绳子,他们将赵茗慢慢地放了下去,直到没有可以放的绳子了,赵茗脚都还没落地,依旧悬在半空中。
他向二人叫道:“继续放啊!我脚还没着地呢!”
聂双在洞口朝里大声回道:“没绳子了,你自己跳一下吧!”
赵茗一边摸着附近的墙,一边寻找着落脚点,他举着灯向四面照去,发现四面都是潮湿的泥土,也根本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他看了看自己的正下方,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解开了系在身上的绳子,将灯护在了心口跳了下去。
在绳子上的结刹那间松开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那些原本隐藏在暗处的长着獠牙的恶鬼齐齐朝着他扑了过来。那些恶鬼嘴角都流着恶臭的涎水,当他摔倒在了地上,痛得蜷缩了起来时,那些恶鬼穿过了他的身体,又突然不见了。
他瞪大了眼睛重重地喘着粗气,他躺在潮湿的泥土之中,腥臭的土壤连带着泥水渐渐浸湿了他的衣服裤子,冰得他猛一哆嗦,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再抬起头来向上看去,那根绳子悬挂在他的正上方轻轻摇晃着,而聂倚秋跟聂双他们所在的洞口,对于此时的赵茗来说,看上去小的跟天边的月亮似的。聂倚秋眼看着赵茗一下子消失在了漆黑的洞里,手提了提绳子,也比之前轻了许多,他连忙向洞里的赵茗叫道:“赵老板!你怎么样了!”
赵茗看着那除了他手里的灯外的,他头上的那处光源冒出一个人头来,聂倚秋的声音灌入了这山洞里,在洞壁间一声声地回荡着,他向着洞口的两人回道:“我没事!你们快下来吧!”
他回答的声音在这狭窄的山洞里渐渐变得模糊,传到洞口二人的耳朵里时,也仅仅只能听清楚“下来吧”三个字了。
聂双二话不说,便将绳子收了上来,系在了自己的腰间。拉了拉系在树干上的绳子,确认系得很稳了后,小心翼翼地扒着洞口跳了下去。聂倚秋立马将绳子拉住了,再小心翼翼地放着绳子,放到洞口与树干那一截的绳子崩得很紧了才松了手。聂双紧紧地抓着绳子向下看去,大声喊道:“赵老板,你人呢?”
原本抱着灯躲在角落的赵茗听见叫声后站了出来,一边举着灯一边叫道:“我在这里!”
聂双这才勉强看到那一片漆黑的下面有一点明亮的灯光在摇晃着,她有些担忧地问道:“下面有多深啊?”
赵茗将灯放在了一边回道:“不深!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聂双咬了咬牙,朝下叫了声:“那你接好了!我身上的东西要是摔坏了这一趟才真的叫白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背上的双肩包从背上摘了下来,朝着下面扔了下去。
“快接住!”聂双急得大叫道。
赵茗连忙向着朝他面上砸来的东西张开了臂膀,只见那东西重重地砸进了他的怀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双肩包砸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聂双一面攀着洞壁一面解着绳子,紧紧抓着绳子的一端,确认自己离地面确实不远了后,她松开了手,滚落到了地上。
正当她庆幸着自己穿得厚,滚下来并不疼时,却猛地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像一瞬间被五条马拉着四肢分尸掉了一般,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待她缓过劲儿来后,喘了几口气后庆幸地笑了笑,抓着洞壁上潮湿的泥土爬了起来。
赵茗将双肩包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向聂双:“这么大个包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
聂双一边虚弱地喘着气,一边接过包来:“反正都是能用上的,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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