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发言
安平让陈小江不要有所顾忌,只管大胆说。
陈小江人年轻,脑子也活,可没真就大胆的随便说,而是接着说道:“安平,掏本心讲,我非常相信你,也愿意跟着你去,只是我家的情况有些特殊。”
陈小江说到这里,看了看安平的脸色,生怕他误会。
安平脸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陈小江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后,想到个办法,说道:“我这绝对不是推躲的托词,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二秋叔和王平,他们都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王二秋这时候开口说道:“这点我可以证明,陈小江他爹过世的早,家里只有个老母亲,情况确实比较特殊。”
安平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小江,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是想说过秋你必须得回去,要不然你娘一个人在家里收不了庄稼,种不上麦,对不对?”
陈小江连忙点头,说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要不是因为这原因,我肯定毫不犹豫的跟着你去下个工地。”
“那没事儿,你的情况特殊,我能理解,等干完这边工地,你先回去收秋,等把麦子种上,要是你有空能出来,那就再过来,我照常接受。”
“好,”陈小江见安平答应了,非常高兴,“那就一言为定,等我回家过完秋就再来找你。”
“嗯,行。”
解决完陈小江的事,安平就把目光转向了老白。至于王二秋,他不急,等到最后再说。
王二秋现在安平这里是最重要的助力,这么重要的人,安平当然要留在最后,好和他细细的商谈。
老白见安平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这里,马上明白轮到自己发言了。
他神情轻松的“呵呵”的笑了几声,说道:“只要别人没问题,我们几个那就更没问题,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最不济就是活儿干不好,拿不到钱,这种事我们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稀松平常的很。除了这,再怎么着,他们也不至于把我们的小命都留在那里吧,我量他们也没那胆子。”
听老白说得悲壮慷慨,安平不禁哭笑不得,说道:“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别忘了,这活儿的总包是马建东。说到底,主动权其实还是攥在咱们手中的,剩下的就是看,要如何防备刘向锋的人给咱们捣乱。我估计他们肯定会那样做,把所有的施工队都挨个捋一遍,看顺眼的就留下,以后归他控制,要是不顺眼的就想办法捣乱赶跑。只有这样把工地上的力量都整合起来,他才有在工程上和马建东较量的筹码。”
“这我早就想到了,刚才我那样说,是怕你前怕虎后怕狼,给你打气呢!”
老白厚颜无耻的给自己辩白了这样一句,然后神情不变的说道:“你就只管放开手脚干就行,至于应付那些故意跑来捣乱的人,嘿嘿,别忘了我们这些劳务市场出身的人,以前是干啥的,要论奸猾,他们那些小混混还太嫩了些。”
老白这话倒不是吹牛,能在劳务市场混这么久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别看干的是苦力,穿衣打扮都不起眼,可那心性磨练的一个个都是人中鬼,鬼中精。如果他们要真心耍一个人,真能做到把人卖了,人还得帮着他们数钱。如果只是几个愣头愣脑的小混混的话,还真不被这帮人放在眼里。
对于这一点,安平和老白他们混久了,也知道他们的能力,倒是不怀疑,于是说道:“那好,那我就把咱们的第一道防线交给你来守,我给你们掠阵,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有你掠阵的话,那就更好了,我保证他们来一个解决一个,来一双的话就解决一对儿。”
老白顿时豪气大发,自有一番英雄气概。
受老白这气概所影响,众人也不禁精神一震。
王二秋见老白说的差不多了,在场之人都已经发过一轮言,只剩下自己了,于是就准备接话。
却不料,安平冲他摆摆手,说道:“你先不急着发言,咱们坐到这里这么久,大家说了那么多,酒还没喝几杯,现在先暂停一下谈事,我提议大家同端一个如何?”
陈小江接话连叫两声:“好!好!”
王二秋探头望了一眼陈小江的杯子,眉头一皱,说道:“你叫好个屁,你前面欠的酒还没补上呢,赶紧先把欠的补上再说。”
陈小江这才想起还欠着王二秋半杯酒呢,不过转念一想,欠酒的也不只有自己一个,还有陈超呢,便说道:“还有陈超呢,你咋光说我。”
陈超闻言,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杯口朝外照了照,里面已经滴酒不剩。
陈小江一看,忍不住爆了声粗口:“我靠,你是啥时候喝完的,咋也不叫上我!”
