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回家

二木匠成天见不到人，满镇子转悠着，忙得脚不沾地。这天中午，二木匠又带回来五个人。兴冲冲找到大哥说哥我也想当队长，彭善盯着他看了半天，瞧得二木匠脊背发凉。最后彭善说行，随便你折腾。

        彭善想起来，回龙头镇半个月了，必须也得去拜会一下黄有财，怎么说都是顶头上司黄参将他爹，不拜访一下确实说不过去。

        到黄家投了拜贴，黄有财笑咪咪地岀来迎接，以前发生的事谁也没提，彼此心照不宣。大家伙儿抱拳作揖，互道久仰，嘻嘻哈哈往里进。

        酒席上李讲有一开始装斯文，喝了两杯后原形毕露，开始大快朵颐。黄有财劝了几次菜，笑咪咪开口：“彭哨官年轻有为，日后必成大器。以前你我双方有点误会，今日揭开了，日后大家好相与。”一听这话，李讲有喝猛了管不住嘴，一张嘴差点把话说死：“就这样算了？老子几兄弟差点被田二水狗日的烧死！你得给个说法！”

        黄有财呵呵一笑：“江湖上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过去的事都把他忘了。今天只喝酒，权当给弟兄们接风。”

        慢慢地酒喝岀点味道来了。李讲有张狂起来，大骂田二水，说那天晚上差点把老子烧死。要不是老子命大，能活到现在？越骂越来劲。陪酒的田二水不干了：“你们三个还要不要脸！偷走老爷的七姨太不说，还偷东西！不是我们少爷收留，你们会有今天？！”

        这就是打人打脸了！王老九噌一声站起来，跳到空当处，摆开架势。招手挑衅田二水。田二水也不多话，一拍桌子站起来。李讲有准备站起来拦田二水，不料起猛了，带动桌子，哗啦啦，乒乒乓乓，一桌子碟子盘子酒壶摔了一地。李讲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觉大怒，扑上去就是一拳。田二水猫腰撤步，左手叼住李讲有打来的拳，往怀里一带，右手往李讲有腰间一送。呼，李讲有雄壮的身躯飞了岀去，咣噹唉药。李讲有摔了个狗吃屎，砸坏一个花盘。

        黄家护院家丁不约而同暴雷般喝了声彩。

        黄有财看了眼坐着没动的彭善锡，淡淡一笑。

        顾不得擦头上的血，李讲有一声虎吼，双手箕张又扑向田二水，田二水哪容他近身，左手叼住李讲有的手腕，横切步，右手在李讲有腰间一搭一送。老规矩，李讲有又呼的一声摔回客厅。王老九平时和老七两个跟别人打架，靠的是人多欺负人少，靠着下手狠下阴招，哪里见过此等精妙招数，不由看得发呆。眼见老七又要摔个七荤八素，赶紧手忙脚乱的上去接。

        彭善叹息一声，站起来，左手掌接住飞过来的李讲有的肩膀，右手在他大腿上一按，卸掉他身上的力。李讲有站在地上懵圈，张大个嘴巴愣神。

        家丁们又是一声喝彩，黄有财笑得眼睛都快没缝。田二水得势不饶人，见彭善出手，大喊一声，挥拳向彭善扑来。彭善左手拿住他手腕，拧身转到侧面，右手往田二水腰间发力一送。田二水跟刚才的李讲有一样，飞过酒桌，重重的撞在柱子上。田二水落地站稳，揺摇头，大叫一声又冲了上来，还是刚才的动作，呼，飞向门外，呯一声落在刚才李讲有摔过的地方半天没爬起来。

        这个时候喝彩的变成了王老九和李讲有，黄家众人全部哑巴了。

        李讲有哈哈大笑，底下兄弟高声叫好。大哥威武！李讲有道：“没想到大哥这么厉害，你得教教我和九哥真功夫，要不然下次打架还得输，还得给你丢人。”

        田二水有苦难言，本来想在老爷面前长长脸，弟兄们面前抖抖威风。上次火烧茅草屋的时候是自己不小心被擒，正面开打他彭善绝不是我的对手，哪晓得刚才交手没摸着东西南北，稀里糊涂败下阵来。

        “彭哨长好功夫！”见自己人没讨到好，黄有财忙打圆场：“老朽今日有幸，见识了高人身手，令黄某大开眼界。哈哈哈，来人啦，残席撤下，重上酒菜。我要和彭哨长一醉方休。”

        流金似火的一天，彭二木匠满脸放光的来找彭善，说：“扯皮，哥，你知道吗？胡子的队伍到了永顺，这次帶来一万多人马！一万多啊！郭书记也回来了！他们从洪州打回老家来了！”

        郭书记？哪个郭书记？彭善想了半天，才回忆起原来是八大公山里面那个讲大道理的络腮胡子郭崇书。

        “我要回去！哥，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以前的好多老弟兄都在队伍里！洪林、武耀、张文斌他们都还活着！都还活着！……”说着说着，二木匠竟抽泣起来。

        昌州起义部队撤出后，遵照觉悟社前委的指示，部队决定开往广南路朝山地区，准备打下朝州，控制海运，连接远东航线，以取得国际的海上资源。不料在解阳普宁兵败。蓝顺凯、兰冬生两人转道香海里抵达黄州。从黄州回溪州后，第一次组建农军第二军失败后，蓝顺凯身边只剩七十余人，撒退至江北路鹤峰的深山里。缺衣少药，粮食更是一颗没有，枪支弹药奇缺。加上风雪肆虐，起义军弟兄们的战斗热情跌入谷底。幸好觉悟社的地方人员带着十几匹骡子的给养，踏遍鹤峰境内的所有深山老林，经过二十多天的苦苦寻找，终于在蓝顺凯的这支革命火种被风霜交逼，快要熄灭的时候赶到。这一次的雪中送炭，可谓挽救了起义军挽救了农军的火种。

        就是这七十多人，经过严峻的革命洗礼。感受到革命的残酷性，检讨了以往的过失，认识到自身的问题，狠挖根源，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重新树立了革命必胜的信心，指战员们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部队下山后，到洪州地区活动，在周群、游德昌等洪州地区领导者的积极配合及广大洪州群众的支持下，积极扩军，组建农四军，部队迅猛发展到三千多人。

        在洪州打了几个胜战后，兵锋一指，向溪州开来，胜利攻克桑植，继而进占永顺塔卧。部队沿途吸引了多股小股义军及地方武装，人数迅速发展到一万。

        农四军壮大后，挥师南下，先后攻克桑植、大庸、古丈、醴县、石门、桃源，前锋直指常州。省督军将军成济堂坐立不安，急调四个主力协统增援常州，于汉寿太子庙一线与农军形成对峙。农军虚晃一枪，撤回永顺塔卧，并在塔卧建立起农民政权，广大贫农展开了轰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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