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被诅咒的魂使
“狼哥，婷婷那疯姑娘又欺负我，你可得给我报仇呀！”脸色阴郁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甩着鼻涕嚎啕大哭的小男孩，伸出手没有去抹掉男孩的眼泪加以安慰，反而是一下一下狠狠拍在男孩的脑门上。
“男子汉大丈夫，被一个小女孩欺负，真是丢人！你不想着怎么欺负回来，还在我这儿哭，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可是！”听到青年这话，男孩面色涨红。“她说我和姐姐没爹没娘，是没人要的孩子！”
被称为狼哥的青年眼神中闪过一丝暴虐，吓得小男孩脖子一缩。但他的狼哥还是没有把气撒在孩子身上，而是平复心情指着自己问道：“你看我有爹有娘么？”
“没有。”男孩摇摇头，“所以我们是一边的，你更应该帮我！”
青年又问：“你为啥一直叫我狼哥。”
小男孩兴奋地跳起来：“那天我见你这破庙里头闯进来了十几个壮汉，全都被你打趴下了，还让他们全都跪在地上叫你狼哥。狼哥你太厉害了，随便教我两招我都能把婷婷打趴下！”
“瞧你那点出息！教你东西去欺负女孩子，嗯？”青年又是一巴掌拍在男孩背上，打的男孩弯了腰。
“你没爹没娘，我也没爹没娘；你被人家小姑娘欺负，我能让这附近的地痞流氓叫我一声狼哥，为什么？”青年又问。
“因为……因为你比我年纪大！”小男孩目光闪亮，“那我长大以后是不是也能——”
“因为我知道，凡事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没有力量都得人人欺负，在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一点用处都没有！”青年粗暴地打断了男孩的话，不一会儿又语重心长地说：“我们都没有爹娘了，真心爱护你的长辈没了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别人的同情或是鄙夷没有意义。你还有个姐姐，万一你姐姐被人欺负你怎么保护你姐姐？哭哭啼啼地跪在人家面前求饶？自己没有力量你就什么都做不了！有了力量，有了力量……”
男孩懵懂地看着青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继续说话了，也不明白他话中的悲伤和沉重从何而来。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男孩忽然看向破庙门口：“我姐姐来找我了，琳儿姐姐！”
男孩口中的琳儿姐姐温柔地蹲下来，轻声责怪男孩为什么还不回家，随后面色微红地对青年说：“我们家虎子给狼哥你添麻烦了。”
青年也脸上也有点紧张地回答：“没事，不麻烦，也怪我和虎子玩到这么晚没注意天色。”
破庙中又陷入了沉默。
“内个……”少女又突然开口，“过几天狼哥你得空了可以来我家坐坐，我请你吃饭，就当……”怀春的少女羞涩得耳朵泛红，眸子中带着水光：“就当是感谢你这么照顾虎子！”
说完少女也不等青年回答，拉着男孩转身就走。远远传来男孩的抱怨：“姐姐你慢点走啊——”
青年看向少女的背影，真美，真好啊，但我不能毁了她，青年这样想。
太阳西斜即将落下，青年正在破庙里啃着馒头百无聊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青年听出了脚步声的主人，急忙站起，才离开不久的少女急匆匆地跑来。
“虎子，虎子他——啊！”少女一个没站稳摔到了，青年急忙一把扶住。少女扑倒在青年的怀里，二人紧贴在一起，仿佛能感受得到彼此的心跳。
“琳儿，怎么了，虎子他出什么事情了？”青年低声问道。
少女顾不上羞涩，抬头对青年说：“虎子他吃完饭，突然开始喊疼。我过去一看，虎子他身上往外冒火，满地打滚。我……我请不起大夫，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就只能来找你了，你能不能……”少女说着说着渐渐低下头。
青年听了这话，一把抱起少女，头也不回地朝着姐弟二人的家中奔去。少女靠在青年的肩膀上，痴痴地看着青年的侧脸，怎么都看不够。
青年来到少女家中，看向躺在地上浑身冒火的男孩，不由得眉头紧皱，竟然是魂力觉醒，怎么能，是魂力觉醒！！！