“个人事,个人惦记,你自己不抓紧,怨得了别人?”
陈超一边说着,拿起酒瓶,慢慢的往自己酒杯里倒,显得悠然闲适。
陈小江脸皮就苦成了一团,望着王二秋问道:“二秋叔,咱再欠一轮行吗?”
王二秋倒是无所谓,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反正咱们每人面前一瓶酒,各人自扫门前雪,你要是不抓紧,总是一轮一轮往后欠,到了最后赞到一起,我怕你到时候更难受。”
陈小江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先喝了这轮,我下面抓点紧,赶紧把欠的补上。”
在安平的提议下,众人共同举杯,喝了本场的第二杯。
不过这次就不是一口闷干了,只要喝的不是实在太浅看不过眼就行。
放下酒杯后,大家各自动手捡些鸡头鸭脖啃着压酒。
安平嘴里啃着一只鸡爪子,这才边嚼便含糊不清的对王二秋说道:“二秋,知不知道我为啥独把你留在最后才征求意见?”
他是故意这么把和王二秋之间谈话的气氛搞得很随意的样子,就像是两人不是在谈工作,而是随意聊聊天。
王二秋嘴里正含着一截鸭脖子,嘴吧咕哝几圈,“呸”吐出了被嘬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后,才说道:“知道。”
“那你先说说。”
既然王二秋说知道自己的意思,安平就先让他来说说。
王二秋停下啃鸭脖的动作,正了正神色,说道:“安平,我感谢你看得起我,在我在这个工地出来这么的的篓子后,你依然相信我,重用我。对于这点,你让我看到了你的胸怀、你的气度。我对你也是心服口服,毫不怀疑。”
王二秋这是在向安平表忠心,安平自然明白,点了点头,却不说话,知道对方这只不过是前奏,更重要的意见还在后面。
果然,王二秋并不需要安平接话,见到安平点头后,便接着讲了下去:“我知道你把我留在最后谈话,那是器重我,想和我好好聊聊。可是我这人嘴巴笨,就算是心里有些想法,也不会表达。我只说个大概意思吧。你听听就行,是对,是不对,别往心里去。”
“你说,”安平道,“对错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就行,对错我自有判断。”
王二秋点点头,认真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既然你说咱们王头儿已经决定要入场了,咱们再讨论也无济于事,只能做好入场的准备,至于到了那边,会发生什么状况,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因为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能干就干,不能干再想办法及早抽身出来,去干别的就是了。活儿多的是,又不是非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王二秋这话说的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显然实际情况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这个工地能不能站住脚,关系的已经不仅仅是安平这个施工队,而是延展到马建东还有没有能力在这个领域立足。
可以说,这个工地的成败,对于马建东来说将是一个风向标,成则说明,马建东即便是现在已经放弃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但是再工程方面依然是一放大佬,面对刘向锋这个新锐的挑衅岿然不动如山,可若是败了,那就说明马建东将彻底过气,不但在势力上败的一塌糊涂,就连在工程这方面,以后也将会被刘向锋步步蚕食,最终将会被吞噬的干干净净,怕是连一点点儿渣子都难剩下。
这个工地真正的意思已经是一个战场,一个两军交锋一战定输赢的战场。
安平就是马建东手中的先锋官,安平这支即将入场的工程队,就是先锋军。
安平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王二秋等人可不明白。
他们只是一帮子普通打工人,心里想的无非是怎么挣钱回去,给家里的老婆孩子用,哪里会去想这些争风夺利的事情。这些事情并不关他们的贴身利益,所以对他们来说,思之无益。
他们可以不考虑,但安平却不能。
一者,这是马建东给他的一个机会,再者,现在他和马建东的关系正在蜜月期,马建东对他也是照顾有加。无论是因为前者,还是后者,安平都不能退缩,必须迎难而上,拼上一把,一旦拼赢了,不但可以帮助马建东度过难关,也会给自己拼出一个更加宽阔光明的前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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