“狼哥！”少女满脸焦急地摇晃着青年的手臂，“虎子这样子该如何是好呀！你要是有办法，我……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少女的声音拉回了青年的思绪，他温柔地抚摸着少女姣好的面容，将皱起的眉头抚平，随后铿锵有力地吐出三个字：“交给我！”
只见漆黑的阴影在青年的身上游走，在青年手上凝聚而成书本一样的怪异魂器，封面上有白色的符文翻涌。看到自己的魂器，青年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一把将它扔得远远的，魂器又委屈地飞回来，在青年身边漂浮着。
青年强迫自己不去看自己的魂器，黑色的魂力翻涌而出。将男孩的身体包裹，平复着躁动的魂力，男孩的身体也不再冒出火焰。
原来狼哥是强大的魂使，少女心里不由得有一丝喜悦涌现。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一定能让我们姐弟过得幸福的！少女看着青年的背影，脸上通红，美得惊艳。
许久不曾使用魂器的青年这般精细地操纵魂力，面色也渐渐苍白。终于，感受到男孩的情况渐渐稳定，青年收起了魂力，摇摇欲坠。
一旁的少女，死死攥着青年的手，“狼哥，你没事吧。”
青年却是神色恍惚，“我没事，虎子也没事了。他这是觉醒为魂使了，应该过一会儿就能醒。琳儿你在这照顾他，我得回去休息了。”
青年说完，不顾少女的挽留和担忧的表情，出了门径直走向破庙，倒在干草堆上昏昏欲睡。
客厅里面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翻倒，饭菜洒了一地。身边，屋顶上，门窗口有奇怪的黑影四处飞舞着。看向旁边，和蔼可亲的爷爷奶奶，温柔贤惠的妈妈，严肃认真的爸爸，此时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看着自己。为什么，你们为什么在害怕我？微微向他们抬起手，身体内部一阵空虚。要昏倒了么，怎么爸爸妈妈都不来关心我一下，意识消散前仿佛听到了姐姐绝望地尖叫。
姐姐这是怎么了？从没听过她发出这种声音，真有趣。
再次醒来时，面前还是那一片混乱的客厅。姐姐跪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爸爸妈妈去哪了？怎么能欺负姐姐呢！
姐姐见我醒了，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说看到小狼觉醒成为了魂使真的很高兴，说小狼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哼，姐姐哪里高兴了，明明一直眼泪留个不停。
她还说让小狼我以后一定要过上开开心心的日子，她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看着我，这是什么意思啊，现在的日子不就很开心么？话说姐姐真好看呀，即使在流眼泪都这么好看，就和琳儿一样。奇怪，琳儿是谁？姐姐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撞墙？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头上直流血？为什么爸爸妈妈还不回来？哦我想起来了。
爸爸妈妈被我的影子吃掉了。
不！！！！！！！！！！！
青年从梦中惊醒，身上满是冷汗。“可恶，又是那个梦！”窗外一片黑，应该还是半夜。门外有人一边哭一边咣咣砸门，青年爬起来一把拉开门。
小男孩摔了进来，眼泪直流。“狼哥怎么办，琳儿姐姐被抓走了！”
“什么？”青年瞬间清醒，示意男孩慢慢说。
男孩哭哭啼啼地讲述着青年走后发生的事情。青年走后不久男孩就醒了，从姐姐那里得知自己觉醒成为魂使。兴奋地上蹿下跳，正给姐姐演示着自己的能力，结果一队士兵从门外蛮横地闯了进来。
是路过的镇长家的儿子，他一开始笑眯眯地说是在这附近感受到了魂力波动，看看是哪家的天才少年觉醒成为魂使，将来可以为镇长家效力。没聊两句就看到了一旁的少女，低声和少女说了几句话。少女面色大变，然后就乖乖地低头和镇长儿子他们走了。
男孩一边哽咽一边说：“我冲上去问姐姐怎么回事，结果被那些些士兵推开，后脑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意识消失前只听到了姐姐的苦苦哀求声，好像……好像姐姐还要嫁给镇长的儿子！狼哥这怎么行呢，我知道琳儿姐姐一直喜欢你，咱们去把姐姐救出来吧！”
青年听完男孩的哭诉，脸上一会儿气愤一会儿悲痛，面色急剧变化，最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好啊！你觉醒魂力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这种结果。嫁给镇长的儿子，哪怕是做小也比跟了我这个废物强！”
男孩难以置信地看着狼哥：“狼哥你在说什么啊，那可是我姐姐！哼，你不愿意去救我自己去，我现在可是魂使！”说完转身欲走。
“魂使！魂使！”青年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激荡的心情，一个耳光扇在男孩的脸上，把他打翻在地。
“要不是你觉醒了魂使能力，在你姐姐跟前炫耀，怎么会引来镇长家的儿子？你以为魂使能力是什么？是诅咒！所有爱你的人都会离之而去的诅咒！”青年冲着男孩一阵咆哮：“现在倒好，你姐姐终于摆脱了她的混蛋弟弟，要去过好日子了，你还要去死缠烂打，你有没有良心！”
青年嘴上骂着男孩，眼前却是那个让人绝望的梦。家人的恐惧表情，姐姐的绝望尖叫，姐姐血泊中的尸体。一幅幅场景在脑海中浮现，终于击垮了青年，他缓缓瘫倒在地，连什么时候男孩走了都不知道。
此后的一月里，男孩再也没有来过破庙。青年则是浑浑噩噩，一个月就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街边的茶摊，永远是经历一天劳作之后人们的好去处。这天又是一群闲汉，在破庙前面的茶摊一边喝茶一边侃大山。
“那天我看到个小孩，也就十岁左右。拿着他比自己还高的大剑，追着两个地痞流氓砍，吓得我直哆嗦。”
“吹牛，十岁小孩连普通的铁剑都拿不动，还大剑，那天喝了多少啊？”
“嘿嘿，我也不记得了。”
……
“这一阵子是怎么了，那么多卫兵来回巡逻，以前可没见他们这么积极。”
“这你都不知道，上面做做样子呗。说是从龙城来了大人物，好像是，是哪家的来着？”
“乔家，我听我当卫兵的侄子说了。镇长一家子出城迎接啊，那场面，啧啧啧。”
“龙城乔家，来的肯定是魂使吧，还是特别厉害的那种，一拳能打飞一个镇长。”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我上也是被一拳打飞，四舍五入我等于镇长。”
“您就是带数学家？”
……
“这街角这家，怎么没人了？我记得以前这家有个特别水灵的小姑娘住在这。”
“那家人老惨了，就剩姐弟俩。那日子，苦着呢。”
“苦什么啊，人家早就苦尽甘来了。那家的男孩，前一阵觉醒成为魂使了！”
“什么？运气这么好，祖坟冒青烟啊！”“谁说不是啊，真让人羡慕！”
“那家的姐姐更是厉害，被镇长家的儿子看上了，给人家做小。”
“我的天，那不是一步登天，草鸡变凤凰了？”“那可不，整日吃香的喝辣的，穿金带银，我要是个女的我也愿意。”
“你要是个女的，镇长家的傻儿子未必看的上你啊。”
“哈哈哈哈哈”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刚从镇长家那边路过，你们猜怎么着？侧门拉开，抬出一具尸体。我仔细一看，好家伙，就是这原本住在街角的小姑娘！那死相，啧啧老惨了。”
“什么？死了，这不是给人家做小享福去了，怎么还死了呢？”
“唉那家姑娘啊，我原来还想着，上门说说媒能不能娶过来呢，带个拖油瓶我也认。”
“你这老光棍，那尸体还在乱坟岗，你要不去趁热？”
“靠恁娘，我有那么饥渴？你个老变态！”
几人正聊着，却发现旁边的破庙里冲出一个人影，狂奔而去。
“这人是谁？跑这么快，抢食的流浪狗都没那么快！”
“我当年跑得可不比他慢呀，不过看那人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怕不是什么好事呦。”
“是啊，这个该死的世道！”
青年终于跑到了乱坟岗，只见男孩已经先来一步，抱着尸体哭得已经没力气了，差点晕过去。少女身着丝绸衣服，带的漂亮的首饰。却是披头散发，衣服凌乱，身上满是伤痕和淤青，竟是被活活打死的。
琳儿啊，你……我……
你从家里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么，你期待么，难过么？
我不知道。
你在镇长家过上你想要的好日子了么，你开心么？难过么？
我都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你现在一点都不美。就和那天我姐姐一样，好好一大美人哭成那个样子，一点都不漂亮。姐姐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也很丑，从来没见过我姐姐那个狼狈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明明琳儿你和我姐姐一样，都是大美女，结果却因为魂使，因为该死的魂使变成这个丑样子。真是，不可原谅！你弟弟，我，还有那些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混蛋，都该死！！！！！！！
青年阴郁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他开始用手挖坑，不愿意用上一丝丝肮脏的魂力。
手指变得血肉模糊，露出骨碴。青年把少女的尸体抱起，轻轻地仿佛担心惊醒她一般放在坑里。用手一把把用力地把沙土覆盖在尸体上，让她安息。期间男孩想冲过来抢他姐姐的尸体，被他几下撂倒在地。
少女的尸体被青年埋葬好了，他默默不言语，走向镇长家，身后男孩浑浑噩噩地跟上。
青年走进镇长家。杀！这里的人都得死，我能闻到他们身上魂使的臭味！
十个人，不够！青年抹开满脸的血迹；二十个人，不够！青年用力拔出插在腹部的刀；三十个人，不够！就这么点人，怎么配给你陪葬？可我杀不动了呀，真是个废物！以前怎么就没想着好好修炼呢？姐姐，琳儿，我来陪你们了。
青年的眼睛缓缓闭上，身后是一片腥风血雨。
再度睁开时，眼前是昏暗的灯光，自己被绑在床上，关在满是恶臭的地下牢房里。不行，我怎么还没死，我不死，我姐姐和琳儿怎么能安息呢，青年拼命地挣扎。
牢房入口的厚重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有声音传来：“乔康先生，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好了，都出去，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嘶哑的男声响起，外面再度安静下来。
突然灯光亮起，一位身着华服，表情严肃的中年人站在青年面前。看着旁若无人仍在挣扎着的青年，他开口道：“这么弱的魂力修为却闯到镇长家里，杀了三十多个人，其中还有五六个魂使，小辈，你可知罪？”
青年根本不理，继续挣扎。
中年人话锋一转：“不，你一点罪过都没有，你杀的每一个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魂使，只要在这镇长家里的，全部该死。你们这里的镇长嚣张跋扈这么多年，做过的坏事按龙城法律足够判他一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罪行了。我帮你解决镇长，你觉得怎样。”
青年挣扎的动作稍缓，却依旧没有理他。
中年人见状就换了个话题：“你这种人，我见过太多了，你在求死。但是死了有什么用？命没了，你的仇人仍旧逍遥法外。何不留着你这条命，为你的亲人报仇雪恨？”
青年终于第一次看向眼前的中年人，等着他说下去。
中年人又说：“我有很多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也想拿到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人人都是如此，越是做不到就越是渴望。我一个人力量不够，需要人手。上面的那个男孩也说了你们的一些事，很好！不像那些优柔寡断的废物。想做的事情，做便做了；想杀的人，杀便杀了。便是死了又何妨，这才是个男人，这才像个强者！”
“以乔家的力量，搞死一个小镇的镇长实在是太轻松了，但这样我并不满意，我也相信你更想自己动手。我可以给你力量，你什么时候想动手报仇尽管去，我绝不组拦。但是，你复仇之后要为我做事。不，你这条命就属于我了。怎么样？”
青年缓缓抬头，中年人仍旧表情严肃。黯淡的灯光跳动，青年仿佛看到了总是板着脸的父亲。但那怎么可能，父亲早就死了，我自己动的手。
青年似乎笑了笑，随后重重地点头。
不知道多久以后，一壮实一消瘦两道身影看着熊熊燃烧的镇长庄园。
低沉的男声传来：“以前的我已经死了，从今以后叫我老狼。记住，我们的命是乔康的。”
爽朗的男声传来：“哈哈哈！你那是什么怪名字，姐姐以前就经常拿老狼吓唬我哄我睡觉。既然你叫老狼，那我就叫铁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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